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腊肠狗死了...
我从前觉得,抑郁症是个很优雅的病。
这词用得不好,哪有病谈得上优雅两个字呢?
那时候不懂,听别人得了抑郁症之类云云,都觉得无关紧要。
年轻人要没个抑郁焦虑的,都不好意思自己是年轻人。
这个病,不痛不痒的,怎么就算得上是个病呢。
等自己得了的时候,才发现,这大概是个最不优雅的病了。
我以为不过就是失眠焦虑,也不是没有过。
但我想错了。
那是一种心里的摧残。
像是一个毒罂粟一样,一点一点蚕食着你的欲望,人没了欲望还是人吗?
我渐渐的从情绪低落,而后感觉自己无用。
我曾经是个顶流,这不是个贬义词,这是我的荣耀。
我站在那里,光束集中在我身上,我信誓旦旦无比张扬,我我将与清风共存,不负荣耀。
好像是昨日才发生的事一样。
我并不是为此后悔了,我是憎恨。
这地方,杀人不眨眼。
他们杀掉江陵的是生命,杀掉我的是初心。
于是没日没夜的觉得无助而又无望。
我积极配合着治疗,我不知道究竟起不起效果,我只是为了让秦未寄安心。
他几乎放下了所有的工作在陪我,偶尔出门怕我无聊给我买了几本书看。
我看着手里的《笑猫日记》,我虽现在不适合多费脑子,也不至于看这种儿童文学吧?
我咬了咬嘴唇,“秦哥,你怎么不给我买《安徒生童话》呢?”
他笑了笑,“我怕你看到人鱼公主死了又难过。”
我拿手撑着下巴,看了一上午的《笑猫日记》,等秦未寄中午回来的时候,推开门就看我痛哭流涕,扔了一地的纸巾。
秦未寄愣了愣,“宝贝,这不是笑猫吗,你怎么哭了呢?”
我撇着嘴,眼泪往外面冒,“腊肠狗死了... 虎皮猫也找不到了...”
“秦哥错了,咱不看了好吗?” 秦未寄抱了抱我,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床上的书,“给朋友看的书怎么还能让人哭了呢?”
我搂着他的脖子,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道,“想吃火锅...”
我什么也不想吃,食物的欲望于我而言已经浅淡到可以忽略不计了,我只是想撒撒娇。
果然,秦未寄宠溺的揉了揉我的头发,“听话,你得忌口。”
我在他脖颈间蹭了蹭,“那可以吃你吗?”
他笑着摇了摇头,“不可以,医生房事得停。”
我哼了两声,忍不住抽泣了起来,“秦哥,你都多久没碰我了?”
秦未寄俯下身在我脖子上亲了一口,“我忍着呢,你别招我...”
我睁着泪汪汪的眼睛,“别忍了...”
他呼吸慢慢加重,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遥遥乖,医生不可以。”
我见他实在难受,贴在秦未寄耳边,“我用嘴帮你...”
天气渐渐凉了,阳台不能久坐了,坐的久了感觉浑身都冷。
猫舍的事情我实在是无力筹备了,只好交给了陈念,她最近带了两个新人越来越有经纪人的气场了。
到了晚上,卧室里只开一盏立灯,我就窝在秦未寄的怀里看书。
一边看一边呢喃,“我最喜欢的就是斯内普了,你呢秦哥?”
“邓布利多。” 秦未寄看了我一眼,“眼睛累不累?”
我摇了摇头,往后翻了一页。
“明天我去给你买个中文版,看原版的你又得费神了。”
我往他的怀里蹭了蹭,“不费神,我在英国就是看书发时间的,《哈利波特》我都看了三遍了。”
秦未寄挑了挑眉,“那怎么粉丝没拍到你在图书馆的照片,就拍到你在酒吧的照片了?”
我心虚的抿了抿唇,忽然抬起头,“你看到了那张照片了?”
秦未寄点了点头,“看到了,那时候没有你的资讯,就只有那张照片。”
我愣了愣,忽然在想要是我呢,没有秦未寄的一点消息,只有这么一张照片,没日没夜反反复复的看,就像是做了场梦。
要是没有安溏,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后悔二字,怕是已经融进我的骨血里了,以至于我听不得任何从前的事。
我有些难过,手机忽然在这时候响了。
破了温馨,在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这么晚直觉就不是什么好事。
秦未寄把手机拿过来,看了一眼递给了我,“陈念怎么这么晚电话?”
