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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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峋是真动了当爹的念头,一开始担心秦容会跑,所以他弄走了秦念,随着时间推移,江峋察觉到秦容根本没有动过跑的念头,那关着秦念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何况,他想要和秦容在一起,这崽子便是无法规避的障碍。

    仅花了半天,江峋想通了。

    当叔叔跟当爹没什么区别,而且还多一个便宜儿子,何乐而不为?

    秦念不敢话。

    江峋未急,他轻垂着眼,俊逸的面孔极力拧出几分温柔,“叫爹。”

    秦念怯怯地盯着地板,声道:“爷爷跟念念,念念没有爹。”

    他能记住的事不多,但这件事却异常清晰。

    爷爷对他很好,会给他买糖,会带他玩耍,也会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没有父亲。

    江峋眉毛缩在一起,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老东西还知道要脸,不敢让秦念喊他爹。

    “以前没有。”江峋迟疑了几秒,把手放到秦念脑袋上,算不上温柔的揉了揉,“以后我就是你父亲,你爹!”

    “可你是江叔。”

    江叔就是江叔,怎么会变成父亲?

    江峋眉蹙得更紧,他要怎么跟崽子解释?

    因为你爸以后是我老婆?所以你得喊我爹?但崽子能听懂吗?

    江峋思考了半晌,最后只硬邦邦地扔下句,“叫你喊就喊!”

    旋转木马停后,江峋牵着崽子,回到了秦容身边。

    刚一到,秦念猛地扎进了秦容的双腿间,双手死死抱住他的右腿,紧跟着声呜咽起来。

    秦容疑惑地看了眼江峋,只见他也脸臭着转向了一旁。

    他蹲下来,掰正秦念,白嫩的脸上挂满了泪痕,好不委屈。

    他心疼地抹掉泪痕,低声哄着。

    好半晌,秦念才止住哭声。

    “我们念念怎么了?都哭成花猫了。”

    秦念又抽泣了两声,而后抱住秦容的脖子,不肯话。

    秦容看着江峋,声音有些冷地问:“你做什么了?”

    他心生懊悔,明知江峋不喜欢秦念,他怎么还敢让他们两人单独在一块。

    这个语气刺激到了江峋,江峋陡然毛了,瞪着秦容厉声道:“我要是做了什么?他能好胳膊好腿地抱着你哭!”

    秦容揉了揉眉,意识到语气过份了,稍带了温度地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知道念念为什么哭了。”

    江峋只捕捉到了前半段,连了几个好,“行,那你,你是什么意思?”

    秦容却深吸了口气,不再言语。他知道再下去,两人又要吵起来,干脆什么都别了,继续哄秦念。

    秦念把脑袋埋在秦容的脖颈间,磨蹭了半天,就在秦容要准备抱起他时,他忽然声又委屈地:“爸爸,我讨厌他。”

    秦容怔住。

    下一秒,他抬头看江峋,确定他没听到,才低声问:“为什么?”

    秦念过怕江峋,可从来没过讨厌。

    “他爷爷再也不会回来了。”秦念着又难过地抽泣起来,他不相信,像是为了得到一句反驳,他的声音都大了,“我、我想爷爷了,爸爸,爷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这次,江峋听了个完整,脸彻底绿了。

    在旋转木马上,秦念死活不肯,江峋也不算死嗑了,但就在两人要走时,秦念又好死不死地了句,“爷爷我没有父亲。”

    江峋皱着眉,“你爷爷早死了。”

    秦念不懂,“什么是死了?”

