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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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有进展了?”出了医院,韩景沉就问。

    在病房的时候,姜晔就给韩景沉打了好几个眼色,一副有话要的样子。

    “没错!沉哥,那本写着密文的本子被宋特员破译了,你猜是什么?”姜晔跟在韩景沉身后,左右看了看,掩着嘴压低声音,“是一份人员名单!”

    由于这几年上山下乡运动,城镇人口精简回乡,工作变动,很多人的住址都时不时地改变负责联络他们的人,需要重新记忆这些人新的地址和联系方式。

    周邦国年龄大了以后,记忆力不比从前,只能用密文来记录。

    拿到这份名单,几乎可以把这群人一打尽。

    可以,这本人员名单,重要程度不下于他们这次任务要截取的电报。

    韩景沉挑了一下眉,周邦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用密文记录下来?

    到了会议室,宋秋白早就等在那里了,出乎意料的,会议室只有他一个人。

    “老韩!”宋秋白站起来,示意两名战士关上门,守在外面,“这件事可能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他把破译出来的名单递给韩景沉,神色凝重,“你先看看吧。”

    这份名单,他破译出来之后,内容还没有被其他人看过。

    韩景沉接过来,越看脸色越难看,“这件事,先不要声张出去,我会秘密报到上面。”

    宋秋白点点头,他虽然想打报告,但怕送不到上面,中间名单就被人毁掉了,或者直接打草惊蛇了。

    但以韩景沉的背景,有办法安全地送上去。

    “那好,我待会儿再写一份名单,把一些不重要的人写上去,用来混淆视线。”宋秋白道。

    韩景沉点头,“情报组知道这件事的人多吗?”

    “一开始不知道这是一份人员名单,破译的时候,情报组不少人知道了,但名单的具体内容,他们还不知道。”宋秋白也想不到,那本写满密文的册会记录名单。

    一开始,是让所有人都一起破译,但是破译出来第一个人的名字之后,他就立即中止了,剩下的都是他亲自破译的。

    韩景沉把纸张收起来,连同密文本放好:“既然名单的事已经很多人知道了,未免夜长梦多,我会尽快报上去。”

    冬天的夜晚来得特别快,天黑渐渐黑下来,窗外安静了许多,只是在林荫道上亮起一盏盏昏黄的路灯,裴曼宁又听到窗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吹号声。

    裴曼宁本来在想事情的,听到声音,就愣了一下。

    她慢慢地从病床上爬起来,挪着步子走到窗边。

    然后侧着脑袋,凝神倾听号声的频率和长短,发现真的和那天晚上听到的一模一样。

    那天晚上,在韩景沉向她问话的时候,她也听到了窗外传来一样的吹号声,时间同样是酉时末的时候。

    难道这个医院建在这里的营地里面?

    发现这个事实,裴曼宁就有点呆住了。

    那她做了这么多,仍旧没能离开那个守卫严密的地方,岂不是一切都白费功夫?

    “同志,你怎么起来了?”护士推着推车走进来。

    发现裴曼宁站在窗边,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好看的女同志,就连发呆的样子也这么好看,这就很欺负人了啊!

    裴曼宁回过神来,脸色有点苍白,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护士同志,我好多了。”

    “那就好,哦对了,这是韩同志让我给你送的东西,是你的行李。”护士将推车铁架子上的东西拿下来,帮她放在柜子上,“你看看,东西有没有少?”

    裴曼宁道了一声谢,然后立即走上前检查包袱。

    她倒不是怀疑韩景沉会拿走她的东西,只是,她知道,他们肯定仔细检查过她的随身物品。

    她不确定自己的包袱里面,有没有随放了一点出格的东西。

    裴曼宁把布袋子打开,好在,她行事一向谨慎。

    里面有一套衣服,是上次韩景沉和姜晔给她买的,一张绢里包着三毛二分钱的纸币,这张绢韩景沉之前也看过,当时用来包着镯和扳指,另外还有一个铝饭盒,一个搪瓷缸,半块肥皂,一张毛巾,一个针线包,都是之前在安县医院用过的。

    凡是不属于这个地方的东西,她都收在须弥界里。

    裴曼宁松了一口气,就听到护士又道:“你这几天不能病房,要是缺什么东西,可以给外面守着的那位同志,他会尽量给你安排。”