我皱了皱眉头,“可能是猫舍的事,接吧。”
秦未寄把手机开免提放在我身侧。
“谢老师,你睡了吗?”
我听着她声音有些急,心脏跳动的有些不安,“还没有,怎么了?”
“周导出事了...”
听着出事这两个字,我胃里就开始犯恶心了。
秦未寄皱着眉头,“陈,你们谢老师累了,明天你和我吧。”
我按住了他的手,“怎么了?”
陈念犹豫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吸毒被抓了...”
我竟然出乎意料的冷静,应了一声,“我知道了。”
电话挂了,秦未寄有些担心我,“你别急,我先找人听一下。”
我摇了摇头,竟然没有太多的情绪,“不用了秦哥,早晚的事...”
我低着头,继续翻着我的书,脑中回想的却是这十多年的匆匆岁月,想起来又觉得白驹未过膝,故人怎么全变了样子了呢。
彷佛昨日我才刚刚接到《我不应当去爱太阳》的剧本。
周空为我三顾茅庐,实在令我惶恐。
我抬头看了看窗外。
不知道娱乐圈的丧钟下一个又会为谁敲响。
我和秦先生复婚了。
也许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分开的,我们如此深爱着对方,不爱的人尚且还能勉强共事,我们当初怎么就非要走到分崩离析的境地呢。
秦未寄带着我去拍了婚照。
以前我们工作都忙,结婚的时候也没有时间办婚礼拍婚照,况且我很大度也不苛求这些所谓的仪式感。
其实他更重视这些,我的生日,逢年过节,还有什么酸掉牙的结婚纪念日,他都记得比我清楚。
我觉得好笑,好不容易碰到我这么个不讲究的,他偏偏还要自己为难自己。
设计师拿出来了订做好的西服,这衣服绝不是心血来潮一两个月就能订做好的,秦未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笑了笑,“喜欢吗?”
我欣喜的点了点头,看着我笑了秦未寄的眼里像是倘着一汪水。
设计师把两身西服拿了出来,最显眼的就是西服上的纽扣,像是一片孔雀的雀翎。
她递给我一个盒子,开以后是两枚胸针,是个金色的孔雀,眼睛和雀翎都用红玛瑙镶嵌。
我觉得有些惊艳,我和秦未寄都不是奢侈的人,像这样的首饰除了我生日的时候他送我的胸针,几乎都是佩戴代言的首饰,从来没有这么大费周章的特意订做过。
他贴近我的耳朵,缓缓道,“今天可以尽情的开屏。”
换好西服以后,我从试衣间出来,和面前的秦未寄对视了几秒。
我勾了勾眼,“我好看吗,秦哥?”
大概我天生妩媚,自带风情,即便气色不太好,也不过是风情之外多了两分孱弱,无伤大雅自有增色。 “好看。”
我的秦先生就更不必了,穿着的再华贵也掩不住他那出尘的书卷气,我们是肉体凡胎,他是神仙玉骨。
“不管过了多少年,你始终胜得过我读的万卷书。” 他轻轻环住我的腰,深情的看着我,“比黄金屋还矜贵,比颜如玉还好看。”
这话夸得我一点都不庸俗,我脸红了红,实在担不起这样的高赞。
拍照的时候,设计师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放着的是一个玫瑰金色的王冠,整个镶着钻石,奢侈而华丽。
秦未寄从托盘里取下王冠,轻轻的戴到了我头上。
我伸手拦了拦,撇着嘴沉声道,“不戴,女孩子才戴这种东西呢...”
秦未寄好笑的把王冠给我戴好,悄声道,“这是男式的,我的王子殿下...”
我红着脸侧头看向镜子,与我的确相得益彰,般配得很,秦哥的眼光总是这么好。
王冠有点沉,我不自觉往后扬了扬头,露出修长的脖颈。
秦未寄忽然俯身侧着头吻向了我的脖颈,摄影师敬业的抬起摄像机拍了好几张。
我扬了扬唇角,“秦老师原来一直都是假正经呀?”
秦未寄笑了两声看着我,“我私藏起来,不给别人看。”
我竟然不知道秦未寄还有这种恶趣味,逼着我陪他又拍了好几张尺度逐渐增加的照片,我这么一个厚脸皮的人还能被秦未寄折腾的双颊绯红。
“秦哥,摄影师还在呢...”
他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爱你...”
后来秦未寄选了一张最正经的照片发了微博。
文案配的是,
【玫瑰终将枯萎,爱意永远泛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