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我想回苏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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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许嫌弃这章短。

    江陵的妈妈给我电话了。

    她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给贼宝剪指甲,这段时间它已经挠坏了家里的很多东西,床单都被挠出几个洞,秦未寄一天换一次床单。

    为了怕它再把家里的地毯沙发挠坏了,我抓着它赶紧给它剪指甲。

    刚剪完,电话就来了。

    我本来想安排他们来北京住,离我近些我也好照顾。

    但是他们拒绝了。

    也是,这么多年要是想来北京早就来了。

    他们不是忘本的人,放不下家乡的工作。

    我没有再提这件事,只是答应每年都会去看看他们。

    反正我无父无母,江陵的父母自然也算我的父母。

    “谢,前两天星梦的周总来找了我们,给了我们一张卡是公司给我们的抚慰金,我们不想要的但是他丢下就走了,结果今天一查卡里有两千万,我和你叔叔觉得这钱我们不能收,想让你帮我们还给他。”

    我抿了抿唇,“他应该的,你们收下吧。”

    “这钱我们拿的不安心...” 江妈妈有些哽咽,“就连江陵留给我们的钱我们都分文没动,再多的钱也换不回我的儿子...”

    我这几天已经很刻意的不再想江陵了,他们又来勾我。

    “这是周吝欠江陵的,别两千万就是两千亿,只要周吝给你们就拿着。”

    我听着江妈妈在电话那边哭了一会儿,才听她缓缓道,“我知道星梦对不起江陵,但这笔钱我们真的不能替江陵收下,谢,不如你帮我们想想这笔钱怎么处理吧?”

    我顿了顿,江陵本来算退圈以后在北京开几个猫舍的,他那么爱猫的人,看着流浪猫被欺负的视频难过成那样,大概也是想让我替他把这事做下去的。

    “江陵...” 提起江陵的名字我心里还是觉得压抑,“他之前想开猫舍的,这笔钱你们收得要是真的不安心,我可以拿来开几个猫舍,款项的清单到时候都会发给你们的。”

    “那太好了...” 江妈妈吸了吸鼻子,“既然是江陵的遗愿我们没有意见... 我们也相信你不用发什么清单…”

    为什么非得用遗愿这两个字呢...

    “谢,你这些天还好吗?”

    “还好。” 我应了一声,“你们不用担心我。”

    “我听了你为江陵做的事,我和你叔叔很感激你,我们做父母的却什么也没法为他做。”

    我轻叹了一口气,“江陵应该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只要你们健康就好。”

    “谢...” 她顿了一会儿才慢慢道,“还有一件事,想告诉你一声。”

    “您。”

    “你叔叔学校有个学生是个孤儿,这些年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前段时间他奶奶去世了。” 她顿了顿,“我们想领养他。”

    我愣了愣,一时间反应不过来,“这种事情你们不用告诉我… 我没权利干涉…”

    “你不会怪我们吧?江陵已经不在了,我们也得有新的寄托呀,不然我们怎么活?”

    我拿着手机,嘴张张合合的愣是不出话。

    他们年纪不大,江陵又没留下后代,的确该找个新的寄托。

    可是太快了。

    江陵才死了多久,他们就要找人替代他了。

    “你们要想好...” 我声音有些虚,出的话有些无力,“这事要是被放在网上,你们可能会挨骂的...”

    江妈妈抽泣了一会儿,“我们都已经白发人送黑发人了,我们还能怎么样呢?”

    “不怎么样...” 我抿着唇,有些怨意,“我只是怕江陵伤心而已。”

    对面的人很久没有话,我伸手把电话挂了。

    我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深呼吸了两下都没缓解胸口的难受。

    眼泪渐渐顺着脸颊落到了衣领上,我没有伸手去擦。

    我觉得我早晚有一天会忘了江陵的。

    会忘了失去他时那种身溺大海的绝望。

    就像渐渐的忘了我妈离开我的时候一样。

    人总归要活下去的,总惦记着一个人怎么能活的下去呢...

    你看看,我们终归都是无情的人。

    江陵死的多不值得呀。

    难道还能期待谁记他一辈子吗?

    可是...

    他到死都在惦记我们...

    怎么能这么快就把他忘了呢...

    我把头埋在了靠枕里,人心痛时候的感觉,真的就像快要死去一样。

    等秦未寄回来的时候,我哭累了蜷着身子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蹲到我跟前,轻声道,“去床上睡,心着凉...”

    我把脸从靠枕里抬起来的时候,头发是凌乱的,脸上的泪痕还在,秦未寄看着我愣了一会儿,心疼道,“怎么哭了呢?”

    我勾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肩上,呜咽了一会儿才幽幽的开口,“秦哥,我觉得每一天过的都漫长而痛苦,还好得起来吗...”

    秦未寄轻轻往后退,看向了我,我竟然在他眼里看到了慌乱。

    面上的从容已经无济于事,他的眼神已经暴露出来他在害怕。

    他看着我,过了好久才开口,“我们去医院看看好不好?”

    我愣住,抱着他的胳膊变得僵硬,我听出了秦未寄的意思。

    我病了,且病得还不轻。

    自从上次看过心理医生以后,我没有时间去做过什么心理治疗,靠着吃药维续着睡眠质量。

    可这在面对江陵自杀时,显得隔靴搔痒,不起任何作用了。

    我眼睛红了红,有些心疼的搂着秦未寄。

    我对不起他,结婚以来这么多年,他没有一日为我放心过。

    要是秦未寄这一生没有遇见我,过的该是多么自如安心。

    “我去,你别怕...”

    秦未寄带我去了医院,做了一系列有的没的的检查,折腾的我心力交瘁,为了让他安心我尽力配合着。

    最后诊断书上还是明晃晃的标着,抑郁状态。

    总祸不单行。

    还真是。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秦未寄的肩上,过路的灯光显得刺眼,我轻眯着眼睛,“秦哥,我想回苏州了。”

    我也不知道这莫名其妙而来的归乡之情是从何感发的,就是不想待在北京了。

    “嗯,我们回苏州。”

    我手上空空的,伸手探了探他的手,触到了一片冰凉。

    我抬头看向他,“你还要我吗?”

    秦未寄侧过脸背对着我,我看见他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才知道这问题问得多没良心。

    我伸手抱了抱他,“秦哥,我们明天去领证吧…”

    他回头看过来,轻轻把我揉在了怀里,“一直等你这句话呢...”

    我这半生,哦,还不到半生。

    我这人生...

    三十多岁的人张嘴谈人生,有些滑稽。

    可我的确感觉已经把人生给过完了,或许早就过完了,在我妈死的时候,在我自杀的时候,在江陵离开我的时候,这人生也就到头了。

    可总有一双手拉扯着我,告诉我,回头吧。

    那种感觉清晰又明确,回头的时候,看到的总是秦未寄。

    真是侥幸之余的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