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我是嫩叠!(六千字)
“俺就知道,你们千山宗有鬼!”左清风率人站在几人对面,双眼怒视着眼前的花闻道等人:“把人给俺交出来!”
“交你妈啊!”松间照一扇子甩出去,扇边堪堪擦过左清风的腮边,刮下来一缕胡子。
“告诉你啊,我们千山宗是名门正派,做的是正经买卖修的是正经仙道,麻辣兔头宰的都是正经兔子!少在那有鬼没鬼的,出了鬼的是你们玄天宗外的金陵!”
松间照上来没一点客套,左清风脸色都涨红了:“强词夺理!俺们都感觉到了,这里有魔种和魔修的气息!是不是你们千山宗的人放走的!”
“滚你妈的,要就找个屁理由啊?!上次不是你稀里糊涂就带人上山,张嘴就要抽我们尊主?”
提起这件事左清风的的确确是不占理,动了动嘴唇什么都不出来。
“左长老,和这等与魔修勾结的歪门邪道讲什么理,不如上一顿,什么都交代了!”
去你妈的吧。
松间照捏着扇子开始给自己这边的人使眼色,随时准备大难临头各自飞。
一个伤员,一个药师,一个剑修。
再加上一个他。
满满算两个半战斗力,主要是没有弟弟的花闻道算个锤子。
对面可他妈是上百人不止,裕笙不在,爆发魔种力量的萧磬也不在。
但就算在这,也他妈的只能跑啊!
“以多欺少是吧,真不要脸!”松间照握着扇子指向左清风众人,呸了一口: “这就是你们玄天宗的作风啊?引人睡弃!”
左清风咬了晈牙,半天吭哧瘪肚一句:“俺......俺老左不和你逞这个口舌之快!你就,你们千山宗的人是不是放走了魔族?”
“俺就前两次去你们千山宗的时候,怎么有魔修气息昵,俺还以为是镇魔大阵松动了,原来是你们千山宗,又出魔修一一”左清风话音未落,花闻道突然朝着这边扔了什么东西。
呲啦———团白雾炸开。
“啊!眼睛,我的眼睛!”
“什么东西!好臭!”
“咳!咳!”
一时之间,玄天宗来人都中了这团白雾的招,一个个双目刺痛,连咳不止。
松间照的声音远远传来。
“靠,花闻道,你这臭鼬屁压的灵气弹太好用了,让这帮王八蛋问屁去吧哈哈哈哈!“无一一”左清风刚要幵口骂无耻,一股恶臭猛然袭来,赶紧屏住呼吸。
半晌之后,白烟才勉强散去,整片林子当中恶臭一片。
“左长老,现在怎么办?!”“千山宗那帮人跑了!”
左清风狠狠了个喷嚏,紧接着恶狠狠瞪向提问的人。
“怎么办,能怎么办?!还好我之前安排人追击那个裕笙了,我们先回去!”
耳边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心里是茫然一片。
萧磬就这样呆坐在弟弟身上,不知道如何是好。
眸中的金光已经归于平静,重新变成一汪琥珀色的泉。
“师尊……”
萧磬的呢喃被风声吹得破碎,明显不能唤醒裕笙分毫。
萧磬敛下双眸,也敛下眸中悲痛。
师尊从醒了之后就是这样的。
一句话也不,一路来到密林当中。
一直到被他追上,才停下来。
但不管他们任何人做了什么......师尊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就那么呆呆的,像是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任人摆弄,也像是被人抽走了魂魄似的。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萧磬紧抱着裕笙,抱着毫无生气的裕笙,把脸埋进他有温度的颈窝里。
耳边风声依旧。
萧磬忽然想起不久前,他和裕笙在秘境里,秘境崩塌。
仿佛世界要在那一刻毁灭,他和裕笙拉着手发足狂奔,他只要跟着,跟着那个背影,走进一片光晕里。这一次,师尊没有拉着他的手,师尊也不能帮他出主意了。
“喵?”就在此时,弟弟突然叫了一声。
紧接着,萧磬只感觉身下一空,弟弟的身形一下子开始缩,萧磬猛然发力,才免于带着裕笙跌倒在地的结果。
弟弟恢复原型,坐在地上朝着萧磬眨了眨眼睛。
“喵鸣?”本来挺萌的。
要是头中间没秃一块的话。
萧磬抿着嘴,薅着弟弟的后颈皮拎在手里,弟弟不太舒服的挣扎了两下,紧接着就放弃了。萧磬叹了口气,继续朝着前方走。
林中草屋不知道被荒废了多久,萧磬了水擦拭,天色微明的时候,才把木床擦出来。
裕笙就那样安静地,躺在木板床上。
萧磬有点鼻酸。
这屋子这么破,这么脏,床铺这么硬。
要是平时,师尊肯定气的跳脚,骂骂咧咧的操他驴球蛋子,什么破地方,怎么住人?
