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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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年纪之后,棠老爷子睡觉一向少,早上五点,天边刚翻起鱼肚白,窗户处迎来一丝破晓亮光,便醒了过来。

    早就侯在门口的佣人听见屋里传出的动静,敲两声门进去,伺候他起床。

    一会儿刘叔进来,棠老爷子问他:“棠盛呢?喊他过来了吗?”

    刘叔迟疑,“老爷子,现在去喊,是不是有点早?”

    “早什么早,哪有他做那件事的时间早?还不赶紧喊过来。”

    “是。”

    刘叔一直让门卫注意着棠盛的消息,听见他进门的消息,跟正吃饭的老爷子找个借口,去门口接他。

    棠盛大清早被一个电话喊过来,刘叔语气严肃还没因为什么,心口一直忐忑着,下车见他过来,跟见了救星似的,几个大步走过去,“老刘,我爸这么早喊我过来,到底因为什么事?”

    他一向外强中干,只是表面气势厉害,现下碰上事了,极有可能会被老爷子教训,就一颗心挂在天天跟在老爷子身边、是老爷子心腹的刘叔身上了。

    刘叔领他到少有人走动的拐角口,心问他:“老爷,我先问你,你之前是不是掺和过贝玉升的事?”

    时间太久远,棠盛一时没反应过来,“贝玉升是谁?”

    “当年收养少爷的贝家。”

    棠盛因为着急而微微涨红的脸唰地白下去,“贝、当年收养随厌的……贝家?”

    他六神无主地抓上刘叔手腕,嘴唇颤颤,“他不是早都被判无期了吗?这都多少年过去了,怎么突然提他了?”

    “他在监狱中风,保外就医,从监狱出来了,少爷正查他的事儿呢。”见他这反应,就知道当年肯定掺和了,虽然心里早就有准备,但此刻被证实,刘叔心里还是不出来的无力和沉重!

    “随厌查这干什么??”

    “我也不太清楚,但那个贝家丫头从国外回来了,两个人又重新在一块,可能和贝姐有关。”

    棠盛松开他,甩着手臂“哼”一声,“当年就想让他和贝家断绝关系,没想到不但没断干净,还重新粘一块了。”

    刘叔叹口气,“当务之急不是让少爷和贝姐分开,是怎么让他放过你。”

    “什么意思?”

    “少爷已经查到是你找的人强|奸,然后嫁祸给贝玉升,后来这么多年又一直给他们钱供养。”

    棠盛瞪大眼,暴跳如雷,“谁找了?!那人不是我找的,我也没给过钱!”完全不敢置信,心里百只兽爪乱挠似的难受,憋满了被诬陷的气愤。

    “哼!那你你都干了什么?!”

    后面突然响起棠老爷子凌厉的声音,随即就是拐杖捣在地上不断敲的“吨吨”声。

    棠盛吓了一跳,赶忙转身。

    刘叔立刻走到老爷子身边站着,心问道:“您不是在吃饭吗?怎么过来了?”

    “就你那借口还想骗过我?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要瞒着我老头子什么。”老爷子拿着拐杖根指了指棠盛,“吧,你都干了什么?”

    脑子飞速转着,棠盛脸上转了几个色,找到一个最恰当的情绪,温声道:“赢去世之后,爸你不是一直都想把随厌接回来,但又顾忌着当年对他做的事,十一年没养过管过他,怕他回来之后会有二心吗?我就想为您分忧,让他和贝家断干净。”

    完“为你着想”“想孝顺你”的感情牌,见老爷子脸色缓和点,他才接着:“正好有人找上我,他们有办法帮我解决这件事……”

    棠老爷子:“然后你就干了?”

    “没啊,爸,天地冤枉,我哪能这么没脑子,怎么会干这种事,而且也不会亲自去做伤天害理的事落下把柄,让人戳我们棠家的脊梁骨啊。”棠盛冤枉得差点就给他跪下了。

    “找我的都是外国人,不清中文,我只是按着他们想要找的人,帮忙送封信。”

    棠老爷子拐杖在地上狠狠杵了几下,“然后就是那封信指挥的他们去干的那件事!”

    棠盛脸又白两分,“我……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

    “钱养着他们的事呢?”

    棠盛忙不迭摆手,“这我就不知道了爸,我真没过钱,我的卡都是莲舒拿着的,特别是这几年不管事儿,股份又被您瓜分给随厌,手里的钱少了,让莲舒花还嫌不够呢,怎么会钱。”

    棠老爷子皱眉:“那怎么会是你的账户的钱?”

    “我的账户钱??怎么可能?怎么——”棠盛正呼天喊地,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片段,宛如晴天霹雳,脸色瞬间比院子里刷的墙还要白,“噗通”一声,腿软瘫坐到地上。

    “我,我让他们拿我的身份证在酒店开过房间,那天突然下了暴雨,其中一个人身上淋湿了,没地方去,东西又都在朋友身上,就拿我的身份证开了房间,身份证……身份证……”

    老爷子低头看他没一点尊贵形象地在地上喃喃自语,跟神经失常傻了似的,气得咬紧牙“你呀——”一声,拿拐杖捣他的头,“我怎么就生养了你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

    他这一拐杖把棠盛戳醒,大腿被他死死抱住,棠盛仰着一张即便保养极好,也因为上了年纪而有几条皱纹,长了老年斑的脸乞求看他,六神无主,声泪俱下:“爸,爸怎么办啊,随厌要是把查到的证据都放到法庭上,那几个是执行人,我就是幕后指使人、谋划人啊!爸,我不想坐牢!”

    “爸,你得给我想想办法,我是你儿子,亲儿子啊!年龄又这么大了,你不能眼睁睁看我坐牢啊,我坐牢了让莲舒怎么办啊。”

    棠老爷子沉声问他:“找你的那几个人长什么样你还记不记得?能找到他们不能?”