    江峋不耐地解释:“就是不回来了,你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就这一句话,让秦念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眼看着路人都瞧过来了,秦容哄了几句,抱起秦念,绕到了人烟稀少的地方。

    秦容叹了口气,对江峋道:“念念还,这些事我没办法直白地跟他。”

    江峋压下火气,他也清楚他的脾气来的毫无理由,简直像是无理取闹。

    但秦念对老东西的态度,确实像根发钝的毛刺,粗糙的碎屑生根发芽般的扎进了肉里,又疼又痒,让他难以遏制地生出躁郁。

    到底是秦念尚,无法直白地,还是在秦容心里,从没接受过老东西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江峋闭了闭眼,他问不出口。

    他是个胆鬼。

    “你们去玩吧。”江峋不再纠缠,沉声:“我回车里等你们。”

    “阿峋。”秦容空出的手,及时地抓住了江峋。

    “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会想办法让秦念接受他。

    但在江峋的耳里这句话却彻底变了个味道,他咬了咬牙根,苦笑着道:“好。”

    是他愿意当替代品的,这些苦活该他受着。

    江峋要回车上,秦念也哭累睡着了,于是三人干脆一道回去了。

    接下来几天,江峋的态度与往常没什么区别,但秦容总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缝隙在他与江峋之间,逐渐扩大着。

    这个感觉,在他不让江峋进去三楼房间时,变得更明显了。

    那天,秦容到家,就见江峋从三楼的楼梯下来,江峋:“那间密码房,哥哥有指纹吧?”

    密码房。

    整个秦宅,只有一间密码房,掩藏着无数阴暗的地方。

    秦容光是听到,后背就冒出冷汗。

    他抿了抿唇,摇头,“没有。”

    他谎了,但江峋好像没看出来,哦了声就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但秦容仍旧心有余悸,惴惴不安地望向三楼。

    他又担心了两天,见江峋没有再问的意思,才稍微安下心。

    日子快来到东林omega专校的百年庆,秦容特意挑了前一天,去了趟心理诊所。

    阮白的师兄是个beta,长相不出众,但浑身都散发着温和和仁慈。

    按阮白的话来,见到了他师兄,就仿佛被圣母的光辉普照着。

    但不得不,圣母师兄的气质确实让人容易放下心防。

    “好久不见。”

    秦容颔首,“你好,医生。”

    师兄温柔地笑,“都了,你可以也叫我一声师兄。”他看了眼迟疑的秦容,又道:“当然,医生这个称呼我也很喜欢。”

    “最近还好吗?”

    “嗯。”

    师兄:“有什么好事可以分享吗?”

    秦容瞧了眼师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不想与任何人分享江峋,医生也不行。

    师兄没再尝试诱导,反而高兴地:“很好,你的状况果然比之前好多了。”

    秦容不解。

    “你迟疑了。”师兄笑了笑道:“之前我问你这个问题,你都是很快的告诉我没有。”

    “最近有想起来些什么吗?”

    秦容摇头,迷雾停留在秦念地出生,不再漫延,可又不再退却。

    师兄的笑淡了些,他道:“有时候,忘记并非一种坏事。”

    “什么意思?”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人的大脑是很有主见的吗?”

    秦容点头。

    当某件事超过了身体能承受的极限时,大脑便会自作主张地将这件事遗忘,封存,模糊。

    “你的意思是我的大脑不愿意让我记起来?”

    “是的。”师兄温柔地道:“既然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要再想起来?”

    秦容不置可否,他缓了下,:“如果我就是想记起来,有什么办法吗?”

    师兄不赞同地蹙了蹙眉,但仍如实:“记忆不可能完全消失,总归会有蛛丝马迹,如果顺着这些,加以刺激,或许能想起来。”

    “简单来,一个没被筷子过的人,看到筷子只能想到筷子,但被筷子过的人,便会感到疼痛。”

    “我懂了。”秦容点了点头,“谢谢您。”

    临走前,师兄还是劝道:“你的精神状况并不稳定,如果强行刺激,指不定会适得其反。”

    出了心理诊所,秦容去了明慈医院。

    魏远之的秘密,他还没去验证,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一趟,一定能让他想起来些什么。

    【作者有话】:感谢清颜赏的三叶虫*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