    护士指了指门外。

    裴曼宁现在身份特殊,还不确定她的身份,因此,既没有像对待间|谍一样关押她,又不能让她在医院随意走动。

    这间单人病房有独立阳台和洗间,可以洗衣服洗澡,吃的东西也会有人负责送进来,基本上不需要出门,也断绝了裴曼宁和其他人接触的可能。

    裴曼宁倒不觉得意外,点了点头。

    就这样,裴曼宁又在医院里相安无事地待了三天。

    这三天,白天没事做的时候,她经常站在窗边,将目之所及的地形图全部画下来。

    每天早晚,窗外都会传来吹号的声音,一大清晨,就有穿绿军装的人,清扫道路上的积雪,然后不时有列队喊着口号走过。

    晚上,六点以后,会禁止人员外出,到了十点以后,所有的灯包括路灯,会全部熄灭,然后有列队刺刀上枪夜巡。

    有时候,远处还会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像是鸟或绿色蜻蜓一样的东西飞上天空,因为离得太远,她看不太清楚。

    裴曼宁不禁开始怀疑,一旦到了最坏的情况,她真的可以逃走吗?离开这个地方,她又能逃到去哪里呢?

    无处可去,她就只有藏在须弥界了。

    可是,一旦她消失或者逃走,都会让人认定她是做贼心虚,到时候,她在这个世界就再无立锥之地。

    裴曼宁不想陷入那样的境地,只好耐心地等待结果。

    每天晚上,关上门窗之后,她就悄悄地进入须弥界,打理里面的几亩地,她种下去的蔬菜几乎都已经可以吃了,另外还有一些果树的种子,都长成了两尺高的树苗。

    她养的鸡鸭,也都长大了不少,看样子,用不了两个月应该就长大了。

    须弥界的充实,让她安心不少,至少,她还有最后一条退路。

    第四天下午,裴曼宁一边用针线缝东西,一边走神地想,这么多天过去,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正想着,门就被打开了。

    她一惊,下意识把里的东西藏在身后。

    抬眼望去,就看见高大挺拔的韩景沉,穿着一身军装,也不知道他这些天是熬夜还是怎么了,看起来眉眼间萦绕着一丝疲惫。

    韩景沉站在门口,眯起狭长幽黑的眼睛,看向床边坐着的裴曼宁,敲了好几声,里面都没有一点反应,他差点以为这女人跳窗逃走了。

    “韩同志?”她背着,僵硬地打了一声招呼。

    韩景沉怀疑地看她一眼:“里藏的什么东西?”

    裴曼宁纤细的指收紧,下意识就想把东西藏进空间里,可是韩景沉已经看到了,东西凭空消失更不过去。

    她抬眸望着韩景沉,见他表情严厉,目光凛冽,忍不住紧张起来,“没、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韩景沉冷着声。

    看她一脸惊慌地把东西藏起来,他就心里就忍不住起疑,这女人,心思不少,也不知道又会想些什么邪门歪道。

    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不是装哑,就是用假的介绍信和户口簿坐火车,不是乔装打扮,就是行踪神秘。

    “藏的什么?”

    裴曼宁神色窘迫起来,坐在床边,支支吾吾地不出话来,“那个”

    韩景沉狠狠地皱眉,眼神如鹰隼一般尖锐:“那个又是哪个?”

    “就是,就是”事到如今,就是撬开她的嘴,她也不出口啊。

    韩景沉也不问了,他走上前,伸出,“拿来。”

    裴曼宁垂眸,轻轻咬一下红唇,嗓音轻软,却是倔强的语气,“我不能给你看。”

    “拿来!”这一次,他语气加重了几分。

    低沉的声音,冷硬得像石头砸在地上一样。

    裴曼宁吓一跳,他态度咄咄逼人,如果来硬的,她根本拗不过。

    整个病房安静了几秒,然后裴曼宁低着头,慢慢地把里的东西,放在男人带着厚茧的大掌中。

    韩景沉垂着眸,审视着里巧的东西,是一块长长的棉布,中间缝着一层夹层,一侧还有一根细长的带子。

    他眉心间的折痕更深了,问道:“这什么东西?”

    裴曼宁抬眸,双颊通红一片,有些羞愤欲绝,看韩景沉一脸疑惑的样子,就破罐子破摔道:“月事带。”

    “既然是月事”正想既然是月事带你藏什么藏?

    但话未出口,韩景沉陡然反应过来什么。

    他望着裴曼宁,面容冷硬,整个人都僵住了,表情有点空白,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大脑当场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