    “应该、应该不能了,具体住哪和联系方式我都不知道,而且这么多年没没联系过……”见老爷子没一脚踢开他,真替他找出路,棠盛情绪缓和几分,抹掉脸上糊着的泪,认真回忆。

    “不过,他们刚找上我的时候,我是怀疑警惕的,所以留了个心眼,他们跟我来自澳大利亚,但我听发音是标准的美式,生活习惯也像美国人。”

    棠老爷子:“你就没问他们那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他们他们是和贝家有仇,顺便想帮我。我们是在会所认识的,当时有醉鬼强迫一个外国女人,我就出手帮忙救一下,后来那个女人带两个同行朋友找过来感谢,一来二去我们就成朋友了。”

    “后来吃饭的时候,我不心漏嘴,把随厌的事儿出来了。没想到他们因为之前做生意,正好和贝家有怨,就提出和我联手。”

    棠老爷子气得浑身颤抖,抬着没被他抱住的左腿,用力一脚将他的头踹开。

    棠盛抱得太紧,他一脚蹬过去,惨叫一声趴地上。

    他也被后挫力推着倒走几步,被刘叔及时护住,没摔地上。

    刘叔:“老爷子心,别摔了身体。”

    棠老爷子站稳后,拿拐杖用劲狠在棠盛身上,“我让你没脑子!”

    “啊——爸!啊——”

    刘叔吓得赶紧去拦老爷子的动作,“您也不看看老爷多大年纪了,您这么,是想把他一身已经松散的身子骨断死吗?到时候真出什么事,心疼的还是您。”

    “我心疼他干什么?!”棠老爷子气得老脸涨红,不在乎形象地跺脚,到底没再。

    只骂着:“没出息的东西,做的时候都不知道来跟我商量商量,滚滚滚,我不想再见你,看见你就生气!”

    刘叔见势给棠盛做手势,让他赶紧走。

    棠盛毕竟年纪大了点,那几下重棍在身上,疼得浑身使不上力,还没来得及站起来,老爷子就跟看见他们俩互动似的,冷声:“不准走,和我一块去找随厌和贝丫头道歉清楚,顺便好好跟贝玉升赔礼道歉,人家让你跪下,你也得给我跪!”

    不论在老爷子面前怎么哭怎么喊叫怎么丢人,棠盛都不在意,这是生他养他的亲爸,然而让他去跟自己不喜欢甚至厌恶的儿子道歉,他怎么都不愿意。

    “爸,我不去!”

    “你不去?”老爷子扬起拐杖又想往他身上,刘叔急忙抱住拐杖,朝他摇头,“老爷子,别再了,再真出事了。”

    老爷子抽回来抵在地上拄着,哼声:“由不得你愿不愿意,今天必须给我去!老刘,把保镖找过来,他要是不愿意,绑走!”

    “是。”

    等老爷子走远,刘叔把棠盛从地上扶起来,拍拍他身上沾的草树叶子,劝道:“老爷,现在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你不去跟少爷清楚,让他知道你受人骗,做那些事不是你的本意,他证据一呈,把你告了,你可是要坐牢的啊。”

    “听老刘一句劝,就道个歉,没什么大不了的,面子该放就放,该拿的时候咱再拿起来嘛,当务之急,是把你知道的都跟少爷了,让少爷帮忙把骗你的人给找出来,还你的清白。”

    再要面子,棠盛也知道孰轻孰重,老爷子和刘叔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一会儿态度就松下去。

    虽然没明会道歉,到底主动跟着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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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闹的时间太长,贝梨早上醒来,腿刚一动,就是火辣辣的疼。

    随厌就跟几年没做过似的,要的又重又狠,上午那场解决完全喂了狗。

    刚想着他要是没走,就要他好看,下一秒,就听见那人出声,“醒了?”

    贝梨忍着不舒服翻身,他正站在床边,衣冠整齐,骨节分明的冷白手指解开袖扣,把衬衣袖子挽上去,露出线条流畅的臂。

    “你怎么还没走?”

    “走了,到半路接到老爷子电话,他带着棠盛过来有事,让我们都在家等一会儿。”

    他眉尖轻蹙,“还疼?我起来的时候又上一遍药啊。”着就要去掀被子。

    他们昨晚最后一场是在浴室结束的,直接擦干就歇息了,她身上什么都没穿,见状死死压住薄被,绷紧嘴瞪他,“不准掀。”

    随厌被她逗乐,捏了把她因为绷嘴而鼓起来的腮帮子,“我看看是不是药没管什么用,换一种抹。”

    贝梨动了动腿,确实冰冰凉凉的,她之前还以为是没穿衣服被子漏风吹的。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抹了药,心理作用,现在火辣辣疼的感觉比刚醒的时候减轻点,“好像……有点用。”

    “真有用假有用?”

    “反正不准掀。”她又问:“几点了?”

    随厌抬手看一眼腕表,“七点三十六,起来吗?”

    “你出去,我要穿衣服了。”

    “穿哪个?我给你拿。”

    贝梨太懂他的心思了,“不用,我自己找。”

    随厌无奈揉了把她的头发,笑着:“好,那你快点,我下去给你准备早餐。”

    下面到底不舒服,她找件裙子穿上,洗漱完下去吃饭。

    随厌已经把东西都放到餐厅桌上,听见下楼梯的声音,过去接她,牵着往桌边走。

    “老爷子带棠伯伯来这干嘛?”贝梨坐到椅子上,边捧着杯子喝牛奶,边问他。

    “不清楚,等他过来吧,应该也快了。”

    正聊着,孙叔从外面进来,“棠先生,贝姐,外面来了三个人,有两个是棠先生的爷爷和父亲,要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