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变故 亲人骨血。
大雨一把把在撑着窗的竹竿上, 水珠温柔地滚过光滑的竹节,留下阵阵寒意。
屋内缱绻的声音被遮了个干净。
路寒舟的眼睛中像揉进了细碎的光,江宁灼喜欢的紧, 再加上耳边的宣战,他忍无可忍一翻身,两个人的主动权就此交换。
昏红的光线下江宁灼俯身靠近陷进被子里的人,伸手揉了他的耳垂,沉声问道:“真的想要?”
看着他用力时流畅的肌肉线条和衔着笑的表情, 路寒舟有些害怕了。
但此时的情况不好落了下风,只能硬着头皮:“我……”
话音未落,一个炙热的吻覆盖了上来。
江宁灼像一头解放天性的野兽。
他一只手把路寒舟的双手举过头顶桎梏着, 一只手又胡乱游走。两个人的头发全都缠绕在一起不分彼此,路寒舟躲不开将近要窒息,脚趾也忍不住蜷缩,被单全部被抓皱了。
原来江宁灼真的一直在让着他。
被子被汗浸湿, 路寒舟渐渐感觉到了腹上压着的热度,一瞬间酒醒脸皮爆红,开始有了轻微的挣扎。
偏偏江宁灼就是不放开他, 甚至还象征性地往前送了几次, 似乎是为了满足路寒舟而努力着。
路寒舟觉得自己要着火了。
对方似乎在:你看。
这种讨好一般的尝试行为应证了那句舍不得, 让路寒舟心里泛起一股暖意,但还是抽空在细碎的吻中道:“师兄, 够,够了……”
确实不是时候,他还没准备好。
这样下去怕是真的会走火,江宁灼十分安分地停了下来,临了还咬了路寒舟的嘴唇一口, 吓唬道:“不够,寒舟想,那我就要满足。”
他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意。
直到现在路寒舟才知道自己微醺酿成了多大的祸。衣服被扔在床下不好捡,他只好随意裹了一下被子抱住江宁灼的脖子,撒娇道:“我怕,我没准备好。”
比起刚才的冲动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这句话戳在了江宁灼心上,他很心疼,看着路寒舟可怜巴巴的表情放纵的情绪立马收了起来,起身将他抱在怀里,心软道:“寒舟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明明现在忍得快受伤了的是他。
路寒舟不敢抱他的腰怕碰到什么,就只好轻轻搂着对方脖子,为了转移话题在江宁灼脸上亲了一口,道:“师兄今天还没涂药,我们涂药吧。”
鹿皮药膏得一天一次,今天醒了就忙着吃火锅了,虽然晚上也行,但路寒舟觉得现在氛围挺不错的。
涂药膏成了他两之间的情趣,虽然涂的地方每次都稀奇古怪的。
江宁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路寒舟的眼神晦暗不明,讲条件道:“刚才你惹到我了,所以这次涂药膏要听我的。”
“好啊。”路寒舟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毕竟就算他不答应,每次不还是江宁灼自顾自来。
可他没想到,自己终究是大意了。
本以为是强行败火,没想到是火上浇油。
一刻钟后。
路寒舟脸埋在枕头里再也出不来,脸上好不容易散去的红晕重新爬了上来,羞愤得想一辈子这样躲着。
身上盖着的被子拱起了老高,遮住了他弯曲动人的腰线。
最近江宁灼总往他被窝里钻。
江宁灼一手托着他的腰帮他保持平衡,一手将凉凉的药膏涂了上去。
他涂在尾骨下侧更管用,因为那里是路寒舟作为人类最敏感的地方。可路寒舟觉得他在撒谎,敏感倒是敏感,就是完全感受不到药膏的存在了。
“啊!”路寒舟没忍住。
“很疼吗?那我轻点,很快就涂完了。”江宁灼躲在被子里闷闷安慰道。
路寒舟心想:不疼,怎么可能疼呢,毕竟江宁灼那么温柔,只是凉凉的药膏让他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快要产生了幻觉。
漫长的涂药膏时间终于在雨停后画上了句号,路寒舟彻底失力倒了下去,他觉得这比渡十次灵力还要累。
江宁灼帮他把褪下的衣服穿好才舍得从被子里出来,也不知道是闷的还是其他原因,他脸也非常红。
路寒舟滚进了江宁灼的怀抱里,帮他把蒙汗后黏在脸上的头发拨开,道:“困,要睡。”
现在多一个字他都觉得累。
“不行,还得喝药。”江宁灼捏住了他的下巴坚持道,他和心魔声音缠斗的伤还没好透。
“饶了我吧~”路寒舟黏黏的嗓音传来。
可是没用,最后还是得喝药。
江宁灼下床收拾残局热药,允许恶龙赖了片刻后挥挥手,“过来。”
路寒舟拖着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却疲惫的身躯悠悠走过来,下意识坐在了江宁灼腿上。
可这一坐差点让他弹起来。
“怎么了?”江宁灼低头看了一眼,没发现自己腿上有什么异常。
“没,没事……”
路寒舟想起了宗祁月的灵力交汇处抹药,他觉得江宁灼只记住了交汇处。他现在一坐下就感到涂过药的地方凉凉的。
他被骗了,而且被欺负得很惨。
看着路寒舟落寞的眼神江宁灼明白了,笑了笑没拆穿,道:“要我喂你吗?”
