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秀云阁，沐莞直接就朝书房走去，容隽忍了忍还是出声道：

    “夫人，你还需要人么？”

    “不用，我喜欢清静，人多了反而碍碍脚。”

    推开了门，沐莞脚步顿了顿，“除了清溪还有将军，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书房半步。”

    “好！”

    容隽眼睛闪了闪，有些火急火燎开口道：“清溪，你去给我准备笔墨纸砚，凤砚，去把收集到的所有关于涿州的信息全部给我拿过来。”

    “是，将军！”

    “是，公子！”

    容隽吸了一口气，自己摇着轮椅进了书房。

    入目便见的是，书房内除了一张宽大的桌子，周围全部都是纸张，地面，墙壁，头顶，凡有位置和空隙的地方，纸张随处可见。

    沐莞知道容隽进来，头也没抬，“别收拾，也别打乱了顺序。”

    容隽看了一眼地面的纸张瞬间尴尬，就听到沐莞道：“将军，待会儿让清溪帮你搬个几过来。”

    “呃好”容隽点头，“夫人这就要开始你所谓的计算？那要如何计算？”

    “嗯，其实我要做的很简单，从资料中查到涿州有多少人口，多少亩田地，预估出整个涿州每年粮食消耗，减去田地产量。”

    “再查找每年穆家商船运了多少粮食到涿州，两份数据一对比，就可以大概知道多出了多少粮食出来。”

    “只计算粮食的数据？”容隽问。

    “暂时是这样。”话间沐莞已经把大雍地图铺在桌面上，“涿州靠海田地不多，粮食需要从其他地方运到涿州。”

    “想要知道多出去的粮食了哪儿，还要得要算出这些多出来的粮食，大概能够养活多少人。”

    “涿州以南与南塘接壤，往北就是北地，往西就是苍州，北地人口最少，南塘次之，接下来就是苍州，如果多出来的粮食越少，运往北地的可能性越大。”

    “夫人怎么这么肯定，多出来粮食越少，运往北地的可能性就越大？”容隽忍不住继续问道，没办法，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通过计算，就能得出结论。

    “苍州有驻军常年剿匪，保护过往商队的安全，南塘皇室虽乱成一团，但南塘皇室极为爱钱且更需要钱，所以南塘商业发展尚可，少量运货不符合当地所需，堂而皇之的把大批量货物，运送到这两个地方，反而不会引起人怀疑。”

    “而北地，地广人稀，土地贫瘠，资源有限，大量货物尤其是粮食入镜，绝对会引起注意甚至会引发争抢，这么多年穆笙运送的货物，以及沐海以供给西南镇西军军营粮草军饷为名，运走的粮草，从未被人发现端倪。”

    “我想，这应该就是其中的原因。”

    “当然，这些只是我初步的推断，所以我需要大量的资料与计算，证明我的判断。”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研究苏忘川，没有顾及其它，没想到随翌这次去涿州背后还有原因，好在她需要的数据还不算难拿到。

    话间，清溪给容隽拿来了笔墨纸砚，又过了一会儿，凤砚把现有的关于涿州的资料卷宗交给了清溪。

    “夫人，这里只是一部分，还有一些的还得在等等。”

    “嗯。”

    沐莞接过资料卷宗，开始分析计算。

    话，出来简单，实际操作起来不容易，没有计算也没有计数工具，全凭沐莞动计算。

    一旦全心投入到工作中，沐莞的脑子里除了资料和数字，像是一台充满了电的器，自动屏蔽周围的一切。

    她的老师在外人面前只要提到她，就会面带笑容跟人讲，沐莞是她带过的最优秀的学生，是他这个为人师的骄傲。

    思路开阔，对数字极为敏感，分析能力极强，就是一台充满智慧和无穷能量高速运转的超级人形电脑。

    枯燥的资料，大量运算，会把人逼疯的计算过程，在沐莞那里就像是水到渠成般流畅自然。

    不知不觉，天色大亮，沐莞埋着头连续工作了十几个时，坐在沐莞对面的容隽，把他知道的南塘与大雍那份边境协议内容写好之后，就一直默默的陪着沐莞。

    他，其实一点都不懂她！

    不懂沐莞在纸上写写画画的那些东西，也不懂纸上画着的那些弯弯曲曲的曲线，更不懂，这十几年来，沐莞在京城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是如何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成长到现在个样子的。

    飞扬跋扈，能动绝不动嘴，天不怕，地不怕，但，谁对她抱有善意，她也会润物细无声般回报回去。

    比如，商蓉。

    就像沁竹园那次，让商蓉回去请商御医，避免了之后的尴尬，至今有人谈起那次在沁竹园的事，出了谈论曹卿，连带着那天出现在曹卿身边的几个贵女，也一起埋汰了进去。

    他可是听，这几个贵女，人家的时候，颇有点不顺。

    本来有几位公子对这几位贵女有意结亲，就是因为这事儿，避而远之。

    比如，袁安，虽然圣上现在还未封赏，但却给了袁安自由进入宫中的令牌，假以时日，或许袁安能取代童驰成为羽林军统领，也不是不可能。

    “姑爷，早膳准备好了。”

    清溪走到容隽身边声的开口道：“夫人一旦进入到这种状态，不吃，不喝，也不睡，等事情结束，夫人会吩咐奴婢的，在这之前谁劝都没用。”

    “是么？”

    容隽眉头紧皱，本想出声拒绝，但还是点点头，由清溪推着他出了书房。

    “清溪，夫人只要进入书房，就是这种状态？”

    “是的，姑爷。”

    到了饭堂，清溪帮容隽盛好了粥，“奴婢第一次见夫人这样，也是吓坏了，夫人对奴婢，这是她平时工作的状态，让奴婢习惯就好。”

    “等下你去容国公府，让容管家送些补品过来。”容隽食不知味三两口喝了一碗粥，放下碗补充道：“要最好的。”

    他不懂什么工作状态，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精力和体力都会透支，久而久之人就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