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被人随意厌弃。
父嫌母走,养父母也只是想有个人能给他们养老,一个个都厌弃了,她要再厌弃,他真的什么都没了。
视觉遮住,听觉被格外放大,贝梨听着他的声音,忽然忆起当年让他回家的那个早上,也是这样,声音低低的,哽咽着有了哭意,婉求她别让他走。
但她还是让他走了。
可今天不一样。
这八年对她来更像是一种修行,修行够了,道行足了,知道哪一方更为重要,她放下芥蒂,回来找他了。
老天也让那天早上的事情景重现,让她有了补救的可能。
“不会啊,怎么会让我们随厌真应了这名字。”贝梨软声着,抬手摸上他的头,拉下他捂住自己嘴的手,捧上他的俊脸,眉目轻弯,闪着碎碎光亮,安抚他,“老人不是都,名字和命格是相反的。而且,我什么时候食言过?既然了不影响,肯定不会影响的啊。”
贝梨拇指心疼地揉上他赤红的眼,“了你是我男朋友,你就是我男朋友,老天爷阎王爷要来分开,我也是不允许的。”
她下巴抬了抬,语气特别傲娇肯定,好像他是她能舍命相护的珍贵至宝。
随厌漆黑的眼瞳静静在她脸上锁了两秒,一句话都没,抬手箍住她的头,先在她唇上轻碰了一下,复重重吻下去,唇舌相交,凌厉地像是要吞吃她的喉咙。
大手在脑后的头发上来回揉搓,比昨晚还要让她难以招架。
像是终于有了一个倾诉点,要把当年被她赶走和这八年来所受的委屈孤单和苦难,一并倾倒出来。
也要把他不能消化的激动和欣狂都表达给她。
“阿梨,我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你知道我现在的心情。”只能一下又一下地深入亲着。
慢慢地,他不再满足于表面上的倾诉,想有一场深入骨髓的交缠。
她上午穿的衬衣下摆从短裤腰里拉出来,扣子崩掉在地上,最后烟灰色缎面衬衣和白色蕾丝胸衣都和扣子做伴……
贝梨仰头轻喘一声,拽他的头发,“去里面……这里一会儿会有人进来。”
随厌听话地从她身下起来,把化成水的人儿抱起,抬脚踢开休息间的门,将人往床上放,她曼妙的身躯旋即陷入床榻。
还没消下去的印记,又被他一遍遍重新烙上。
贝梨亲着他的眼,喘息:“随厌……其实我……之前就知道是棠叔叔做的。”
他的动作一停。
“当年我偷偷听我爸妈讨论过,我们家快不行了,哪个方面的生意都有人来抢,好像是棠伯伯怕我们会不放你走,故意给的下马威。”
“我爸还,他好像摊上事了,应该要坐牢,要是真的,到时候各种麻烦会接踵而来,让我妈做好心理准备。”
贝梨将他额上沁出的薄汗抹去,捧着他线条拉紧的俊脸,盯着他幽潭似的吸魂黑眸,认真:“所以才会让你走,不想让你受无妄之灾啊,要是什么实话都给你清了,你肯定不会走。”
随厌沉默地将她翻过去,虔诚地一下下吻她凝白滑嫩的后肩,什么话都没,只用行动力让她深刻感受着。
贝梨再不出来什么话。
云收雨歇,她脱离地趴在他身上,浑身汗湿地像从水里捞出来,短发凝成一绺一绺,贴在微红的纤瘦肩背上。
拍他餍足的脸,声音有些轻哑,虚虚的没什么力气,“我刚才好像听见方盐在外面喊你。”
随厌结束后一直望着她放空的黑眸终于动了动,但也只是:“已经走了。”
“那他岂不是知道你在这里面了?”
“嗯。”
“我也在。”
“嗯。”
“还这么长时间?”
