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清缴流寇
福元睡下后贺澧就站在龙榻旁边,奉夜的太监宫女都被撵了出去。隔着几层红纱,贺澧看着福元恬静的睡颜一站就是两个时辰。案几上的长明灯身姿摇曳,贺澧的心思策马狂奔,一路冲向西疆的戈壁荒原,他的心海似有千重万重的迷雾,回首京都的路却已经天远路远。
忽然红帐中传来轻轻的一声叹息,一只从红帐里伸了出来,贺澧连忙握住,低声叫了一声福元的名字。红帐轻轻抖动,福元似是坐了起来却不话,贺澧感觉自己的心被福元柔软的指摩挲着,过了许久,福元才:
“你是个大英雄,何必叹息呢?”
贺澧苦笑一声,晓得福元在担心自己,他捏了捏福元的指柔声:“是我庸人自扰,陛下早些睡吧。”
红帐一掀,福元困兮兮的脑袋探了出来,他伸揪了揪贺澧的耳朵,“你站在我床边像死了娘一般,叫我怎么睡?是在为匪寇的事情担心?还是为西疆铁富尔人入侵边城的事担忧?我是皇帝都睡得着觉,你跟着瞎操什么心!”
贺澧揉了一把福元的脑袋,把人塞回被窝后转身出了寝宫,纵身一跃站在了屋脊上。他俯瞰整个大内禁宫,看着夜幕下的皇宫如静默的一座孤坟。
高墙上的锦衣卫在换班,贰拾跃下墙头慢慢走向了冷宫,贺澧看着他的背影攥紧了里的长刀,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觉自己不是贰拾,也不应该是贰拾。
贰拾只是一把好刀,他贺澧可做不了,他要为福元的万里江山沥尽肝胆,要为福元的野望策马狂奔,要为福元的盛世百年铺上似锦繁花
贺澧不晓得自己藏在心里的那点龌龊心思能瞒多久,可他不想一辈子就这样闷头苦干,他忽然有些坏心眼,他想就大大咧咧的捧着一颗真心,看那位聪明的皇帝发现后是什么反应,到时不管他避如蛇蝎还是脸色发绿,贺澧都不打算收回来,哪怕被皇帝五马分尸,亦或是抛到荒野山林里,贺澧都心甘情愿
第二日早朝,镇国将军贺澧请愿清缴西山流寇,皇帝朱字御批准了他的请奏。
贺澧收拾行装,下午就带着五百人马出了皇城!
贺澧端坐高头大马,玄色军旗猎猎作响,铁甲骑兵所过之处如雷哄鸣!起先百姓们并不知道领兵之人是谁,只道那年轻将军面如冠玉,身形却如虎如豹,任谁看了不叹一声,男儿就当如此!
福元躲在人群里看着贺澧,看着这个陪了自己五年多的男孩终于长成了如今这般潇洒英俊的模样,激动的脸通红。又听旁边几个女子掩面惊叫,恨不能朝着贺澧丢自己的金钗,若不是惧怕声势浩大的黑骑铁甲,早就一路跟着出了城。
福元冷哼一声,心中腹诽:一群恬不知耻不守妇道的女人!你们睁大狗眼看清楚!这人再好都是朕一个人的!是专属朕的一条大狗!
大狗贺澧行军极快,不到半日就离开了西山官道,绕过土匪盘踞的罗鞍山直接到了罗鞍山后的峡道附近。
贺澧就地扎营,镇国军不像京城的兵一个个懒散疲软,他们由寇云一组建,常年不受朝廷直接调遣,面对的是南域打仗段诡谲的黑猴子,纪律严明且上下级分工明确。他们这些年并没有因为寇云的离开就散漫没了军纪,反而在几个副将中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随时等候老将军的诏令。
虽然他们没有等到老将军寇云,却等来了将军的接班人贺澧。起先他们先行的五百人部队也心存忐忑。他们听过这贺澧是贺氏唯一的后人,也怀疑过是否是老将军受其所迫,直到见到了贺澧本人。
先不贺澧一把比寇云还耍的好的寇氏刀法,短短几次见面,众将士就能感觉到贺澧绝非池中之物,在围堵大内禁宫之前,贺澧曾在军中与诸将军共同商讨过如何剿匪乃至如何西取边城,贺澧的排兵布阵老练毒辣,这大大出乎诸将军的意料。
一个兵法熟稔,刀法精绝的大将军,缺的只是一场胜仗,且是一场足以震慑六军和朝堂的大胜仗。
几个副将军喜爱贺澧,就很想尽快为贺澧拿下西山流匪,为他扬名。可贺澧却并不着急,他虽行军很快,却并没有着急上山直攻,而是神龙摆尾直接将部队放在了罗鞍山之后
夜幕下的山野十分寂静,贺澧坐在篝火前拨弄着一块烧得焦黑的土豆,众将士整装待发,悄无声息的蹲在树野之中,就待贺澧一声令下。
就在这时,山下斥候一声长啸,尖利的哨声一路传上了山!副将激动的一把抽出了里的长刀,却被贺澧按了回去。
“别急”
副将哪能不急,他们都已经在后山蹲了大半夜,眼看偷袭的最佳时就要错过,明日一早土匪肯定就能知道他们绕到了山后!
“再去探!刘副将留下带前三营正面扛过去,等土匪们出山来袭!铁甲重骑不能上山,张副将带着重骑候在官道土匪必经的路口,”语毕,贺澧又招呼剩下一营的兄弟摸下了山,没有军旗没有铁甲重骑,他们一行不到二十人,又绕回了山北。
山头一抹刺目的日光慢慢爬了上来,晨光下的土匪寨子渐渐有了人声。西山的土匪自称白鹿军,头目被人唤做忠义王,名唤徐青,原先是兵部武库清吏司,从六品的官,在京都也算有些成,不知道为何突然落草为寇,打得不仅是劫富济贫的旗号,还扬言要杀尽天下佞臣。
而被徐青列为佞臣之首的,就是原来的内阁首辅——匡太傅。
眼下匡太傅已倒台,忠义王的拥护者却不减反增,民众大多愚昧,匡太傅的落马跟徐青没有半毛钱关系,百姓却各个队忠义王歌功颂德,有人甚至扯着大旗直接在京都串讲忠义王的善举。
徐青昨夜连战三女,正是睡得酣畅淋漓的时候,忽的房门被二当家一脚踹开,二当家惊慌失措道:“大哥!不好了!朝廷派兵来围剿了!”
炕上的三个女人吓得吱哇乱叫,徐青黑着脸从被窝里爬出来,“怕他个鸟蛋!这群禁军他/妈/的各个都是软蛋!叫老三去应付应付!和往常一样,给他们领头的孝敬五十两银子,别打扰老子睡觉!”
“不是大哥!这次不一样!”
徐青不耐烦的扇了二当家一嘴巴子,“有什么不一样!难道还是礼亲王亲自带人剿不成!”
二当家哭丧着脸,“要是礼亲王就好了,是贺澧!”
徐青一脸茫然,“贺澧?这又是哪个?”
二当家简直都要哭出来了,忽闻后山一阵雷鸣似的声音,忙大惊失色道:“是镇国军!这次不是禁军!是南域的镇国军来围剿!他们昨夜绕到了后山已经杀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