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五爷4

A+A-

    云悠抖着手,?第三次尝试穿上自己的裙子。

    包间的门无声息地开了。

    云悠赶忙抓过裙子遮住了自己全是痕迹的腿根,凤五爷这人下手只顾自己舒爽,就苦了别人。

    浓姐端了一个盘子进来,?房间内的特殊气味让她暧昧一笑,?再瞧榻上似乎浑身脱力的女子,心中有些惊奇。

    她跟在凤五爷身后虽然不久,却也有五年了,?自这位爷登上凤家家主的位子,为了坐稳屁股下的高位,?对这类风月场的事情十分避讳,?就怕有人给他下这美人陷阱。

    真要算起来,这位清纯的女学生,?还是第一位成功跟了凤五爷的女人。

    漂亮是漂亮,?唱曲儿也的确是个宝,但有这两样的女人也多了去,凤五爷究竟看上了对方什么呢?

    压下心中的思绪,?浓姐抬眼就是一脸客套的拉亲近笑意。

    “姑娘再歇歇吧,这丽华间是五爷的私人包间,旁人一般进不来,?清静得很。”

    着放下手里的盘子,?一揭开,?香气瞬间冲淡了包间里暧昧的气息。

    是一只片好的烤鸭,还有一摞卷饼皮面,和配菜。

    云悠眼睛都直了。

    天知道她由奢入俭有多难,还是寡油咸菜的那种俭!

    浓姐还想什么,就见榻上的美人一个抖擞就穿好了裙子,跨到桌边就给自己卷了一个春卷,?胡乱塞进嘴里,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慢点吃...”

    浓姐抬手给狼吞虎咽的女学生倒了杯茶,心中暗暗咋舌,这是饿了多久啊?

    烤鸭的油脂和有些焦熏的香气在舌尖泛滥开,混着蔬菜的鲜嫩,云悠再次意识到,钱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能让人吃饱,能让人穿暖!

    等到这日傍晚,云悠再次站到胡同口的时候,手中提着一套新的学生服,一双崭新的皮鞋,还有新的手拎皮布包。

    新的学生服十分合身,剪裁都是一等一的好,压着黑绸的缝边沿着女子那纤细的腰线,一路走到有点单薄的腰髋,勾勒出一具有些消瘦,却又极具诱惑力的青春女子体态。

    棕色的皮靴衬着白色的棉袜,这些考究,足以让人焕发不一样的面貌。

    沈母呆呆地看着只需稍许的考究衣裳,站在那里,就像大家闺秀一般的女儿。

    突兀地落下了眼泪。

    有几个女子不爱美?

    明明给些滋润的雨水,就能变成朝阳里的玫瑰,却落到阴暗的干涸地里,还没来得及绽放自己的美丽,就匆匆凋死了。

    活在胡同里的女子,大多是这番命运。

    这一晚,沈母揣着几个银元,去买了几斤猪肉,又买了新鲜的大白菜,饺子皮,给女儿包了一顿猪肉馅满满的饺子。

    翌日一大早,云悠和难得起了个早的对门一梦撞了个正面。

    那崭新的皮鞋瞬间让一梦露出些复杂的神色,她十六岁就混迹那种场子了,自然知道,一个女子突然穿上了不符合她身份的漂亮衣裳意味着什么。

    “去上学?”

    一梦把一束发丝撩到耳后。

    “嗯。”

    云悠点了点头。

    一梦似乎舒了口气,还能正常上学,明跟的人还算不错,或许瞧上的就是女学生的清纯劲儿,不管如何,这也算是有条后路。

    不像她,如今已经二十岁了,在风月场里,已经过了最青嫩的年纪,再过几年,便会提前结束自己的年华。

    她的年华,是泥里的烂叶子,那叶子还在枝头的时候,是人人赞歌的新芽,落到泥里,就是一人一脚碾烂的腌臜。

    “那一道走吧。”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胡同口。

    看着前面蹬着高跟鞋,明明也才二十岁,却化着红唇,烫着头,满身风尘的一梦,云悠暗自叹了口气。

    一梦,原本该有更好的结局。若想改了这人的往后,当务之急,就是自己先能得些势力。

    ...

    第一节 课刚开始,凤蓁之的目光就如化为实质的针,直刺向云悠的侧脸。

    周围的同学也大多露出愤怒的神色,那目光仿佛在压制着什么,又鄙夷又愤恨。

    靠着攀上凤家人的好处,换了一身新衣的云悠,竟没半点悔意,还有脸穿着新衣来上学,岂不是来给她们看得?

    最不能容忍的,是那张吃饱喝足后褪去不少苦气的脸,异样得妍丽,楚楚动人。

    刚下了课,凤蓁之就终于忍不住,大步走到云悠面前。

    “你跟我来!”

    凤家姐的话没人感拒绝,云悠不想在学校惹事,鄙夷她也好,看不起也好,只要能读完大学就行。

    “我五叔给了你多少钱?我给双倍给你,你不准再接近五叔!”

    凤蓁之握紧了手心,昨日浓姐把凤五爷收了个女人的事儿当做八卦了,天知道她那一瞬间,心中有多痛。

    是她太天真,让眼前的穷学生得了手,但她原以为,五叔只是被算计了,一夜就过去了,谁知道,第二天,竟然就成了五叔的女人。

    她该怎么办?

    云悠深深瞧了对面的凤家姐一眼,突兀地露出一个有些怪异的笑容。

    “加上昨天的,五爷一共给了一百块钱。”

    “我给你二百!”