但现在,师尊一点反应都没有。
天边隐约泛起鱼肚白,深不见底的黑幕终于有了光亮。
乌云翻涌。
萧磬就这样趴在床边,不知不觉地闭上眼睛。
第二天再醒来的时候,萧磬腿都麻了,刚起身就重重地摔了下去,砸到裕笙身上。
萧磬慌忙直起身来,刚想道歉一一忽然想起来,师尊现在对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反应。
任何事情都不会有。
萧磬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倚在原地等双腿恢复直觉。
但等双腿恢复直觉的时候,萧磬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躺在裕笙身边,不知不觉又睡了。
不知道梦见了什么,醒过来的时候眼皮有点肿,眼角也是湿的。
空落落的心底,在看见自己身边的师尊的时候,才有了几分被填满了的感觉。
坐起身来环视整间屋子,晚上的时候就知道这里破,白天才发现这里破的已经没眼看了。
萧磬终于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了。
师尊如果醒了,发现自己竟然在这种地方睡了这么久,肯定会不高兴的。
萧磬起身,水,开始给整间屋子洗洗扫扫。
等萧磬把屋子擦得透亮了,天色再次暗了下来。
弟弟盘在床头,依着裕笙的一边肩膀睡睡醒醒,懒得一下也不愿意动。
萧磬摸着冰冷坚硬的床板,心想一定要给师尊把床铺的又热又暖。
师尊明明已经是很大很大人了,每每却比他当徒弟的还要矫情,客栈的床板稍微硬了,师尊捏着鼻子就要走,要哄很久才能留下。
那现在师尊跟着他出来了,又怎么能让师尊吃苦?
但等萧磬走出院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只剩一把子力气,什么都没有。
那种情况下两人跑出来,身上也是不可能带银两的。
萧磬再一次陷入迷茫当中。
弟弟出来却闹腾的厉害,在林子里上窜下跳的,一会就叼了只兔子,鸣嗷鸣嗷朝着萧磬跑来。放下兔子,还用嘴拱拱萧磬。
萧磬正心烦着,不耐烦道:“我不吃!你自己吃!”
“嗷喵喵喵喵喵!”弟弟气的差点站起来朝着萧磬挥爪子。
萧磬突然想起什么来,蹲下身又惊又喜地抱起弟弟来。
“你的意思,是让我猎换银两?”
“喵嗷!”弟弟给了萧磬一嘴巴子。
萧磬对着弟弟头顶上没毛的一块狠亲了两口。
“你是全修仙界最聪明的猫!”
“喵?”集市。
萧磬眼看着有几个猎户扮的汉子聚在一片,面前摆放着死透了的猎物。
想必这里就是卖猎物的地方。
萧磬也没多想,扛着一只花斑猛虎的尸体就大大咧咧地走过去,插进两个人的空隙之间,把虎尸往自己面前一扔。
旁边的猎户看了一眼萧磬:“@#? #? ......?%”萧磬低头看向自己怀里弟弟。
......这的什么玩意?
弟弟带他和师尊进了别的世界吗?
别人的话,他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萧磬茫然地对着身边的猎户眨了眨眼。
“#?......?%!!!!”猎户的表情开始有些愤怒,语调也激昂了很多。
萧磬还是没反应。
“@!? !! ?# ……?&*!!!”这次可好,对方直接上手了。
萧磬想也不想,下意识地接住对方袭来的拳头,掂量着对方没什么修为,也没用力。
这一下可好。
周围所有的猎户全都站起来,死死地盯着萧磬。
萧磬继续茫然。
“@?%?%!”“?#%@......?%&......%*!! !! ”“不是。”萧磬舔了舔嘴唇:“你们在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为什么突然动手?”
本来虎视眈眈的猎户,听了萧磬几句话,面面相觑。
半晌之后,才有人开口。
“里似喇里来的?(你是哪里来的?)”萧磬这次勉强听懂了,松了口气道:“我......我,大哥,这里是哪?”
还好还好。
还好弟弟没有把他们送到什么其他的世界,不然萧磬才是真的两眼发蒙。
操着一口不标准官话的猎户顿了顿:“啧里似八闽呀!八闽!里似喇里来的?”
“北方。”萧磬抿抿唇答道。
其他的人看上去能听懂萧磬的话,但是不会。
叽里咕嚕地讨论了一番,之前那个猎户终于再次开口了。
“啧样啊......兄弟,辣里资不资丢,在啧里卖东丝,要交钱的啦?(那你知不知道在这里买东西,要交钱的)”萧磬摇头。
猎户们又叽里咕噜了几句。
但这一次萧磬没等对方幵口,转了转眼珠道:“大哥,我没有钱,不然这老虎爪子剁给你们抵钱,你们分了吧?”