随厌轻笑一声,掐着她软腰的手一抬,贝梨就坐到他身上,他发泄够了,也有了闲心趣,消散之前沉重的气氛,“时间长吗?贝姐下午还在这张床上我身体太差,这点时间哪够。还要贝姐让在下知道,什么叫身体好。”
趴在他身上歇了会儿,贝梨体力恢复一些,到底想尝试新事物,忍着羞赧,俯身去亲咬他的喉结……
随厌唇角溢出一声闷哼,握着她纤腰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陷进去。
在休息间闹的时间太长,他们再出去的时候,早已过了下班时间。
黄昏下,满圆的月亮自东边升起,轻薄得似半透明挂在碧空上。
坐在回去的车里,贝梨趴到门边,抬头往天上瞅着:“随厌,今天农历十五吗?月亮这么圆。”
“十六,十五的月亮十六圆。”
就像他们两个,圆满的事物总要迟一些。
但最后能到,已经足够了。
“哦。”她看一下就坐回来,不舒服地皱着眉,曲着胳膊揉捏腰侧。
她速度太慢,他嫌太磨人,也是压抑的时间长,后面掐着她的腰,疯得跟发狂似的,一点都没顾及她。
随厌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伸过去摸上她的腰,贝梨被他吓得条件反射躲了下,反应过来才坐过去一些,让他帮忙慢慢揉着,他手热,揉着比她自己来得舒服。
“很疼?”
她的衬衫已经不能穿了,穿的随厌放在休息室柜子里的,把大号衬衫下摆提起来,让他看腰线那处,白嫩肌肤上每一个青紫的修长指印都是对他放纵行为的无声控诉。
随厌先瞥一眼,前面路边停车,又摸上去仔细看了看痕迹,“你在车上等会儿,我去买药。”
贝梨点点头。
他还没回来,贝梨放在包里的手机响起,希尔让她去接人。
他们俩玩到天亮酒吧关门,才在朱城安排的楼上房间睡觉,一觉睡到傍晚,肚子饿了,给她电话,让接人去吃饭。
随厌开车门进来,贝梨跟他叙述一遍,“一会儿先去酒吧,接他们俩去吃饭。”
他抽出药膏,伸手将她抱到腿上,撩开衣摆,抹上药,掌心贴在她软腰上慢慢揉搓着去淤,“先回家一趟,换身衣服,再去接他们。”
贝梨低头看了眼他的宽大衬衣,他不,她都快被希尔可怜兮兮央求的话搞昏头了。
要不莫穗亚被他吃得死死的呢。
她回去换了条裙子,又化个淡妆,整理了下头发,和随厌一块去酒吧接人。
他们俩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在刚开门的吧台晃着酒杯,姿态闲适。
莫穗亚翘着性感长腿,低浅的衣领包裹着呼之欲出,整个一辣姐,正用为数不多的蹩脚汉语调戏调酒哥,希尔神色幽怨地望着,等莫穗亚看他的时候,又收回眼神,乖乖抿酒喝。
贝梨走过去,手上的包呼他酒红头发上,“还喝,胃给你喝穿了。”
希尔摸着脑袋转头,正想发火,见她过来,一下乖巧起来,放下酒杯,“梨,厌。”
贝梨应了一声,又去拉莫穗亚挂在脖颈后的吊带,“不是早喊饿了,还在这调戏人。”
她总算用对一个成语,“秀色可餐。”
贝梨嗤她:“那你在这吃吧。”
莫穗亚朝调酒哥递过去个飞吻,“晚上等我哦。”
出了酒吧,贝梨问他们:“今晚想吃什么?”
希尔挠挠头,之前做的功课全被昨晚的酒给冲走了,“……不知道。”
随厌提议:“去吃点青城的特色菜吧,总不能来一趟青城,连这里的菜都没吃过。”
希尔忙不迭点头,“这个好,就这个。”
贝梨无所谓,莫穗亚点头后,他们就跟着随厌去青城特色菜馆。
中间吃得太热,贝梨端着果汁去后院凉快,坐在菜馆准备的秋千上轻轻晃着,凉风一吹,颊边碎发乱飞,裙角也在秋千下随风飘摇。她往路口瞅了一会儿,莫穗亚果然跟着她出来。
天色已经黑下来,清泠明亮的白月光照着后院的各种绿植花朵,给人影也笼上一层朦胧月光。
莫穗亚利落地走过来,弯腰和她碰下杯,“cheers!”
