第111章 边境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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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边城八百里加急入王都,锦衣卫压着边城残兵连夜火速入宫,雨夜多风雨,福元看着中回信出神。

    跪在御案下的边城残兵瑟瑟发抖,直到看见一双穿着黑色布履的脚,他下意识抬头,就看到一双冒着森然杀意的眼睛。

    贺澧沉着声问:“边城戍卫有多少人降了?”

    边城残兵险些哭出声来,“全全部”

    福元一把挥掉了案上的宗卷简牍,吓得宫中众人全都跪匐下去,肖平轻声道:“陛下息怒”

    福元胸口起伏,朝贰拾:“传易华阳即刻进宫!你!”福元看向边城残兵,“为何边城戍卫会降!”

    如今的边城百姓已经不超五十户,这里荒蛮贫瘠,朝廷的饷银时有时无,戍边的将士大多与路过行商的人做买卖,才能保证肚子温饱。

    前些年定边将军和他的儿子副将等人死守边城,将铁富尔人挡在了西疆的戈壁外,齐喇戈壁就像一道天堑将大麟和铁富尔草原隔绝了开来,那边是肥沃的草场,这边是高耸入云白雪皑皑的群山峻岭。

    原本两地的人并不互相干扰,早在福元祖太爷时还有友好的文书互相来往,铁富尔向大麟送上牛羊,大麟向铁富尔送去精美的绢丝和布匹茶叶,就连两地的民众私下都有通婚。

    然就在先帝在位时,铁富尔草原上崛起了一个叫做新日的部落首领,他以自己的名字命名部落,先是烧杀掠夺草原其他部落并将他们纳入自己的麾下,又挥刀东进,掠夺大麟边城的百姓。

    铁富尔人生得魁梧非常,边城就成了他们肆意所求的金口袋,直到二十几年前定边将军横空出世,他带着儿子一路向西,铁蹄撵着新日一直跑到了天山脚下。

    铁富尔人畏惧天山,他们觉得里面封着魔鬼,因此一直伺回到东边沃土。直到福元继位,铁富尔人逐渐发现大麟人似乎再次放松了警惕,他们这些年逐渐积蓄力量,终于在今夏心翼翼的攻进了边城

    如今戍守边城的不过是朝廷派去的普通将军,福元连名字都记不住,而士兵则是一些家里穷困潦倒,实在活不下去的人,他们为混得一些军饷,宁愿在边城戍守。

    然而就是这样一帮乌合之众,怎么能抵挡的住铁富尔精心蓄力而来的部队?守城将士不战而降,兵士若有不愿的就地斩杀,城中百姓害怕被俘虏,想要逃回大麟,又被将领命士兵一个个拖了回来,刚开始还有耐心锁在家中看守,后来怕这些人回京都报信,干脆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边城残兵声声泣血,“我眼看着百姓在火海中嘶喊求救,那些狗/日/的官兵就坐在远处喝酒划拳,他们不战而降便罢了,铁富尔人还没攻进城,他们却先杀了自己的百姓”

    “我不敢反抗,生怕他们也杀了我,可铁富尔人哪里又会放过他们边城大门打开的时候铁富尔人纵马而入,根本没有接将军的降书,他们见人就砍,见人就杀,原本没那么生气,见百姓家都被烧了,他们没什么可抢就更加生气,他们把将军悬挂在王旗上示众直到将军血竭而亡”

    福元的拳头捏的咯吱作响,残兵泣不成声,“我我是真的想与他们一战,可兄弟们必须要让朝廷知道铁富尔人已入关,他们拼了命送我回来,我跑死了四匹马,如今也不知道铁富尔人已经到了何处陛下大麟危矣”

    残兵被锦衣卫带了下去,深夜的大内只有虫鸣,福元气得头晕目眩,脖子忽然被一双大捏了捏,贺澧低头看着福元:

    “陛下不是早就知道与铁富尔人有一战?”

    福元觉得自己就像是贺澧下被拎着的一只鸡仔,但他喜欢这样被贺澧掌握的感觉,干脆往后一趟,靠在了贺澧的身上:“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没有足以震慑六军的大将,也没有充足的粮草,更没有与铁富尔抗衡的大军”

    福元长叹一声,生来第一次觉得无力与彷徨,“这江山被佞臣折腾的残破不堪,铁富尔养精蓄锐,大麟却已然垂垂老矣贺澧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得住祖宗基业。”

    贺澧轻叹一声,摸了摸福元的头顶,心里划过福元柔软的头发,贺澧知晓自己这一生恐怕要马革裹尸了。

    “陛下,允我去剿匪吧!明日就出发,您在乾和殿上下过皇旨的。”

    福元仰头看向贺澧,昏黄的烛光下贺澧宛若一座大山,稳稳的笼罩在他的头顶,似要将他吞没一般,可福元一点都不觉得压抑可怕,只觉得一股油然而生的安稳和踏实。

    他们是这乱世中紧紧相拥的两棵浮萍,激流中命运使他们相遇,福元没有深想过这种没有来的信赖和依靠究竟是什么东西,但他知道,从戴上脖子上的竹筒开始,他们的命格已经紧紧缠绕在了一起,永生永世都不会被分开。

    贺澧看着福元的眼睛,他最爱福元的眼睛,灵动如山野之鹿,里头却藏着深渊一般缜密的心思,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脸,段确实雷霆而下,叫人毛骨悚然。

    贺澧还记的礼亲王家的世子,如今他在朝廷也领了差事,上朝时贺澧常常能见到,却没了时候那样的悸动。

    直到今时今日,贺澧才隐约间明白了自己的心思,有时嘲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有时又不情不愿的唾弃自己有贼心没贼胆,日子一天天过着,贺澧愈发觉得自己就像个被铁锁困住脚的野兽,流着涎水窥伺着自己的主人,心里藏着最肮脏龌龊的心思。

    看着福元如今愈发信任和依赖自己,贺澧一面心里高兴,一面又觉得这样下去恐怕不行。贺澧明白自己这辈子就得像贰拾一样,只能做福元里的刀,且要做最锋利的那把,可贺澧有时又会想,福元也会这样对待贰拾吗?

    别贰拾,肖平现今也近不了福元的身,虽然他从福元三岁就陪在了福元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