猎户听了这话大喜,立刻就变了脸色。
依旧是叽里咕噜一通,但是每个人的脸上都沾了喜色。
萧磬等了一会,之前和他交流的猎户终于开口了。
“好哇好哇!辣里把爪子给我们,还能余几个铜板啦!”
萧磬点点头,伸手就朝着老虎爪子伸过去。
猎户刚要些什么,但萧磬已经整整齐齐地把四只爪子都扯下来了,断口平整,像是用刀切开的截面。
这下几个猎户没话了。
四个虎爪递过去,对方居然还找给萧磬几个铜板。
“够啦!兄弟,里在这里摆一年都没人管啦!”猎户摆摆手,示意刚才和萧磬起争纷的那个猎户让幵,两人换了位置。
刚一坐下,对方的话匣子就开了。
萧磬还什么都没问,对方一秃嚕,自己叫李长海,家住何地何地,家里几口人,几个儿子几个姑娘,老娘八十三......全都和萧磬交代了。
萧磬抽了抽嘴角:“大哥,你这名字像北方人。”
“可似啦!”李长海高兴的手舞足蹈:“兄弟,我袓籍东百的啦!里似北方伦,里去过东百没有啦?”萧磬狂摇头。
没去过。
但是萧磬记得,东北那个地方口音感染力是很强的,喻宁师祖座下好像有个东北的徒孙来着,弄得半个妙医堂弟子都东北话。
......原来还是八闽之地的口音感染力更强吗?
李长海像是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八竿子不着的老乡,扯着萧磬聊了一顿。
这里猎物的市价多少,也一一和萧磬了。
在李长海的帮助下,萧磬很快就将整个花斑老虎拆成虎皮虎骨虎肉之类的全都卖不出去了,零零碎碎的银两加在一起,也有一锭金子那么多。
李长海告诉他,这些钱在最近的村子里,安家落户都够了。
萧磬今天一天什么都没,但是坐在李长海身边,整个八闽之地什么物价什么风土人情,有什么奇山异水,都了解到了。
不管怎么,如果没有李长海的话,这猎物还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卖出去的。
为了表示感谢,萧磬也掏了点碎银子给人家。
李长海目光热切地希望他每天都来。
萧磬随口答应下来,抱着弟弟往住处走。
踩着夕阳的余辉回去,萧磬的心中欣喜无比。
他有银两了,他可以在附近的村落里安置一处还算不错的院落,理的干干净净,和师尊一起生活不,不要。
这个想法戛然而止,新的想法升出来。
他不要带着师尊去村落住。
好不容易才来到一个只有他和他师尊的地方,没有那些同门,也没有兰无期和他抢师尊。
他为什么要让别人也看到师尊?
只要在那间屋里,师尊就是他一个人的,没有任何人扰,没有任何人分去师尊的注意。多好,他终于把他藏起来了。
......萧磬一下子顿住脚步。
为什么是终于?
这个疑问在萧磬心头一闪而过,随后很快被喜悦冲散。
千山宗。
“隋奕!隋奕!你给我滚出来!隋奕你个王八蛋你把我们当狗使你一一”泼头的茶叶浇过来。
松间照一下子哑火了。
隋奕站在门口,衣衫不整发型凌乱,一脸掩饰不住的低气压:“干什么?”
“我干你的隋奕一一”松间照冲上去就要揍人:“你知道我们在山下经历了什么吗你还有脸睡觉你知道我这身蚕丝多贵吗这玩意能沾水吗?!!你想死啊你是不是!我现在我就成全你!”
花闻道在他身后死命抱着:“松间照,你冷静点!衣服坏了我给你买,我给你买!”
“别他妈拦着我,我杀了他!”
隋奕皱着眉一脸冷淡:“放开他。”
花闻道果断松手。
松间照的动作和声音都戛然而止。
两人四目相对,松间照最后干咳了一声。
“裕笙入魔了。”
隋奕淡定转身:“我知道。”
“我靠!”松间照快步跟进去,花闻道和叶无情紧接着跟上。
叶无情走路的时候没注意,砰地一声,昏迷当中的兰无期,头直接磕在门框上。
花闻道转过头,面带怜悯。
“卡门宝宝,真可怜。”
叶无情扯着兰无期的腰带,把兰无期扛在肩上。
“不许。”
花闻道敷衍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不和兰无期。”
松间照追着隋奕问:“不是隋奕,你就一点都不紧张吗?这次真的玩大了!裕笙坠魔了诶坠魔了!得亏我们机灵,让弟弟驮着他和他那个魔种徒弟跑了,要不然等那些门派发现了联手上来,咱们全都得完隋奕冷哼一声,给自己倒了杯冷透了的茶水:“这不是还没发现吗?”
