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被他像盯猎物似的看着,距离又这么近,贝梨吓得呼吸都不敢了。她咬住唇,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以免再触及到他的什么变态癖好。
下一秒,捏着她下巴的手指用力往下拉,下唇从牙齿下一点点拉出去。
许肃拇指揉搓着她咬得火辣辣疼的唇瓣,垂眸看着,嗓音低哑:“别咬,我心疼。”
贝梨眼底满是恶心,想用被他拉开的嘴朝他眼上吐口水。
但现在不敢,怕他像之前准备绑她似的,掐着她的脖子让她窒息到不能动。
许肃松了她的下巴,掏出纸,复又捏上,贝梨的脸再一次被抬起,在他眼底无限放大,映上窗口薄弱月光,莹白又细嫩,盈满泪的眼睛空明光亮,无辜又可怜。
自动忽略她眼中的情绪,许肃一点点去擦她眼角的泪,吸走她流入鬓发的水,动作细致又温柔。
泪越擦越多,许肃眼底终于出现慌乱,“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
“我怎么确定?除非你给我解开。”
哭得喉咙像肿了一样堵着,贝梨话的哭腔带着浓重的鼻音。
许肃给她擦泪的动作一瞬顿住,脸上的心疼又被阴戾代替,捏着她下巴的手一甩,贝梨重心不稳,直接就要往旁侧栽倒。
许肃眼疾手快地捏着她的肩膀,扶她坐好。
又委屈着:“我都了不会伤害你,你为什么要给我耍机灵?”
“我把你带过来,就是想找个没人扰的地方,和你话。”
贝梨哂声,丝毫不信,“话什么时候不能,你把我骗过来之前,我没和你话?”
许肃忽然低笑几声,笑声嘶哑刺耳,贝梨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伸手不见五指的屋里,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当我不想吗?”
他按了下自己原本应该没电关机的手机,屏幕散发出微弱的光,黑暗中照向他媚到泛妖的脸,阴气森森。贝梨吓得脚趾不禁绷紧抓地。
“八点二十五了,你现在棠随厌有没有查到我的身份?是不是在带着警察过来的路上?”
贝梨陡然瞪大眼看他。
她想过随厌要是回去了发现自己不在家,电话又不通,会急着找人,但机构楼下并没有监控,他找人都没有方向,所以一直不让自己抱着他能找过来的希望。
……但潜意识里又忍不住盼着,他那么聪明,应该能找过来的。
许肃见她眼底因为自己那句话而升起的希望,即便在漆黑的屋里,也刺目到闪亮。
如果不是中午发现棠随厌已经怀疑他的身份,他会冒着被她彻底恨上的风险把她带过来,享受最后这段独处的时间?
气氛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衣物摩挲声再起,许肃依旧是单膝跪地的姿势,探身想再摸摸她的脸,然而指尖刚刚碰上,贝梨便迅速偏头躲过他的触碰。
许肃伸向她的指尖停住。
耳边乍然响起警车鸣笛声、车轮滚过石子的声音,破窗户也出现白昼似的亮光。
警察来了。
许肃眼底忽掀起狂暴的凶光,原本想摸她脸的手转而向下,箍住掐紧她的脖子。她的头被迫拔高,脖子被他捏得火辣辣疼,呼吸瞬间停歇,不知道他又发什么疯,贝梨直觉不妙。
手脚都使不上力,她张嘴拼命呼吸,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你、要、干、什、么?”
“我要你永远记住!”许肃咬牙一遍,歪头,张嘴咬在她脖子上。
贝梨头被他提着不能动,颈侧忽然传来刺痛的触感,那股狠劲像是想直接咬死她,死亡的感觉近在咫尺,她止住还没一会儿的泪又脱眶而出。
耳边警笛声越来越响,棚屋单扇门被呼啦啦开,她哭到模糊发疼的眼底,现出刺目的白光,顿时更疼了,禁不住慢慢眯起。
下一秒,视线中就出现一个无比熟悉的高大身影,心底有了依靠,贝梨顿时哭得更凶了,喉咙里也不断溢出呜咽声。
原本破旧乌黑的屋被越来越多的灯光照得亮如白昼,那抹熟悉的身影快速奔过来,一拳将咬在她脖子一侧的头偏,被咬住的那片皮肤得到解放,疼到发麻。
脖子也被解放,贝梨陡然放松,全身发软,脱力歪倒,被一条胳膊托住又坐好,她张嘴大口呼吸。
要窒息的感觉,真的太可怕了。
门口呼啦啦涌进来一大批人,许肃被警察反压在地上。
绑住贝梨手脚的绳子被割断,四肢甫一得到自由,她便像八爪鱼一样缠到随厌身上,脸埋到他锁骨处放声哭着,肆意发泄心底源源不断涌上来的恐惧和后怕。
失而复得,随厌一路来无处安放的心有了归处,而原本镇静的眼却渐渐红了,一手托着她的屁股让她趴得更稳,一手伸到她后背,一下下顺着她的头安抚,凑到她耳边声道着歉:“对不起,我来晚了。”
