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此间有神
贺澧连夜赶回喜福宫后,看到的就是一个明黄的身影,孤零零的坐在昏黄的烛火下伏案批阅奏章,漆黑的宫殿将对方包裹在静默的夜晚中,整个人看起来消瘦又可怜。
贰拾看到贺澧,想要出声提醒福元,却被贺澧抬制止。贰拾无声的退了出去,临走前看到了贺澧阴沉的眉眼中,多了一丝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贰拾来不及细想,贺澧已经关上了大殿的宫门。
福元忽觉一个温热的胸膛贴在了他的背上,一惊之下朱笔在整洁的奏章上划下了一道血痕!
贺澧将人紧紧地揽在怀里,不容福元动弹,福元气上心头,狠狠地将人甩开,硬邦邦的了声:“放肆!”
贺澧轻笑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压在肺腑中,宛若窖藏了数十年的佳酿,福元没由来的红了耳朵,瞪贺澧一眼丢下了朱笔,甩袖进了内殿。
贺澧就跟在福元的身后,到了门口被福元挡了回来,“朕要就寝了,爱卿有事明日再奏。”
“陛下就寝便是,下官回家看看内子,听闻他身患重疾,实在牵挂。”
福元听到‘内子’两个字气得踹了贺澧膝盖一脚,力气还不,贺澧这种上了战场都泰山崩于前不动声色的人,都皱了皱眉。
福元踹完人,下巴一抬转身进了内殿,眼梢是藏不住的春色,虽然依旧透着孩子气,却已然有了日后的风华绝色。
“色胆包天!居然敢跑到大内禁宫找内子?”
贺澧故意瘸着腿跟着福元进去,侍候的太监宫女果然多了,看到福元居然自己进来,连忙掌起走廊的灯,为他打开里间卧房的门。
贺澧:“都下去罢!”
太监宫女们都是新人,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中有人甚至鲜少见过贺澧,贺澧也没有穿少师官服。
没人搭理贺澧,福元脸上的笑意就更浓了,贺澧几乎能看到皇帝屁/股后头翘起来的尾巴,干脆利落的伸捏住了前面人的后脖颈,吓得福元的叫了一声,太监宫女们也吓得魂飞魄散,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捏皇帝的脖子?!
太监们虽然一脸惊恐,还是甩着胳膊腿想冲上来‘救驾’,就听皇帝轻咳一声:“都下去吧,今夜无需供职。”
宫人们纵使心中惊涛骇浪,却还是低头弓腰退了出去,等出来喜福宫这才后知后觉想起来,这可能就是那位传中的原中书舍人,后来的大将军王,如今的三孤之首贺少师!
听闻贺少师同陛下亲同足,自就在一起,贺少师更是得了陛下特赦可在宫中佩刀纵马,甚至可夜宿禁宫,这样的殊荣,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不管宫外人怎么想,如今喜福宫内殿中的两个人,自打进了门后就再没了话。福元怄着一股气,想质问贺澧跑去督军大营做什么去了,又觉得这样问出口,就显得自己真的跟民间那些善妒的妇人‘内子’一般,干脆凉着脸不话。
而贺澧不言语,是不晓得怎么告诉福元自己的决定——他想再去一趟铁富尔缪月山。
福元也不用人伺候,一个人气鼓鼓的脱了外套,胡乱丢在一旁的暖阁上,穿着一身夹袄就往床上爬,结果被贺少师捉住了白嫩的脚踝。
“脱了夹袄再睡,不然会上火,火榻温度太高了。”
离都终于入了冬,内务府的人怕福元受风寒,就可着劲的烧火榻,人坐上去暖烘烘的,穿着夹袄睡一晚嗓子就别想要了,喝十碗金银花茶水都不管用。
福元今晚就要和贺澧对着干,一脚踹开贺澧,一扭就滚到了火榻的最里面,甩开被子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
贺澧就站在床边守着他,福元总觉得某人一双眼如有实质,落在了自己的后背上,和从前一样,粗粝的大一遍又一遍抚摸着,叫他浑身战栗。
皇帝自己靠想象闹了个大红脸,又因为火榻烤着,被子一捂,整个人就成了个热腾腾的馒头。
忽然听到身后的贺澧轻叹了一身,紧接着传来窸窸窣窣脱衣服的声音。
福元冷哼一声,终于放松了下来,刚要转身骂人所有蜡烛就被吹熄了!紧接着一个比火榻还要滚烫的身体贴了上来,福元听到贺澧带着轻笑的声音。
“怎么不出声?睡着了啊”
你才睡着了!你们老贺家都睡着了!!!
福元气闷,却硬憋着就是不出声,然后一只大就窜进被窝,福元后脑勺到尾巴骨一阵酥麻,然后整个人就被捞在了对方的怀里。
福元听到贺澧沉沉的声音在静默漆黑的夜里,徐徐而来。
“在督军府时,我见到一个人他叫温越庭,你应该有印象。”
“温越庭?”福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顿了顿立马就想了起来,“你是当年春闱案的那个温越庭?”
“是,此次出征铁富尔,他以军事身份跟在易华阳左右。”
“易华阳?怎的和他又有关联,等等”福元一愣,一条鱼一样在贺澧的怀里翻了个面,仰头看向贺澧,“易华阳不是娶了个烟花地的女子为妾?这女子也是温家人,听正是这温越庭胞妹,当年名动一时,贰拾还为了这事闹过”
“陛下好记性!”贺澧毫无障碍的顺嘴就夸,被福元拍了一记。
“那温越庭不是已经死了?”
“没错,可他如今还活的好好的。”
福元皱眉,“难不成温家花了银钱将他从昭狱捞了出来?”
“昭狱捞人哪有那么简单,就算是张白,也让贺临猗当了太监才留下一条命,纵观这朝上,谁还有这样的能耐?”
“那他怎么会出来?”
贺澧轻笑,用点点福元鼻尖,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脸:“此事并不稀奇,我同你讲这人,奇的是此人当年是我亲眼所见斩于午门外,其妹与此人长相一般无二,我在督军府曾看到他只在一瞬,就化作了易华阳的夫人!”
“什么?!”福元惊坐起,“他是个妖物?!”
贺澧笑着将人又拉回怀里,“为印证此事,我专门留在督军府数月,与易华阳推心置腹,才晓得他并非池中之物,也非此间凡人,他是”贺澧指了指头顶,“那里的人”
福元张了张嘴,还是无法相信,总觉得荒谬非常,“怎么可能,这世上真的有有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