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风云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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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福元足足睡了两日才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贺澧的脸,心下顿时安定不少。他一动贺澧就发现了,第一时间握住了福元的问他要不要喝水。

    福元眨了眨眼,长时间躺着只觉得脚都不是自己的了。他就着贺澧的喝了几口清汤,想起之前的刺杀,忙问贺澧什么情况。

    “擒住了一个铁富尔人,贰拾亲自审的,这次刺杀的人名叫金吉尔,是铁富尔一个依附新日部落的名叫金乌的族族长之子,就是金乌部落率先攻下了边城,新日带着铁富尔大军已至边城戈壁外,这个金吉尔想抢头功,所以才来刺杀。”

    福元点头,“我看书上讲过,铁富尔有个上千年的老传统,谁先侵占了哪个地方,这个地方就会属于谁,除非有人再来挑战,金乌部落是想拔得头筹。”

    贺澧冷笑一声,“竖子无知,抢得头功又能如何?铁富尔人荒蛮不开化,即便金乌部落占领了离都,新日就能坐视?愚昧!”

    “可就是这样愚昧的人,这二三十年来不断侵扰着我大麟边境,他们不像南域沙漠中的人一样为了抢夺粮食和土地,铁富尔人需要的只是掠夺和膨胀的野心。”

    “如今兵临城下,福元,我该出发了”

    福元此刻靠在贺澧的怀里,听到贺澧这样轻飘飘的话,握住被褥的倏然一紧,又缓缓地松了开,他艰难的回头,和贺澧面对面坐着,伸捻了捻贺澧的耳垂,声如一滴温热的水坠入苍茫无垠的大海,那样缥缈又心翼翼。

    “我的私心,福元不想他的大狗离开,外面的世界刀光剑影,可福元是皇帝,皇帝需要的是狼,是虎豹,是一匹能带着大麟走向辉煌的野兽,而不是被圈禁的家犬”

    福元的额头抵在了贺澧的胸口,听着贺澧有力的心跳,几近呢喃到:“我盼你做个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愿你同这王朝一起彪炳千古,我想跟着你的战马一路踏平铁富尔,看看一望无际的草原,翻过那些只有书里才能看到的雪山”

    贺澧轻轻的揉捏着福元的脖颈,最后轻叹一声,无奈道:“你该自称朕”

    福元似有若无的点点头,胸腔涨的满满的。他既盼望贺澧为自己征战天下,又害怕他马革裹尸。福元明白大男人在世就该为国为家干一番事业,况且贺澧并不是他的私有物,从他发现贺澧已经今非昔比开始,就该明白这个人总有一天要远离他。

    贺澧碰了碰福元的脸蛋,轻声:“我就是你里的风筝,不论多远,都被你拽在里,除非你不想要了,轻轻一放便可。”

    福元一下子坐了起来,狠狠地揪了一把贺澧的嘴巴,“你想得美!我看你就是想远走高飞!”

    两人闹了大半个时辰,福元的心里总算好受一点,召见了一直侯在喜福宫外的礼亲王和几个大臣。

    福元遇刺的事,礼亲王处理的很好,贺澧当初将稳住朝臣的重任交给礼亲王而非自己亲力亲为,就是意在观察此人是否头脑清醒。

    福元坐拥天下,就是他赵氏的天下,整个宗亲贵族荣辱与共。从前礼亲王与匡太傅与虎谋皮,任谁都是乱臣贼子,若福元倒了,他礼亲王就能顺势而上了?

    十几年前不能,现在就更加不能了。

    贺澧冷眼看着带着群臣进入大殿的礼亲王,将自己的长刀无声的立在了福元的身后。

    礼亲王权当不知,朝福元一礼后禀道:“斥候已传令回京,边城两万驻军确实开城降敌,驻将喆树荣不战而降,被金乌部落首领金启尔砍了脑袋,城中百姓无人幸免。”

    谢太师也来了殿上,闻言气得将拐杖狠狠一砸,“这喆树荣从前也算是个人才,同石武之为夺武状元,引得天下人人皆知,竟是这等不忠不义之人!”

    “他不仅不战而降,边城百姓也是他下令杀的!”福元冷着脸,因为受伤的原因,脸色和嘴唇一片惨白,愈发显得清冷狠厉。

    “我大麟出这样的人并不稀奇,可笑的是如今兵临城下,能战之兵屈指可数,朝臣还在做着上国的美梦!倘若这次朕不幸身亡,铁富尔人的铁蹄必定已经踏破了离都的城门!”

    谢太师轻叹一声,“陛下年少有为,此番铁富尔人大举进攻,依老臣看,反倒是个良!”

    “良?”福元:“先生何出此言?原本我和先生都预想铁富尔人倘若要来,至少还需三年准备,如今铁富尔人竟提前赶来,大麟措不及,哪里有良?”

    “十三年前大将军王将铁富尔人驱赶到了天山脚下,可铁富尔人对天山无比畏惧,他们坚信天山里沉睡着能毁天灭地的魔鬼,因此不断向东侵蚀。铁富尔草原上大部落近百个,从前新日收服的部落才不过三十多个,且经过十三年前一战,大多数部落都弃新日而去,即便是五年前,归顺新日的部落也大不如前。如今新日卷土重来,短短五年新日根本没有能力收拢各大部落,况且各个部落之间都有世仇,能令他们团结的只有天山的魔鬼,可那毕竟只是传,因此铁富尔,恐怕空有其表,并不齐心!”

    福元沉吟片刻,沉声:“先生的不错,就拿此次刺杀来,金乌部落为拔得头筹,不远万里前来,新日恐怕不会下这么愚蠢的命令。”

    谢太傅点头,坐在他下的易华阳,如今的禁军新统领:“此事蹊跷,陛下去温汤山本是一时兴起,行宫内后旨的太监也只是提前一日得知消息,铁富尔人又怎会布下那样多的弓弩?恐怕有人提前告密。”

    “不仅告密,”福元冷哼一声,“恐怕朕每日所思所想,都有人事无巨细的送出宫去了!”

    在座众人闻言皆是一惊,谢太师抚须道:“能最早知晓陛下一言一行的,无非就是您身边的锦衣卫和那些宫女内侍了。”

    侯在一旁的宫女太监闻言吓得都是一抖,却不敢立即跪下,生怕又被攀咬他们此地无银三百两。

    贰拾今天也侯在福元身后,闻言将目光落在了礼亲王等人的身上,却听福元:“锦衣卫应当不会,他们已经是贰拾亲自筛选过的人,不会有问题。”

    皇帝没问题,谁还能有问题?

    那这个告密之人只能是内侍或者宫女了,可当时跟着进了行宫的宫女太监大多被铁富尔人杀死,勉强回来的也都伤的极重,尤其是一直陪在福元身边的肖平。

    此时无根无惧,福元不想就此清查,惹得还在昏迷中的肖平伤了心,便对礼亲王:“也不一定,当时我看完禁军,转程去了温汤山,不少禁军应当也能猜到”

    言下之意,禁军中有人偷偷跟着福元走了一程,知晓福元并未回京后就将消息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