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琴师云木
是夜,一队刚从码头下来的货商匆匆赶往了中转的仓库,领头的人给齐家人交上了足够的过路银,这才被允许进城。
“等会!”码头后城门外的巡查喊住了商队的带头人,又扬声叫放行的官兵将刚要进城的马车拦了下来。
“不是只有十车货,怎的还有一驾?”
“官爷,”带头人连忙给巡查里塞了一块碎银,赔笑到:“就是十车货,最后那辆不是货”
“不是货?”巡查收了银子,却也并不放过,径自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前,一把将帘子掀了起来,就听见七八声细碎的尖叫,带头人连忙追了上来,讪笑到:“真不是什么货,是是老爷们要的东西”
巡查一挑眉,这次啊回头打量带头人,两人对峙半刻忽然相视一笑,巡查推了一把带头人打趣道:“老爷们怎的叫你来运货了?以前不都是王家的?”
“嗨!”带头人一边赔笑一边扬叫车队继续往城里走,巡查却没有再阻拦,带头人无奈道:“老王在户生州府从马上掉下来了,摔断了腰,婆娘都跑了!可怜了我,以后都要老汉我走镖咯!”
马车上的女孩们听着两人聊天的声音渐渐远去,这才敲敲松了一口气,为首的两个姑娘坐直了软软的身子,露出了一个躲在她们身后的人,竟然是礼亲王世子。
从京城出发已过半月,他终于跟着茶商进了南域。
清晨,洗漱干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孩们嬉嬉笑笑的走出房门,她们换了一辆更加华贵的马车,一路驶向了一座名叫‘醉乡楼’的画舫。
这座画舫听起来不怎么正经,其实却是书生贵客们吃饭的地方,只是这里讲究的是附庸风雅,每日再次就餐的人都可听到文韬武略都上甲的才子先生高谈阔论,有时学子们也可上台论诗,有时也会有舞女助兴。
也只有南域这种天高皇帝远的地界,才会有这样混不吝的画舫存在,而类似醉乡楼的画舫在南域数不胜数,这里能从白天热闹到晚上,灯火通晓不灭,来往商客、行脚帮,五湖四海之人络绎不绝,活生生将原本荒蛮的地方做成了如今比离都还要繁华的大城。
南域,国中之国,名不虚传!
礼亲王世子叫赵云木,长得一表人才,此次南下吃尽苦头,本以为南域群魔乱舞,到了这里才发现自己乃至整个朝廷都思虑过重。
此地繁华盛景,升嶒王一生忠君为国,当年自请到南域荒蛮之地驻守,用一生践行承诺直指油尽灯枯,世子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福元回禀此事。
只是在此地流连几天后,世子恍然想到他此行的最终目的并不是替朝廷刺探南域地情,而是要替福元找出那幅莫名其妙的画,赵云木一时头大如斗,如此繁华人海烟烟的地方,怎么才能找到一幅画?
姑娘们是户生州府知州送来的一批姑娘,常年浸淫风月场所,浑身的能耐,还没到醉乡楼就被三个掌柜挡在了半路上,红装相迎,比嫁姑娘还热闹。
赵云木充做随行的弹琴先生,捧着琴躲在姑娘堆里进了楼,险些被那些厅内楼上的嘶喊声震聋耳朵!
这些北地来的姑娘们个个身姿卓绝,个子高挑,眉目浓艳,还一个个用薄纱遮着面,欲拒还羞的模样叫男人们恨不能化身为狼冲扑上去!
赵云木这些天和这些姑娘们混熟了,也给了银两打赏,姑娘们自然维护他,到醉乡楼第一日,被女孩们拱卫在中间弹琴的赵云木立即名声大噪,不仅贵族高门的贵妇们想一睹俊容,就连那些老爷们也垂涎不已。
是日,应宾客们强烈要求,赵云木带着女孩们又站上了高台,赵云木席地而坐,膝上隔着一把长琴,白皙的指抚在琴上叫原本聒噪热闹的酒楼瞬间陷入如云如水一般的恬静中来。
姑娘们鱼贯而入,水妖一般绕着琴师翩翩起舞,台上众人脸上都遮着薄纱,叫人恨不能冲上台去扒了他们脸上的纱!
一舞过后,琴师先行告退,台下众人瞬间叫嚷着不依了,忽闻楼外也传来了一阵哀叹,原来是想要一睹琴师舞女芳容的人,没来得及抢到醉乡楼的位子,只能站在楼外望洋兴叹。
看不到舞女,听琴师的琴音也是享受嘛!
赵云木听着众人的哀叹,在后台悄无声息的取下了脸上的面纱,醉乡楼老板搓着站在一旁笑呵呵到:
“木先生何不再弹一曲?你看外头宾客极力邀请”
赵云木抬阻挡了老板的话,回头轻笑一声:“待价而沽才能勾起人的欲望,他们并不多么渴望在下的琴瑟,在下的琴艺和姑娘们的舞蹈也不见得有多么好,只是偏偏激起了他们一窥究竟的心罢了。”
老板是个人精,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赵云木的言下之意,嘿嘿一笑就退了出去,见楼上台下众人还在叫嚷,干脆扬声:
“木先生每日只弹一曲,这规矩无人能改,唯愿为投心之人献曲!诸位,对不住了!”
“投心之人?”
“啥叫投心之人?”
宾客们又是一通叫嚷,立即有文人雅士轻蔑到:“连这都不知道!伯牙子期,知己之情!”
众人恍然大悟,明白原来这木先生也是个清高之人,真是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一朵白莲落入醉乡楼这等腌臜之地,实在难得!实在可贵!
老板朝伙计安排一番,立即有人假扮宾客朝台上丢下一定金!然后叫嚷到:“在这楼里能找到什么知音!叫他出来弹一曲罢!果腹重要嘛!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
自然有庸俗之人跟着起哄,文人雅士们十分看不惯,干脆抽出自己的香囊玉佩奉上,以求见木先生一面,可不论粗俗高雅,谁都求不得木先生一面,一时南域琴师‘木先生’之名响彻全城,就连醉乡楼也是一座难求!
过了几日,木先生终于发话,他一生所求,只为一幅画,或做此画的笔者,若是谁能帮他找到,便愿意一生为其抚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