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亲自熏艾
跪在殿外的贺澧任由太监宫女心翼翼的乱瞟,干脆闭眼入定,一边回味方才软滑的触感,一边想着福元的反应。
昨天肖平哄着福元喝药惹恼了皇帝,为着一碗药福元第一次训了肖平,可肖平拿福元当自己的亲儿子,这样有些僭越和恬不知耻,可福元是肖平一带大的,福元的奶都是肖平给喂的,他一把屎一把尿把皇帝拉扯这么大,就算皇帝要砍他的头,这碗药也得给他灌下去。
可是孩子如今大了,又坐拥天下,肖平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主仆二人在寝殿里对峙着,太监宫女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受鱼池之殃,直到贺澧回来。
起这个‘回来’二字,福元真是气得头发昏,当时拟旨赏赐的时候没有多想,等朝上没话可又不得不找找存在感的谏官提出来,众臣才发觉出贺澧如今还留在宫中似乎有些不妥。
从前是天子伴读,如今是大将军王,身份今非昔比,一个外男怎么能继续住在皇宫里。
福元回到寝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见贺澧也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更是气得饭也没吃,撵走了伺候的人,晚上没关窗户就睡了一觉,结果好巧不巧风寒了。
病来如山倒,福元整日感觉头脑昏沉,鼻涕不要钱似的流个不停,嗓子也疼,话跟拉大锯似的。可恨贺澧竟然真的卷着铺盖去了新赏赐的宅邸,气得福元胸口跟堵了块巨石似的。
刚开始肖平还能哄着喝点药,后来福元见不着贺澧,越想越气,就一口药也不愿意喝了。
肖平被福元撵了出去,自己和自己生着闷气,一面气自己给贺澧赏什么宅子,一面又气贺澧就这么轻易的走了,然后拈起脖子上的竹筒心里忍不住冒酸泡。
忽觉寝殿突然静了下来,福元愕然起身,就见贺澧穿着一身铠甲,无声的坐在侧殿的太师椅上擦他的刀。
福元一愣,“你你怎的又回来了?”
贺澧没有抬头,也不知道那明晃晃的刀有什么可擦的,比给女人画眉还细致。福元踢踢踏踏的走进些,还没张嘴,藏在袖筒里的就被贺澧捉了起来。
贺澧的掌满是常年握刀磨出来的粗茧,在福元细嫩的掌心里慢慢摩挲着,福元没由来的感觉掌心一片酥麻,想要抽回来,却被贺澧牢牢地抓着。
“你做什么!”
贺澧抬头看福元,福元忽然觉得贺澧一双眼就像此刻攥着他的一样,从自己的眉眼一点点摩挲而下,划过他的鼻梁,落在了嘴唇上。
福元听到自己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口水,正暗自懊恼,却听贺澧沉声问:“为何不喝药?”
福元不知道怎的突然有些心虚,“没没什么大碍”
“肖平你中午发了热!”
“早就好了”
贺澧忽然拉下福元,把自己的额头抵在福元的额头上,福元错愕见感受到了贺澧鼻息中的热气扑在了自己的脸上,一股成年男子的燥/热之气打得福元措不及,连忙想退开,却又被福元捏住了后勃颈。
“你做什么!想谋反不成!你”
贺澧倏然又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有些纳闷的:“奇怪,试着温度不高,怎的脸这般红?”
福元气得狠踹贺澧一脚,甩开明黄长袍进了内殿,结果等了半晌也不见贺澧进来,心道难不成刚才自己踢重了?
福元一边念叨踢死了活该,一面又放心不下折返了回来,刚进侧殿,就见原本低头沉思的贺澧一下子站了起来!
那双眼里满是如狼似虎的凶意,活像个要剥人皮的夜叉,福元不由得顿住了脚步,却见贺澧忽然勾唇露出个鬼魅莫名的笑。
“主人,方才我在赌,赌你会不会回来。”
“什么?”福元简直不能明白这人今天怎么这样神经兮兮,难不成有了私府开心疯了?
贺澧放下大刀,卸了身上的重甲,扬声对殿外屋脊上的锦衣卫:“今夜不守!”
锦衣卫犹豫一下,还是撤了个一干二净,福元被贺澧弄得一头雾水,就见这个疯子居然端起了药碗。
不是吧?!难不成贺澧要对他用刑?逼他喝药?!
第二日,靡靡日光晒得殿外红衰翠减,初秋的冷风窜进内殿时福元打了个激灵,这才堪堪从昨夜的荒唐里回过神,想起那人已经在殿外的廊下跪了整整一夜
福元猛地起身,走出内殿又停下了脚步。
贺澧的所作所为他不是不明白,他们在一起生活快要六年,贺澧待他如何福元比谁都清楚。可就在近几个月,贺澧看他的眼神变了,就像一个盯上了猎物的饿狼一般,无时无刻不准备着,伺一口将他吞噬!
想到这里福元的后背又渗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来,福元不知道这个时候他该怎么做,他怕自己反应过度吓跑了贺澧,又怕自己得过且过叫贺澧觉得自己也有那个意思,可是
肖平这时猫着腰走了进来,苦着脸对福元:“陛下,可不敢再跪了,夜里露水重,贺澧从前在昭狱里受过大罪,有病根的坏了膝盖,谁还替您打仗呐”
福元冷哼一声,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台阶,叫肖平把贺澧扶进来,肖平就自作主张唤来太医院七八个人,给贺澧的膝盖又是活血化瘀又是艾草香薰,搞得寝殿乌烟瘴气。
福元就冷着脸站在一旁盯着,搞得几个太医也不知道该尽心医治还是该故意出错,结果一个年轻点的太医不心把艾草棒挨得近了些,肖平‘哎呦’一声叫唤。
“可心点呐!都烫着了!”
福元立即上前一脚踹开了太医,果然贺澧的膝盖上一个发红的印子,好在没有烫伤。太医跪在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福元便黑着脸将人都撵了出去,亲自拿来一根艾条默不作声的坐到一旁给贺澧熏着。
肖平心道果然还是两无猜,没有隔夜的仇,又和往日一样带着太监宫女出了寝宫,将两个‘孩’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