“不用了!”路寒舟义正言辞,端起来一口闷后哭得露出了痛苦面具。
“寒舟真棒!”江宁灼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以示嘉奖。
话音刚落“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宗祁月正好听到了最后一句话,和二人四目相对,愣了片刻后没有找到逃避的合适时机,闭眼破罐子破摔问道:“我是不是进来的不是时候?”
路寒舟叠在江宁灼身上还被夸了真棒真的很难让人不多想。
“没事,你有事进来吧,他刚喝完药。”江宁灼起身垫了个垫子在椅子上让路寒舟坐下,自己坐在了旁的一个。
接下来就看见一个顺拐的坠月谷谷主就这么僵硬地坐在了两人对面。
他两闹了太久,此时已经下午,醉酒的人大多数都醒了。
宗祁月清了清嗓子,尽量忽视面前两个人之间的氛围,道:“我来是想一下江茂晋的事。”
前几天他得知了二人的猜测。
一听是正事路寒舟就拍开了桌下江宁灼胡乱游走的手,翘起了二郎腿。
“据你们所的那个匕首和画的纹路,没猜错的话那是迷惘之境的东西,只不过不是最后一层的奖励,而是从三层借的。”宗祁月机械道。
她幼时最喜欢看一些偏门左道的书,现在想起来竟然也是有点印象。
“借的?”江宁灼脸色不好看。
“对。”宗祁月点点头,“因为迷惘之境最后一层的宝贝都是送人的,不会刻有这种代表性的纹路。而这么有攻击性的东西,也只会出现在三层,我进过十次迷惘之境了,清楚的不得了。”
“十次……”路寒舟重点新奇。
三年一次她都不止三十了。
“咳,这不重要,坠月谷不管多大都是仙女。”宗祁月不想提年龄的伤心事,继续道:“他身上必定有难以治愈的伤,如果是三年借物不还,肯定会有惩罚的,你们可以把这当作一个突破点。”
“我测过了,好像没什么伤。”江宁灼上次试过的。
“遮掩的办法很多的,除非你把他扒光了都没发现。”宗祁月实话实。
这是她能提供给对方唯一的消息了。
路寒舟想起另一件事,“对了,在此之前千万保密,毕竟除了我没人知道那黑衣人是江茂晋,不能草惊蛇。”
“知道了。”宗祁月。
江茂晋基本已经暴露,现在只要确定江茂晋身上有伤,那他刺杀江毅澜的事就是板上钉钉。
离真相越来越紧,江宁灼竟然意外地紧张了起来。
路寒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伸手抓着他食指握了握以示安抚。
“如果不放心就在坠月谷在休养几天。”宗祁月叮嘱一番后起身离开。
江茂晋是封宗的人,封宗近些年来里里外外事无巨细都少不了他的功劳,可若有一天知道是这种最信任的人杀了江毅澜,任谁都无法接受。
路寒舟想安慰一会江宁灼,但人还没贴上去,江尘又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宗主,不,不好了,青提师尊来信了!”江尘上气不接下气。
青提师尊一般没事不会随便联系人,一看就是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江宁灼回头拍了拍路寒舟的头,然后转身匆忙跟江尘出了门。
留路寒舟在房间中又百无聊赖。
他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没有江宁灼在旁边,就不知道该干些什么,心里空落落的。
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不行有些过度依赖,他心翼翼调整好姿势坐在床上掏出了想知道什么知道什么书。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推演一下第四味药。
