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快进来快进来,先放地上吧。”林月秋拉开门,林痕和贺景立刻挤进来放下东西。
一看手心勒得发紫。
林月秋关上门,笑着:“我看景以后过日子愁人了,买东西停不下来。”
“我赚得多啊,”贺景挽起袖子,“阿姨你晚上别做饭了,我让人送过来吧。”
林月秋接过林痕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道:“别麻烦他们了,我歇会儿就没事儿了。”
“我做吧。”林痕靠在沙发上瘫着,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旅游有意思是真有意思,爬山、下水、看海、过河……玩儿的时候高高兴兴,到处乱跑,恨不得蹦到天上去,一到家疲惫才迟迟地追上来,骨头都要散架了。
贺景站在茶几旁,随手翻着茶几上的袋子:“衣服、鞋、帽子、特产……哎?我给阿姨买的口红礼盒呢?还有别的东西,怎么没有了……”
一路上林痕和贺景抢着拿东西,不让她多走一步,林月秋现在反而是最轻松的一个:“买那些东西干什么,我都多大岁数了,还化什么妆。”
贺景翻了五六个袋子,又拆了个行李箱,翻得乱糟糟的终于找到了一整套礼盒,笑着:“跟年龄没关系啊,我妈过,女人什么年纪爱漂亮都是对的。”
林月秋让他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你什么都好听。”
林痕想起他和贺景背着老妈买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感觉搞笑。
俩人对女人的化妆品一窍不通,买东西全靠蒙。
林痕更惨,看什么都是一样的颜色,贺景非常精准地告诉他这个红和那个红的差别的时候,柜台售货员都惊讶了,贺景告诉对方他业余画画的,还被售货员夸“画画的都长得好看”。
林痕到最后也没分清这些颜色,更别提出林月秋最喜欢的颜色了。
贺景挑了会儿,觉得浪费时间,干脆把整个系列的全都买了。
怕林月秋发现,没让店员送到酒店,他们俩又买了好几件衣服鞋掩护,一大堆东西拿的心翼翼,这个玻璃瓶那个塑料瓶的,一不心就能磕碎了。
林痕靠在沙发上问:“晚上吃什么?”
贺景拿出新买的帽子往他脑袋上一扣,一门心思欣赏,随口:“都可以。”
“抽你啊,”林痕按了按帽子,戴着很舒服,“吃什么?”
贺景手指在他脖子上带了一下,很快改口:“炒菜,有肉最好。”
林痕本来想把东西都分类收拾好再睡觉,结果刚拆开几件就被林月秋赶回卧室歇着了。
“毛手毛脚的,你俩以后可怎么过日子,我替你们愁得慌,衣服这么叠多占地方,我教你好几次了。”
林痕看着老妈把他叠的占地面积八百平方的衣服缩成整整齐齐的一块,一句“这不都一样”憋回嘴里。
贺景从一边凑过来,替林痕把炸|药点了:“他不用收拾,这些事有人做,阿姨,你也别做了,我让人过来——”
林月秋拍了他肩膀一巴掌,瞪着他俩:“最基本的生活得自理吧,什么都靠别人,一点苦都不能吃,怎么干大事儿?去去去,回屋去,俩大伙子不顶一个姑娘。”
贺景挨骂也不生气,拉着林痕边笑边:“那我们走了,阿姨你辛苦了。”
林痕摸了摸鼻子:“妈你辛苦了。”
林月秋看了一圈也没看见鸡毛掸子,再抬头哪还有俩人的影子,自己气笑了。
林痕直接摔在了床上,睡了那么多高级酒店,还是家最舒服,到家了才真的放松了。
贺景躺到他旁边,空气温度缓慢地降低,信息素缠缠绕绕。
“累了?”
“累死了,”林痕拽过枕头放在脑袋下面,“你不累吗?”
贺景侧过身,手搭在他腰上捏了捏,眼底一暗,意有所指地:“有一点儿,还能坚持坚持干点别的。”
林痕这会儿除了想睡觉就是想睡觉,抓住他手扔回去,闭上眼睛:“干|你自己吧。”
贺景扑哧笑了,凑过来亲他嘴角,撒娇地蹭他鼻尖:“那什么时候可以啊,我忍了好久了。”
出去玩儿了半个多月,因为是和林月秋一起去的,他们也不敢做的过火,每次都贯彻点到为止,算上林痕备考那段时间,贺景两个月没“吃肉”了。
他是顶A,需求本就比普通Alpha大,喜欢的人还天天在眼前晃悠,这两个月过的和出家没什么区别,忍的都快成和尚了。
林痕假装没听明白他的话,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他坐起来干脆利落地脱了,还是热,随口敷衍:“过几天吧,我去洗个澡。”
贺景眼睛一亮:“我也去。”
“我妈,”林痕指了指门外,压低声音,看着他,“就在外面,浴室门,隔音效果为负,你确定?”