松间照目瞪口呆:“那你不管了?”
隋奕揉了揉眉心:“我也没想到......谁知道他想起什么来了,突然就坠魔了?”
“这件事你们不用管,萧向衡去了,裕笙不是没有行凶吗?”
几人齐齐点头。
松间照:“跟傻了似的。”
花闻道:“愣着杵那。”
叶无情:“呆。”
“等会一一”松间照突然想起了什么:“你让萧向衡去?怎么了你对魔界很不满意,你想让魔界换主了?”
“萧向衡去了,裕笙不得发疯?”
隋奕撩起眼皮扫了松间照一眼:“萧向衡造的孽。”
松间照一下子哑口无言。
“那金陵的事呢?”
“玄天宗是吃干饭的?让他们折腾去。”
“行了,没事回去吧。”隋奕重重叹口气:“我这好好的睡着觉......算了,明日起,全员闭关修炼,不突破到化神后期,谁也别出来。”
几人愣了一下,随后齐声道:“你疯了?!”
这一次,就连叶无情的声线都阴阳顿挫,言语完整。
隋奕没话,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巨大的麻袋出去,噼里啪啦往地上一抖,倒出一地的药瓶来。
“看看。”隋奕用下巴点了点地上的药瓶。
松间照将信将疑地看了隋奕一眼,然后蹲下身捡起一个药瓶,拔掉塞子。
“卧槽泥马,隋奕你疯了?!”松间照刚一开瓶子,紧接着嗖的一声合上了。
......瓶子里满满当当全都是七品以上的九灵丹,这一地的瓶子不用一个个拆开,就知道都是一样的。
灵丹分九品,一品最次,九品最优。
这一地的九灵丹,能给喻宁老祖榨干了。
九灵丹又是元婴以上聚气提修突破瓶颈居家旅行杀人越货......不对,反正就是升修必备之良品。
有了这些丹药,估计能他妈直接一步喂到飞升,何止化神?
“这些丹药,两个月,化神,够吗?够就拿着九灵丹滚。”
“不是,这么多玩意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隋奕的神色淡淡:“师尊离开后,裕笙第一次哭那天。”
......这他妈少几十年过去了。
师尊离开之后,裕笙第一次哭......好像是因为萧向衡把他甩了。
“隋奕......你可真是个闷声干大事的人。”
难怪这几十年喻宁都是深居浅出的。
隋奕点头,欣然接受了花闻道的夸赞。
松间照又道:“不是,我们吃药抬上去的修为,要是飞升了,不得让雷劈死啊?”
修仙本来就是逆天而行,越是靠近飞升之境,天道的阻拦,也就是天雷就愈狠。
实实的修为走上去还会好点,但要是想这样纯粹用药物堆上去一一距离被劈死也不远了。
隋奕摆摆手,什么都没。
得,看见隋奕这个样,就知道他也不保准。
算了算了,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拼了。
花闻道叹了口气,搂住松间照的肩膀:“走了,是兄弟就一起贪玩蓝......不是,一起挨雷劈。
松间照纳闷:“贪什么什么玩意??”“我也不知道我什么,嘴瓢吧......好奇怪,什么来着?”
月色皎洁,照亮一室昏暗。
萧磬缩在裕笙怀里,拉着裕笙的手搭在自己身上。
师尊身上有很淡的幽兰香气,隔着一层衣物,温度也透到萧磬身上。
这样的夜晚会让萧磬想起来那一次,裕笙在戒律峰挨完鞭子之后的夜里,伸手抱他。
温暖的,让人鼻酸的。
但师尊好像根本不记得那几个晚上发生的事情。
那好像是萧磬第一次实实地感受到师尊的变化,那是萧磬第一次发现,师尊的眼里可以只有他一个人的。
那是萧磬第一次发现,师尊的怀抱原来是热的。
“师尊......”萧磬愈发可怜地往裕笙怀里缩了缩:“师尊,你醒过来好不好,你我也行骂我也行,把我当成我亲爹也行,你醒过来,好不好?”
“求你了,师尊……”
萧磬的声音沾染了几分哭腔。
砰砰砰。
几声敲门声响起,萧磬没理会,全当是什么鸟儿在撞门。
继续往师尊怀里拱了拱。
砰砰砰。
这一次,萧磬终于从床上起来了,穿上鞋走到门边,满是警戒。“谁?”
“你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