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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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贝梨手指捏住插在锁芯的钥匙上,在拔与拧之间纠结。

    最后心一横,钥匙落在掌心。

    她转身推开自家门进去。

    五分钟后。

    那扇紧闭的门又重新开,贝梨咬牙切齿地把放在手心里的钥匙插进去。

    微信还在响。

    【在卧室左侧的抽屉里。】

    【正数第二层。】

    【要黑色的。】

    贝梨又气又羞,脸色烧红。

    她进门拉开抽屉,里面整整齐齐叠放着他的平角内裤。

    第一次做这种事,她实在羞耻,拇指和食指相掐,烫手山芋似的捏着最上面的一个腰口边角角,装进袋子里。

    她刚封好口,还没休息两分钟的微信接着响。棠随厌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时间掐的就这么不准,又这么准!

    他不需要了!

    【算了,不用拿了。】

    【江氢都给我送过来了。】

    【你知道我习惯,把东西都归置整齐,放回原位。】

    贝梨盯着最后一条消息,气得鼻子喷火头要冒烟。

    没这么欺负人的。

    她想把东西扔下撂挑子不干直接走人,他又发过来一条:【叠好恢复原位,我回去会检查。】贝梨掐死他的心都有了。

    真他妈后悔昨晚上为什么可怜他让他进去。

    【不想车?我一会儿让江氢去楼下接你。】

    他又甩过来一张图:一脸色僵硬,明显不想对着镜头照相的年轻男人,背景是病房门口,明显临时照的。

    【这是江氢。】

    贝梨看着袋子里的黑色内裤,脑子里旋转着无数个作弄欺负回去的点子,最后迫于狗男人的威压,深吸口气,开口倒在桌面上,又回屋把之前拿的衣服扔回来。

    他是怎么叠的来着?

    贝梨拉开衣柜,看着里面叠得整齐的衣服。

    之前没仔细看,这一眼才发现他叠衣服的方式这么多年都没有变。

    在贝家的时候,她的衣服东西都是乱扔,但乱有乱的章法,再乱她都能准确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贝母或者佣人过来给她收拾后,几乎所有的东西,一准儿找不到。

    许是随厌来贝家之前的生活过于脏污,他来了之后总爱干净整洁,自己的屋子收拾得好,也见不得她屋子里乱。

    起初贝梨不让他乱碰自己东西,怕回头找不到,随厌就眼不见心不烦,一趟她的屋都不进。

    后来喜欢上了,偶尔就想让他来自己屋坐会儿,东西自然而然就让他收拾了。

    他收拾之后贝梨依旧不好找,但是每次找东西的时候可以喊他过来帮忙拿。多了不少见他和找他话的借口。

    多少次,都是她坐在床上手撑下巴,看随厌低着头一件件叠她的衣服,归置她的东西。

    上衣都是从后面叠,袖子按肩线斜折过来,再从衣服下摆往上翻,最后让领口在最上方。

    裤子都是在裤腿中间拉平,腰部内折,从裤脚往上折,折四下或者五下。

    内裤不折,展平叠放在抽屉里。

    衬衣和裤子折好放进柜子下面,到内裤的时候,贝梨兰花指般捏着腰部松紧两边,在空中来回荡两下展平,落在抽屉里。

    内裤他穿的时间长了,中间布料有些松弛,原本应该鼓起的包这时候塌下去,落了好几个起起伏伏的褶。

    联想到这个部位,贝梨因为刚才生气消下去的红晕又爬了上来,而且脑子里的阴影消散不去,红晕有加重趋势。

    不想着把褶展平,贝梨实在受不了,忙不迭快步从屋里出去。

    出了门,站在廊口窗户处深呼吸几下高空新鲜空气,才觉得脸上热气褪下去些,因为羞耻而狂跳的心脏也恢复正常速度。

    长长舒口气,贝梨不想再搭理他,回屋开电脑,找宴水市的房子。

    她发誓:棠随厌病好出院的第二天,她就去临市宴水。

    到中午时,棠随厌早上那家饭不好吃,让她换一家熬得浓稠有米香的。

    贝梨看着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回来这一周被他压榨得太严重,竟然觉得他还算有良心,不是让她亲自熬粥。

    这个念想在脑海里停留不过两秒,就有“他知道自己不会做,怕吃黑暗料理”的理由出来作斗,然后压倒性胜利。

    贝梨从鼻子里哼声,他还挺知道顾忌自己快折腾报废的身体。

    贝梨关了电脑出去,进电梯的时候,随厌告诉她江氢已经到了。

    贝梨出区门口,一抬头就看见对面站在那辆她大晚上在会所门口找了半天的黑色奔驰。

    驾驶座门边站了个高个男人。和照片里无甚差别,都是僵着一张扑克脸。

    对方显然认出她,走过来喊了声:“贝姐,我是棠总的生活助理江氢,棠总让我来接你。”

    贝梨心情不爽,高傲地“嗯”了声,想了想,又:“麻烦了。”

    “贝姐客气。”江氢给她开车门。

    上车,出发。

    江氢问道:“贝姐有要去的餐馆吗?”