书封划破了他的指尖,一滴血浸入了金色纹路的封皮。
有了江宁灼后对方一向不让他使用这种推演办法,可他知道,认了主的宝物这样才是最有效的。
果然如此。
前几次都未果的书突然无风自起哗啦啦翻了好多页,金色咒纹缠绕翻飞,沙盘的景象再一次缭绕浮现在了空中。
只不过路寒舟神色有些凝重,因为出现的地方他非常熟悉,就是旭日山。
还没等他从突然出现的回忆中脱神出来,一行鎏金楷在空中一个字一个字蹦了出来:亲人骨血。
路寒舟如坠深窖。
他伸手想碰这四个字却碰不到,反复品味了好多遍才确定是什么意思。想过难,但从来没想过第四味药竟然是这个。
亲人骨血,来容易。
可他路寒舟在世上哪里还有亲人,他所有的亲人都在三年前的大火之中殒命了。
寻药本就是得到一味才有下一味,路寒舟本以为这像寻宝一样快乐。
他花了好多时间找齐了前三味药,治疗也十分顺利,缠心的怨火越来越浅,心魔声音也彻底消散,所有的希望都摆在了眼前,现在突然告诉他,你失败了。
更重要的是他本以为自己有了未来,所以大方接受了江宁灼的感情。
可他现在找不齐药,那结局岂不是又是死亡?
那江宁灼怎么办?
所以此题无解是吗?
正当想到这里时门外传来步伐,路寒舟着急忙慌挥去沙盘上的景象,以至于盘着的腿没有调整好一下子朝床下摔去。
幸亏江宁灼眼疾手快接住了他,宠溺的语气责怪道:“怎么这么不心。”
“没,没事。”路寒舟整个人都出神了。
江宁灼似乎没意识到他的异常,看着他摆在床上的书一片空白,以为还没找到第四味药,揉揉头安慰道:“没事,总会找到的寒舟,不着急。”
他看不到怀中恶龙的眼眶已经红了,只是尽全力在忍。
继续道:“刚才青提师尊,照灵台突然破损更大了,甚至有一些地方已经出现了灵力紊乱的迹象,我们得赶快回去了。”
本来还算在坠月谷待几天的但实在是怕江茂晋动什么手脚。
照灵台破碎……
路寒舟的心更凉了,所以他今天莫名的心悸就是因为这个?
怨凝无法剥离,照灵台修复又迫在眉睫,他本以为自己已经过上了自己的人生,可书中最后献祭的情节还是难以避免吗?
故事的结局难道不论如何都无法改变?
怨凝千年无一生还,他到底该怎么办。
江宁灼终于感受到了路寒舟的不对劲,扳过他的脸看到了他蓄着的泪,心疼的要紧,亲亲吻去,道歉道:“寒舟怎么了啊,是不是我刚才抹药太用力了,抱歉,我以后真的不会这样了,真的。”
刚才涂药他有些随心所欲了,没想到路寒舟会因为这个落泪,如果知道的话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路寒舟看着把自己细心呵护的江宁灼,眼眶中的热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不是哭江宁灼欺负他,而是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能维持多久,还担心如果有一天他和照灵台的选择出现在江宁灼面前,对方会不会像书中一般毫不犹豫地选择大义。
之前有希望的路寒舟时有恃无恐的,可他现在不确定了。
突然明媚的一切骤然发生了改变。
他们明明才刚刚在一起。
早知道他就不看书了,这样还能骗自己几天。
如果他没了,江宁灼会不会伤心啊。
路寒舟在这一瞬间心里想了特别多,江宁灼则是把他抱在怀里哄了又哄,虽然不见好,可他没有一点不耐烦。
他拍拍哭的嗝的路寒舟,道:“寒舟乖,师兄在。”
这是他的寒舟,他护在手心里的寒舟。
路寒舟哽咽到难以平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