笑着:“就知道你会在这等我。”
贝梨喝了一口,淡声:“莫穗亚,你在中国好好玩儿,想去哪我都陪着,玩够了再回去。”
“这件事既然是莱西叔叔做的,他毁了你的画廊,就会给你应有的赔偿,会再赔给你一间画廊的。”她抬头,迎上莫穗亚的湛蓝眸子,“我也不愧疚。”
莫穗亚翻出手机,“梨,我让你看个视频吧。”
贝梨一眼没看就知道录的肯定是贝母在庄园的身影,拍的是要多落寞有多落寞,她指背推开递过来的手机,“不看。”
她态度坚决,莫穗亚没办法,收了手机,叹口气:“梨,你知道莱西叔叔是多要面子的一个人,订婚礼你不去就算了,结婚典礼你再不去,让莱西叔叔的脸往哪搁。”
“结婚典礼到时候会全球直播,你作为筠姨唯一的女儿,也是莱西叔叔引以为豪到处宣扬的干女儿,你不出席,就代表他们的婚礼没有受到最亲近人的祝福,会让莱西叔叔在世界人民面前丢人的。”
“筠姨也一直盼着你能回去,参加她和爱人的婚礼。”
贝梨:“莫穗亚,你没见过我爸在监狱里的样子,我觉得我不去阻止已经够对得起莱西叔叔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
莫穗亚全身上下被凉风吹开的每一个毛孔都在不理解,“筠姨不是已经和你爸爸离婚了吗?为什么你爸爸坐牢会影响你参加妈妈婚礼的决定呢?”
“你不应该盼着筠姨嫁给莱西叔叔,过好剩下的这几十年吗?”
贝梨晃着秋千,停了半晌,看了眼她背后那到颀长影子,慢慢道:“怎么呢,之前莱西叔叔对我和妈妈好,我觉得是站在同学的立场上,并且是一直这样认为的。”
“忽然有一天,你发现你一向尊敬爱戴的叔叔,要成你继父了,他之前对你的所有好,都是基于他对你妈妈的肖想。他在你心里,一下从神坛跌落,你只会感觉,他很虚伪。他作为叔叔我是喜欢的,但是做继父,我不喜欢。”
主要还是在她心里,爸爸妈妈才是真的一家,贝父在坐牢,贝母要嫁人幸福。贝父成了弱势的一方,她更想在贝母结婚那一天,陪着贝父,让贝父不至于在监牢里太孤苦可怜。
这点贝梨没,她自己放心里就好了。
莫穗亚叹口气,“我一直在芬兰,很早之前就看出来莱西叔叔和筠姨关系不一般,早知道就给你了,也不至于你毕业从法国一回去,就被这个消息突然炸到,到现在也无法接受。”
“但莱西叔叔和筠姨为了等你毕业,已经等了很久了,他们年龄已经大了,不能再拖,梨,你就不能为了圆筠姨和莱西叔叔的愿望,去参加一次吗?”
贝梨摇头,调皮地笑着:“我觉得我不在他们婚礼上闹一场,已经很圆他们的愿望了。”
莫穗亚叹口气,也笑了笑,低手和她碰杯。
这回贝梨主动抬高手碰过去,一声脆响,宣告着这场谈话已经有了结果。
莫穗亚:“你给我点钱,我在中国多玩一段时间再回去。”她感叹,“没钱的日子真不好过,回去就找莱西叔叔给把画廊赔给我,还好没损坏里面的画,不然我得心疼死。”
“你答应我的画早点画完,人没带回去,画总要带回去。”
贝梨点头,“一定早画。”
莫穗亚摸摸露在外面的肩膀臂和长腿,“这好多蚊子,咬死我了,我先回去了。”
“嗯。”
她的背影在路口消失,贝梨晃着秋千,望向之前看的角落。
随厌迈着长腿,不紧不慢地走过来。
贝梨嗤他,“听就听了,还躲什么?”