贝梨只顾呜咽着哭。
随厌被她的情绪沾染,嗓音里也染上喑哑,“别怕,已经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话还好,他一出声安慰,她就像摔倒有糖吃的孩子,哭得更狠了,甚至委屈地咬他衣服。
随厌的白色运动衣很快被洇透,从门口顺进来的夜风一吹,比水还要沁凉。
哄孩子似的,随厌拍着她的头,边道歉边轻轻啄吻着她耳垂下方。
贝梨搂紧他的脖子,声呜咽着:“随厌……”
“我在。”
察觉投在身上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随厌抬头,俯向被压在地上,正被警察扣手铐的许肃,看死物一样的目光。
许肃忽然笑了下,像是嘲笑他,又像是自嘲,挑衅地迎上他的视线,却无比顺从地让警察扣上,带起来往前走。
笑声从沙哑的喉咙里滚出来,惊得贝梨搂着随厌的手再度收紧,头也紧紧埋进去,即便被她勒得快喘不过来气,随厌也没什么,摸着她的头安抚。
他抱着人出去。
陈琼和徐筑互相看一眼,连忙跑过去开车门,护着车顶让他们进去。
全程贝梨都缠在随厌身上,就算后来抽抽噎噎地不哭了,也埋在他脖子里不动,像个终于找到避风港不愿出去面对疾风暴雨的竹筏。
一路鸣笛,车在警局门口停下,随厌下车,抱着她进去。
她要跟警察进去录口供,随厌没办法,轻声哄着她下来,“乖,下来,你要进去跟警察录口供。”
“不用怕,你进去照实。”
两个女警站在旁边,歆羡地看着他们俩,笑着:“对啊,不用怕,已经没事了,姑娘跟我们进去话怎么样?”
贝梨声哼唧一声,总算抬头。
她脸上被泪水糊满了头发,刘海也因为趴一路黏在一起,随厌抬手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露出哭得通红的眼睛,他眸底一深,摸上去,抵着额头心疼地吻了下。
瞅见直直瞅着他们俩的女警,贝梨脸上一红,从他身上滑下去。
随厌的手从原本抱着她的腰上滑到肩膀处,又沿着肩膀落下,握住她的手,把她送到审讯室才出去。
许是这回见她心理被摧残地不轻,也或许是女警比较温柔,这回没像之前被审讯和录口供的时候被来来回回扣字眼的严厉对待。
甚至听见她开口话声音沙哑,接了一杯温水让她喝着润嗓子。
一个口供来来回回了三遍,女警换位思考,像是切身体会到一样,唏嘘又心疼地安慰她好几遍。
出来的时候随厌正在门口等着,贝梨抬头看他,一仰脖的功夫,随厌便看到她颈侧被咬出来的印子。
破了皮,里面渗着轻微血丝。
随厌抬手,贝梨无比顺从地伸过去让他握住。
没一会儿,女警出来,“天晚了,你们先回去休息,手机保持24时开机,有什么事情我们会给你们电话,通知你们过来。”
随厌点头,应了一声,带着贝梨出去。
坐到车上,她才想起来,“我的手机,被他扔在那个屋里。”
随厌视线看似落在她脸上,实际上划过脸盯着她脖子上的压印。
许肃下了狠劲,除了应该是被他虎牙咬破的地方,其他地方的牙印到现在都没消除。
随厌“嗯”一声,伸手将她抱到怀里紧紧搂着,带着重获至宝的紧致,“没拿,不要了,我们明天再去买个新的。”
被许肃碰过,她心底也膈应得慌,没什么,复又趴到他胸膛上歇着,给自己还没出来的心脏找个安稳的地方。
车厢一时寂静,坐在前面的陈琼徐筑僵着脖子不敢转头。
之前一直没来得及看,刚才在警局大厅瞅着,才发现她就是那天提着保温盒去公司和棠总一块吃饭的女人。
原来这才是棠总喜欢的人。
出了警局在的街道,徐筑再不敢扰,也不得不出声,“……棠总,去哪?”
随厌盯着她伤口的漆黑眸子深不见底,冷声道:“去医院。”
贝梨忽然抬头,松开搂着他的手,撩开袖子,露出被勒出血痕的手腕,瘪着嘴,委屈道:“……随厌,我手腕疼。”
她之前一直搂着他,他没机会看她手腕,去警局的时候,因为有宽松防晒衣的袖子挡着,他也没看见,现下摸着那双白嫩的手腕上勒出的两道血痕,随厌眼底止不住地有黑浪翻滚,额头青筋直跳。
他把贝梨横抱到座椅上,脱掉她的鞋袜,皙白的脚腕上,像是有一道血色红绳勒进皮肉里,色差强烈冲击着视线,触目惊心。
随厌又去摸她脚上的伤痕,贝梨疼得“嘶——”叫一声,随厌当即止了动作,“很疼?”
“……也没有吧。”就是在他面前娇气一些。
随厌脱下她外面穿的防晒衣,边自己检查边问她:“还有其他伤口吗?”
贝梨抬手摸着还隐隐有点疼的脖子,微微歪头,让脖子充分暴露在他眼底,“其他应该没了,你看这里?”
随厌瞥了眼,拨开她摸着的手不让她碰,嗓音里有止不住的冷意,“破皮了,我们去医院狂犬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