    着,凤蓁之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一个洋气的西式羊皮钱包,钱包镶着一圈银雕,光是这钱包,就十分昂贵。

    里面厚厚一叠的纸钞,全是二十一张的面额。

    十张纸钞递到云悠面前,带着毫不犹豫的不屑。

    云悠抿着唇边的笑,低着头接过了那二百块钱。

    有了这二百块,她的学费全部交了还能剩下一些,能支撑家里好一段时日的吃食。

    见对方接了钱,凤蓁之露出一个满意的温和笑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目中的鄙夷。

    瞧吧,这女人就是见钱眼开,半点原则也没有,哪里值得五叔看一眼。

    到了下午,今日的课结束后,凤蓁之却在校门口看见了一辆凤家下人开过来的老爷车。

    然后,几个黑褂子就站在了车边,似乎在等人。

    凤蓁之瞬间就明白过来,这是凤五爷来接人了。

    “你们来接谁?”

    黑褂子一见凤蓁之,都愣了愣,接着闭口不言。

    凤蓁之脸气得涨红,直接跨进了车里,定主意要去见凤五爷。

    “大姐,这是去大都歌舞厅的车。”

    副驾座上的一个年轻男人转过头来,温声提醒道。

    这人是凤五爷的得力副手,凤五登上家主之位时,男人也得了凤家最出色的名号——以北斗七星命名的七位凤姓从属,如今族内族外都叫他一声凤玉衡。

    “我要见五叔。”

    凤蓁之双手平放在膝间,正襟危坐,直视对方,大大方方地道。

    年轻男人无奈地叹了口气,默认地转回了头。

    在凤五爷身边做事,自然知道,哪些人重要,哪些人不重要,这位凤家姐,就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等到云悠也收拾了东西出现在校门口,那队黑褂子就迅速上前,不由分将人请进了车里。

    车里气氛诡异到了极点,凤玉衡眼角瞄了瞄后座的两个女子,心中揣测起自家主子的心思。

    云悠低着头,无视了一路旁边大姐的眼刀子。

    “蓁之。”

    舞厅还没到营业时间,厅中又是凤五爷一人坐在那儿,见门外走进来两个学生服的女子,诧异了一瞬,目光就落到了那温柔面貌的女子身上。

    论容貌,云悠还要更甚一些,但凤蓁之胜在那一抹温柔的倔强,像一朵百合花,摇曳又宁静。

    蓁之,蓁之,还当珍之。

    “胡闹,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隽秀的男子今晚穿了一身舒泛的月白麻衫,拇指上戴了一个白玉扳指,见到凤蓁之,那月白缓缓释放出温玉般的气息。

    和在云悠面前的那股阴狠劲儿判若两人。

    “我怎么来不得?她都能来得!”

    凤蓁之一指云悠,赌气般地直直望着对面的月白男子。

    “玉衡!”

    五爷沉声唤了自己的副手,凤玉衡明白这是要他带姐回去,便上前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我不走!五叔的眼光实在不够好,我今天给了她二百块钱,让她别来找你,她钱也拿了,如今又来舞厅,可见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月白的男子瞳孔缩了缩,却不是因为凤蓁之旁边的女子做了什么言而无信的事,而是那句让她别来找他。

    凤玉衡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也听不见的模样。

    云悠也乖觉地低下头,心中对这两位凤家人的互相试探毫无兴趣。

    “蓁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罢,就冲凤玉衡点了点头,那年轻的男人再度上前,就不再是礼貌的请了,而是直接挡在了凤蓁之的面前,强制要她离开这里。

    这是那些身陷泥沼之人的挣扎地,不是凤家姐这样干净如百合的人该来的地方。

    凤蓁之咬了咬下唇,到底还是转头离开,眼角却落下泪来。

    倘若她不再做这凤家姐?是不是...

    凤玉衡瞧着姐委屈至极的泪水,心中喟叹。

    不让姐接触半点这些乌糟事情,其实是五爷对她最大的呵护,也不知道姐能懂几分用意。

    而另一个女学生,就没有这样的好命了。

    “钱也拿了,东西也收了,去跟着浓姐学唱几首曲子,过些日子,登夜台。”

    送走了凤蓁之,月白的男子收了思绪,看着一身新的云悠,没有商量余地地道。

    云悠扯了扯嘴角,点了点头应了。

    只了这句话,对方就起身离去,隐约能听见一句,去凤祥楼。

    只要生活在大都,就没人不知道凤祥金玉楼。

    垂了眉,定主意要攀附凤家实力的云悠顺从地跟上了候在一旁的浓姐,走进后台练曲子。

    第二天上了学,云悠便看见凤蓁之的手腕间挂了一条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珠串。看见自己,对方扬起一抹略有得色的温柔笑意。

    想来,是凤五爷送给她的赔礼心意。

    日子就这么在上学,练曲,回家,三点一线中过去了。

    大学里的人已经默认了云悠做了不正当的营生,端看她还能得意几时,只等着看她的笑话。

    而胡同里的风言风语却传了出来。

    沈母逐渐吃得起肉和白面了,连菜也买起了当季新鲜的,沈云悠更是穿着一双对于胡同里的人来,想也不敢想的皮鞋。

    渐渐地,有人,沈云悠去当了别人的情妇。

    其实,这在胡同里,但凡有些皮相的女人来,再正常不过了。

    有卖了自己喂饱弟妹的一梦,更有无数站街的野妓。

    但这些在胡同里滚泥的男人却依然唾弃她们,仿佛这些靠着皮肉挣口饱饭的女人们,是个什么奇耻大辱的存在,玷污了他们的自尊心。

    世人唾弃她们,连把她们逼上这条路的男人也唾弃她们。

    胡同的男人们,看向云悠的目光渐渐带了一层憎恶又垂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