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下有地牢

A+A-

    福元一愣,片刻后才明白贺澧得‘打了一架’是什么意思,不由得有些好笑。

    “指不定咱们俩从前是宿敌,亦或是你欠了朕的情债,朕才把你打死在了北屿!”

    贺澧捏捏福元的鼻头,“怎的就是我被你打死了?若是你赢了,怎么还坐在我面前?”

    “唔,”福元煞有介事的:“那肯定是朕心灰意冷,万念俱灰,被你伤透了心,觉着一个人活着也没甚意思,所以干脆一死了之!”

    贺澧无奈摇头,推着福元躺下,再把人塞回被窝里,哄孩子一般拍着福元的后背,念念叨叨:“童言无忌!大吉大利!”

    福元笑着钻进了贺澧的怀里,第二日睡了个日上三竿才起床,就见宫人急匆匆的捧着个鸽子跑进了宫殿。

    “陛下!北边来的!”

    “快拿来朕看!”

    的竹筒里只有一个沾血的纸条,上面是易华阳的亲笔,福元只看一眼就浑身冰凉,他把纸条丢到贺澧中,脱力般坐在了床榻上,怔愣的:“怎么怎么可能?两万驻军”

    贺澧打开纸条,眉头忍不住一跳!

    天通关两万驻军一夜之间,灰飞烟灭!

    这是什么概念?这绝非人力可为的事情!

    福元气得狠砸一拳床头,“那鲲鹏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胆敢这般随意轻贱/人命?”

    “上古神兽,人于它来,恐怕同我们看待草木虫蚁并没有什么区别”

    福元还是气不过,“无缘无故,这神兽为何侵扰北屿?”

    贺澧起身将血书焚烧殆尽,也不知道易华阳有没有找到温越庭,如今局势已经走到了死胡同。他们两人就算是真龙转世,可眼下也不过一介凡人,总不能叫福元丢下这江山社稷,同他一起‘死而复生’,变回真龙。

    贺澧静默的想着,看到福元烦躁的任宫人替自己穿戴,干脆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跳上屋檐找到了贰拾。

    “金吉儿变回来没有?”

    贰拾摇头,想到前几个月郑越和马天清从天通关押送回来的青年,头皮忍不住一阵发麻,“和贺临猗相似,他身上的鳞片和龙尾都和血肉筋骨连在了一起,无法剔除,也没有变回原来的样貌。”

    贺澧叫贰拾给福元打了个招呼,便孤身一人去了拱卫所。

    金吉儿被钦天监的人牢牢地封印在了邢训司中,他绝不可能想上一回一样,悄无声息的逃出地牢。

    上有昭狱天牢,下有刑训司地牢。

    天牢尤有救,地牢无可解!

    是以贺澧跟着锦衣卫一路往地底深处走,越走越是阴寒冰冷。昏黄的灯火明灭闪烁,映照着成年男人大腿粗的精铁铁栏,关押在里头的人各个双目空茫。

    他们出不去这人间炼狱,也到不了往生之路,只能在这里不死不活的等待着岁月的侵蚀和折磨。

    而金吉儿作为要犯,则被关在最里面。

    三道铁栏和十人以上看管,同当时的金武儿一样,他的五识也被封锁了起来,巨大的龙尾用臂长的铁钉,连钉五个!

    肩头用巨大的穿骨扣,穿透了锁骨被吊着跪在地上,膝盖髌骨也被敲碎,十指用极细的钢丝扯着,稍有动作就会瞬间尽断!

    贺澧隔着铁栏看着里头的金吉儿,心道这些怪物果真命硬,那个被木桩挂着的贺临猗,到如今还能张嘴骂人,实在令人作呕!

    而此事的金吉儿,同旁人一样,分不清自己究竟睡着了,还是清醒着。他恍恍惚惚间总能看到弟弟金武儿被那只巨兽吞噬的模样,依稀间又看到父亲的头颅挂在边城的城楼上,风吹日晒逐渐干枯随风飘动,他却毫无办法。

    他想质问阿拉翰,为何要替新日四处游,为何要将金乌部落带出草原,为何要带他去西山刺杀

    太多的不甘和怨愤,此时此刻却都只能被封锁在自己的识海之中,他没有黄昏日明,没有希冀和渴望,甚至记忆也开始模糊。

    他想起来那日在天山脚下追逐野隼时,看到的巨兽指,那东西真的存在吗?还是当时自己也跟阿拉翰一般,中了那迷香,看到的只是幻觉?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胡思乱想着,金吉儿在刑讯司中待了几个月,终于有一天,他感觉脸上有个温热的东西轻轻滑过,最后落在了耳垂上!

    瞬间一阵刺痛!有人将什么东西戴在了他的耳垂上!

    金吉儿一阵剧烈挣扎,在金乌,只有奴隶才会带耳坠!

    牵扯着他锁骨的巨大穿骨扣猛然收紧!金吉儿疼得浑身颤抖,再不敢动作,眼前却骤然一亮!

    地牢中昏黄的火光在骤然见到光明的瞬间也异常刺目!

    金吉儿眼流热泪,勉强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几乎要融入黑暗的玄衣男人,无声的坐在自己的对面,下拄着一把大刀!

    金吉儿几乎一瞬间就认定了对方身份,他不顾刺穿舌头的钢刺,愤恨的冲着贺澧嘶吼着,想要起身却又因为失去了髌骨,只能匍匐在地上,像条丧家之犬不断呜咽。

    因为剧烈的动作,勒在金吉儿十指上的钢丝全部勒进了肉里,鲜血顺着他的胳膊蜿蜒而下,流到腿边积攒起了两个的血潭。

    塞入金吉儿耳中的木塞终于也被取了出来,贺澧的声音在这过分静谧的地牢中响起

    “十年前,我也遭遇了和你几乎一样的刑法”

    贺澧着,抬起自己的,那只握惯了大刀的细长却有力,粗粝的茧子下,每个指上居然都有一道看不太明显的疤痕,显然从前也被什么东西勒过。

    “有人为了活命,便叫我顶罪,我原本以为这样可以活,却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更可怕的炼狱我从未见过自己的生父,他因为新日的一句话,就将我丢在了牛棚里”

    贺澧到这里,忽然自嘲一笑,“可怜我当初顶罪时,还一心害怕被人家发现自己的父老母亲,从而拖累他们,却不想他们早一步去了黄泉”

    金吉儿不晓得贺澧为什么要同自己这些,这些又与他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