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 藏龙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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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位公子,我家兄长请你们进来。”

    门口出现了一位身形瘦弱的男子,苏知玺和傅九襄站在远处,瞧不清来人慕言个,但听来人声音,不似成年男子。

    傅九襄牵着苏知玺的,缓缓踏上了台阶。

    “你家兄长是何人?”

    傅九襄走进了,低头同那人话。

    “世子。”

    傅九襄和苏知玺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狐疑,除了雍都世子,雍都王还留了后人?

    领路的男童瘦瘦的,垂着头,但傅九襄眼尖,一眼就瞧出他瘦弱身形之下蕴藏的坚毅之力,啧啧,这南阎台,当这是藏龙卧虎啊。

    “你叫什么名字?”

    “长珺。”

    “你瞧着不大,几岁了?”

    “十五。”

    长珺领着傅九襄和苏知玺走过一条荒凉的游廊,游廊之上蛛遍布,举目望去,诺达的南阎台不见半个人影,纷飞飘雪更显落败。

    “你方才叫雍都世子,兄长?”

    长珺沉默着走在前面,未发一言。

    游廊尽头是一座建在高台之上的亭台,亭台外垂着白色的纱幔,长珺弯腰道:“两位公子稍后,兄长想来还在睡着没醒。”

    “这个长珺,看着瘦瘦的,与你倒有些像。”

    傅九襄看向苏知玺,“怎么?”

    “你刚回烛都时,眼睛里头也是这样,藏着一股同归于尽的狠劲,我瞧着他,比你更甚。”

    “才十五,年轻着呢。”

    两人低头着话,一阵踢踏声传来,就见一名模样双十、身形高挑但却清瘦的男子缓缓走了过来,来人穿着宽大的黑袍,身上披着一件陈年大氅,原是墨色的大氅面都泛着灰,

    他的模样虽不惊艳,但一双眼睛却黑如枯井,一眼望去,让人看不出深浅。

    所有的情欲和悲喜都藏在了眼底,苏知玺静静地望着来人,“想必阁下就是雍都世子了?”

    “长珺,奉茶。”

    “风雪逼人,今日比起昨夜,不知道雪势是否有变?”雍都世子望着傅九襄,犹如黑墨的一双眼睛依旧没有丝毫动容。

    “雍都世子,傅琮。十五年前雍都王参与五王之乱,雍都王府满门抄斩,先帝为表上苍仁德宽宥,特留雍都王府一条血脉。”

    “世子,雍都不是个好地方,可养出来的人却挺好。”

    论年岁,傅琮今年二十有四,比傅九襄还要大上几岁;可论地位,傅九襄承了傅庭的爵位,朝堂之上早已有了一席之地,傅琮在傅九襄面前,当真是没有半点话的份。

    傅琮听了这话,也不恼,只是伸道:“外头风雪大,定北王,进来话。”

    “南阎台地处荒凉,招待不周,定北王请勿怪罪。”傅琮领着二人进了屋子。

    屋内当真是无比寒酸,虽燃着炭火,但却毫无暖意。

    长珺端着茶走进了,茶盏内漂浮着零星两片茶叶,还泛着一股酸味。

    “世子在南阎台中,倒是苦中作乐。”傅九襄握着茶盏,直勾勾地望着傅琮。

    傅琮的目光平静,“南阎台乃先帝所赐,不敢不静心。”

    “可我怎么瞧着,世子挺长呢?”

    傅琮终于笑了,他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我与定北王,彼此彼此。”

    “不过是我被困在了南阎台这一隅,而定北王则被困在了烛都那稍大一些牢笼之中,可真轮起来,定北王您不也只是但了一个金尊玉贵的壳,内里头有些什么,又有谁知道呢?”

    “桂永新镇守皇陵,是个不安分的,您千里迢迢从烛都来我这儿,也是个不安分的。”

    傅琮坐直了身子,接过长珺中的水,然后摸了一把他的,“怎的这么凉?”

    长珺跪坐在他身侧,“外头雪下的大。”

    “记得添衣,若冻坏了又要折腾我。”

    傅琮一只搭在长珺的腿上,叹息道:“你不听话啊。”

    这话不知道在和谁,总之落入不同人耳中就有不同的意味。

    “王爷,您要是带走了桂永新,雍都这儿,可瞒不过去啊。”

    傅九襄咚的一声将茶盏置在了桌上,苏知玺摁住了他蠢蠢欲动的。

    朝他摇了摇头。

    “世子,悄无声息地带着桂永新离开,您不是没有法子吧?”苏知玺抿了一口茶,“茶虽然是旧茶,但泡茶的人艺好,再次的茶叶都能泡的沁人心脾。”

    地方虽然不是好地方,但再烂的泥地里头,也能开出花。

    “世子在雍都,我与定北王不过是路过,我们与世子,井水不犯河水。”

    傅琮闭着眼睛,听了这话,他懒洋洋地喝了口茶,“雍都一万人马,没一个听话的,定北王,你要是带走了他们,能成事、亦能生事。”

    他对上了傅九襄那双眸,傅琮有着傅九襄从未有过的居高临下的眼睛。

    “他们,不听话。”

    “定北王,带走他们之后,就看你的本事了。”

    所以傅琮不喜欢。

    不喜欢的东西,今早赶走,剩个清净。

    但傅九襄不同,他不需要能成事之人,他要桂永新,只是想留一条保命的后路,后路么,难走一点也没关系。

    反正走一次,就扔了。

    “但有一点还想请定北王帮个忙,”傅琮起身,牵起了长珺,“这是我从养到大的弟弟,麻烦定北王做个好人,将他带出去。”

    “带去哪儿?”

    傅琮耸耸肩,无所谓地道:“随便去哪儿,只要别和我一样,烂在这儿南阎台就行了。”

    “成交。”

    “我带走长珺,你帮我游桂永新其下众部,我要雍都一万兵马的调兵权。”

    “这话倒有些可笑了,您要调兵权,去找桂永新呐,与我什么?”

    傅九襄往前走了几步,刻意压低了音量,“别以为我不知道,桂永新做不了这个主。”

    傅琮听了这话,脸色也没变,只是笑着道:“定北王好聪明。”

    南阎台久待无益处,傅九襄再怎么嚣张,话完也该走了。

    他与苏知玺走出了亭子,就见长珺固执地站在原地,苏知玺微微一笑,“九郎,咱们先走吧。“

    亭子内,长珺眼眶微红地盯着傅琮,傅琮叹息一声,摸着长珺的脑袋,“日后若能再见,你需得再叫我一声兄长。”

    “外头天地广得很,长珺,你替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