随厌站到她身后,像时候无数次做过那样,一下下幅度推着,脸上没一点愧色,“原本想过来找你,到了才发现你是等她来悄悄话的,就稍微躲了一下,不扰你们,怎么还成我做贼心虚了。”
贝梨:“想问什么,吧。”知道他过来的时候,她就把话切成了英文,应该有一肚子话想问她。
“……阿姨要结婚了?”
“要了。莫穗亚就是继父逼来让我回去的。”
“你当初回来……”
贝梨转头看他一眼,吐出两个字:“逃婚。”
随厌推她的动作一顿。
贝梨不看都能感受到他愣住的视线,唇角抹了笑,“逃我妈的婚,不想参加她和继父的婚礼。”
虽然昨晚已经知道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但还是有必要问清楚,“你在芬兰有没有什么……”
他有没有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成三。
他都被棠老爷子明里暗里找了好几个女人往身边塞,女孩子一向比男人结婚早,她不知道被阿姨催成什么样子。
要是真成三了……
他会上位的。
月光冷白,贝梨一抬头就能看清他一张俊美脸上来回变换的表情,心疼地抬手摸他下巴,一天了,胡茬又有冒头的趋势,扎得手指刺痒痒的。
给他个绝对肯定的回答:“没有,我一直在上学,天天泡画馆,哪有那时间。”
随厌脸上变换的情绪最终化为眉眼一笑,继续推着她。
直到她被夜风吹得发凉,两个人才回去。
希尔和莫穗亚已经吃饱喝足,正在沙发上腻歪。
贝梨屈指敲门,“走了,回去。”
希尔整好衣服,跑过来,“去哪?”
“大晚上不回家睡觉,还想去酒吧鬼混?”
希尔还想着莫穗亚之前在酒吧和调酒哥的话,连忙点头,特积极地拉着莫穗亚出去,恨不能抱着她上楼进屋。
到门口,随厌拉了下贝梨进屋的手腕,指了指对面那道门,“来这里睡?”
贝梨摸了摸自己的腰,又掐了一把他的腰,“不要。”
现在话的满,没两个时贝梨就后悔了。
隔壁——次卧,把墙撞得咚咚响,她翻来覆去躺了快一个时都睡不着,邪恶地担心莫穗亚的屁股明天还能不能要了。
不知道莫穗亚喊的声音多大,让房子的隔音设置像个摆设。
贝梨烦躁地抓两把头发,套上裙子,开卧室门——
“慢……慢点……再快点……”
“到底要快还是要慢?”
“快……”
各种让人脸红心跳的劲爆声音肆无忌惮地往她耳朵里钻,贝梨觉得自己的耳朵和脸要废了。
客厅比卧室声音还要大,她抬脚就想往门上踹,又顾忌着万一把希尔吓萎了,不要天天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往她脸前凑,硬生生止住动作,开门出去。
窝心的愤气全化成锤门的力道,把随厌的门砸得砰砰响。
他很快过来开门。
贝梨从上往下看,发型没变,衬衣西裤也没换,应该还没睡,不算扰。
随厌听见她把门砸那么响,以为出什么事了,见她好好站在自己身前,才松口气,又看她头发乱着,衣服也像是直接套上的,想着或许是她朋友如何了,把人带进来,忙问:“怎么了?”
贝梨噘着嘴,烦躁挠头,趿着拖鞋,往他卧室走,“声音太大,睡不着。”
随厌拉住她细细的胳膊,被她的反应逗笑,“带着不高兴睡觉,一夜都睡不好,我带你去个地方。”
贝梨眼睛一亮,“大晚上的,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了。”随厌到门口换鞋,“本来下午就想带你过去的,接他们俩乱了计划,现在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