贺景蔫儿了几秒,忽然站起来一把锁上门,抱住林痕压在墙上吻了上去。
林痕猝不及防,只能被动地张开嘴,任由贺景撬开牙齿。
贺景一手按住林痕后颈,拇指在脖子上一下一下抚过,另一只手徘徊在腰间,力道不轻不重地在每块肌肉上流连,湿润的嘴唇轻咬下巴,一路游移到喉结,一轻一重地啃咬。
林痕呼吸加重,抬手按住贺景的脑后,闭着眼睛努力遏制即将脱口而出的喘息声。
空气一时间火热的让人面红耳赤,都是正血气方刚的年纪,林痕这段时间也忍得辛苦,刚才也就是过过嘴瘾,忽然被点了火,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迹象。
贺景的手机铃声及时制止了越来越过火的两人,林痕推开贺景埋在胸前的脑袋,气息不稳地:“你手机响了……”
贺景鼻尖划过皮肤,嗓音暗哑:“不管他。”
林痕知道贺景忙,怕有正事耽误了,只能伸长手臂抓过手机,来电显示是“老周”。
“老周的……别咬!嘶……老周的电话。”
贺景皱眉,接过手机,另一只手依依不舍地拦在林痕腰间:“喂?”
老周声音急促:“少爷,夫人出事了!老爷让您立刻去医院!”
贺景一顿,对上林痕的视线,努力沉着声音问:“怎么了?”
“夫人又割腕了,已经脱离危险醒过来了,但是情绪不太稳定,需要您的安抚。”
贺景手攥紧:“我马上回去!”
林痕听得一清二楚,贺景的脸色几乎是一瞬间沉了下去,用力抱了抱林痕:“我回去一趟,你和阿姨——”
林痕回抱住他,事发突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脱口而出:“我和你一起去。”
贺景的母亲仿佛是个禁忌,除了之前贺景“要带他见母亲”,和对老妈过一次之外,就再也没提起过。
林痕不好奇,贺景不想的他也不会问,但现在的情况,他不想贺景一个人面对。
贺景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怔愣几秒,才握住他的手:“好。”
林痕没敢和林月秋实话,借口朋友有事出门了,贺景的车就停在楼下,一路开到医院,脸色紧绷,一句话都没。
林痕看见医院名字的时候就愣住了。
“XX精神疾病治疗中心”。
没有时间询问,贺景拉着他一路跑到一间幽静的别墅楼前,门口的佣人一看贺景立刻带着往里走。
林痕扫过周围的环境,这里不像是普通的精神病院,住的病人大概也都非富即贵,不像个医院,更像奢侈的疗养院。
上到三楼,佣人把他们领到一个房间前,低声道:“老爷他不在国内,希望您可以处理好。”
贺景的声音瞬间冷了下去:“你什么?”
按贺年原话传达的年轻佣人吓得磕巴:“老,老爷——”
旁边年长的佣人立刻断他,看着贺景,温声道:“老爷叮嘱您一定照顾好夫人的情绪,有情况及时传达,他也很担心。”
贺景这才收回目光,摸上扶手:“知道了,让周医生在会客室等我。”
“是。”
佣人很快离开,贺景深吸口气,才犹豫地看向林痕:“我妈……她现在可能不认识我,什么你都别放在心上。”
林痕已经对情况有了大概猜测,虽然震惊,但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安慰:“进去吧。”
贺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推开了门。
入目是一间大的过了头的卧室,一看就是精心装修过的,像是误入了古希腊的神话殿堂,每一处都透露着房间主人的精致典雅,就连空气里都弥散着淡淡的香,醉人心神。
林痕的目光移到靠窗的床上,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漂亮到极致的眼睛——悲悯,哀伤,失落……他不知道为什么要用这些词汇,但这双眼睛仿佛在和他话,平静地传递着这些灰色情绪。
回过神来林痕才发现,贺景长得很像他妈妈,五官轮廓深,鼻梁高挺,就连眉骨的走向都完美的挑不出一丝缺憾,像雕塑家最中意的杰作,生来就要被仰望憧憬。
睫毛不翘,半遮着眼珠的时候朦胧迷人,漂亮到让人忍不住探究眼眸深处的情绪。
贺景破沉默,站在原地低声喊:“妈。”
和贺景一样的琥珀色眼珠微微动了动,林痕清晰地感觉到了贺景的紧张,时间仿佛被冻住,三个人谁都没有开口。
过了不知道多久,洛烟才忽然怔过来一样,眨了眨眼睛,好奇道:“景,这是谁?”