    “医院门口的餐馆就成。”

    江氢直接道:“棠总联系了寓房私人饭馆,让我们去取。”

    贝梨:“呵呵。”

    他妈早就订了地方,还跟她什么让选浓稠有米香的粥店,纯折腾她呢?!

    江氢嘴里没一句废话,从景嘉区到寓房私人饭馆,没再吭一声气,对贝梨明显生气的冷笑也没出声作什么解释。

    贝梨啧声想,就这样的人在身边,怎么不把棠随厌那狗男人憋成哑巴呢。

    车子在寓房私人饭馆门前停下,牌子和门都是红木内刻黑字,穿过门廊进去,竹林假山掩映着红漆雕花木房子。每间房都相隔一段距离,分布错落有致。

    时不时有穿着旗袍和长衫的服务生手举餐盘穿廊而过,进入隐秘清幽的包厢。

    他们俩进来,立刻有持扇长衫的男人过来,合拢的扇子指向右手边一间处在竹林里的包厢,“江助理,稀粥已经做好,正在出锅,请您来这边稍等一会儿。”

    “李老板客气,没事。”

    李老板看了看他身边的贝梨,迟疑道:“这位是……?”

    “棠总的朋友,姓贝。”

    李老板拱手,“贝姐好。”

    贝梨:“李老板客气。”

    包厢里分了好几个隔间,门檐像是一堵墙,隔开了院子里的炙热,甫一进去,清凉的自然感萦满全身,煞是爽快。

    贝梨和江氢只在进门的椅子上稍坐一会儿,便有头挽丸子头,身穿旗袍的女服务员将印有寓房私人饭馆logo的纸袋递过来。

    江氢看了看乐正清,示意她来接。

    贝梨权当没看见,双手环抱,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呵,把她耍一通,还想让她来拿,做什么美梦呢。

    服务员站在他们俩中间,面色为难,左看右看,试探地把手里的袋子递给男士,“先生……”

    江氢伸手接过。

    -

    一路无话。

    到住院部大门口的时候,贝梨低头望着在江氢手里问问拎着的纸袋,内心像架了口锅在煎熬。

    又后悔之前任自己性子不拿了。

    她抹开冷了一路的脸,笑问:“江助理,出来之前,你老板有没有对你交代什么?”

    江氢认真想了想,“棠总,我只是个载贝姐去饭馆取粥的司机,不要做自己责任之外的事。”

    贝梨伸出食指,勾着他手里的纸袋绳,“那江助理就不要做自己责任之外的事,省的惹你老板生气。他现在病着,脾气可不太好。”

    江氢没移动纸袋不让她碰,只是翻出手机聊几天记录让她看。

    “出饭馆门的时候,我已经把自己违反棠总安排的事交代过了。”

    贝梨脸上的笑凝住,“……江助理真尽职尽责。”

    江氢一本正经,“我分内的事。”

    贝梨毫无留恋松开手,是死是活上去就知道了。

    江氢侧开身,“贝姐请。”

    贝梨还是有些怵,客气笑着,“还是江助理先走。”给我探探路。

    从电梯里出去,转身往病房走的时候,意外瞥见两个守在门侧高个男人。

    有人来病房探望。

    贝梨脚步一滞,江氢也停下来。

    距离不算远,视线上挑,能看见他们穿着白色运动衣,身子笔直,脸型挺和善,但露出的手臂和挺起的胸膛肌肉愤张,看着就吓人,像是保镖。

    江氢道:“棠老爷子来了。”

    棠老爷子??

    贝梨好奇抬头看江氢,“棠随厌他爷爷?”

    “嗯。”

    江氢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纸袋,迟疑几秒,左脚后跟轻抬,纠结要不要迈步往前走。

    贝梨不太想见棠家人。她扯住江氢的衣服侧摆,“我不去了,你给棠随厌,我一会儿有事,要先走。”

    江氢摇头,“棠总要贝姐亲自把粥送过去。”着将手里的纸袋放到她怀里,“我的司机任务已经完成,也安全把贝姐送到楼上,就先走了。”

    江氢往后退两步,恰好电梯从楼上下来,他按开进去,在电梯里朝她微微额首,“棠总在病房等你,贝姐再见。”

    贝梨:“……”

    兔崽子跑的比她都快。

    她皱眉托着怀里烫手山芋似的粥,想:要不要她也走?

    棠随厌的爷爷她没见过,但没见过不代表一点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为人。

    他六岁那年被送到的是棠家老宅。棠盛容不下被送回来的棠随厌,按理送到爷爷家养也一样,但棠老爷子一样容不下。

    一个利益为尊的老头子,不想因为棠随厌的存在而让自己儿媳妇不高兴,影响两家联姻。

    现在虽然接回去了,谁知道是什么态度,还带着保镖过来,里面不定是修罗场。而且看江氢遁走的态度,他对棠老爷子明显也是抵触的。两个人关系应该不好。

    贝梨正纠结着,忽见原本安安稳稳守在门口的保镖之一往她这个方向来,视线锁着她,目的明晃晃露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