贺景松了口气,牵着林痕走到床前,眼睛锁定她缠着纱布的左手,整个人一颤,又很快恢复表面的平静,轻声道:“妈,这是林痕,我之前和你过。”
洛烟偏头看向林痕,明明是探究的眼神,从那双眼睛里却看不到任何冒犯,美得让人心颤。
过了许久,洛烟轻轻笑了一声,冲林痕伸出没受伤的右手,嗓音温柔动听:“你好。”
“您好。”林痕和贺景对视一眼,握住了那只手,眼底一闪,立刻明白了为什么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手指没有力气,只能勉强地做些动作,应该是吃了镇定类药物。
“抱歉,让你看见这幅样子,”洛烟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岁月仿佛忘了这个美丽的人,到如今依旧美的让人心惊,“我记得,景总是和我提起你,太久了……”她轻轻托着下巴,回忆了片刻,眼睛一弯:“不记得了,好像了好多年……终于舍得带来让我看看了。”
贺景避开视线,罕见地有些害臊:“妈,这个干什么。”
洛烟轻笑:“终于追到了吗。”
贺景拿过椅子按着林痕坐下,自己则坐在了洛烟身边,视线低垂,下意识握住了自己的左手,皱眉道:“妈,别伤害自己了。”
洛烟微微顿住,半晌,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贺景轻轻抓着她左手,整个人都压抑着:“手割破了,你还怎么画画。”
林痕心头一颤,传闻是真的,洛烟是左撇子,画画只用左手。
“……不画了,”洛烟眼底像蒙了层冲不破挣不脱的雾,看向他,声音缥缈:“你乖乖的,照顾好自己和林痕,不要管你父亲的那些事,继续画,一直画下去。”
贺景一顿,垂眸道:“好。”
林痕不知道该用什么眼神看这位母亲,贺景不会再深造她期待的路了,相反,走上了她最不希望的道路。
洛烟轻轻摸了摸贺景的脸,动作无限温柔,眼底却氤氲着化不开的悲伤,呢喃:“不要变成他……”
一句话刺破了林痕的所有防线,他轻声断,眼神认真地看着洛烟:“阿姨,贺景和贺年不一样,他们完全不同。”
洛烟从情绪中抽离,好奇地看向林痕,过了好久,轻柔地笑了:“他有没有欺负你?”
林痕看向贺景,贺景吸了吸鼻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林痕喉咙滚了滚,吐出干巴巴的两个字:“没有。”
洛烟看看贺景,再微微偏头看着林痕,好久,笑道:“不可以帮他谎,他从时候起就这样,谁都要让着他,王子似的。”
贺景一哽,时候的事被翻出来,还是在林痕面前,他这么傲惯了的性格简直无地自容:“妈,我时候也不那样,你记错了。”
“没有吗?”洛烟托腮回忆,“七岁的时候缠着周管家要出去玩,路上对某个朋友一见钟情,回来缠着我一定要娶他,还要我带你回去找,但是连着找了三天也没再遇见,哭了一个月……”
“妈!”贺景绝望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他妈能回忆到一些事他肯定是高兴的,但回忆的怎么都是他不想提的,“别这个了。”
林痕在脑海里回忆了一遍洛烟的话,心里顿时被震惊和好笑填满,下意识看向贺景。
哭了一个月……无法想象。
贺景也有哭哭啼啼的时候,不过毕竟还……
洛烟轻轻拍了拍他后背,难得有笑容这么清晰的时候,望着林痕:“辛苦啦,迁就他。”
林痕想笑又觉得不能笑,忍得辛苦:“也没那么辛苦,他平时……还好。”
“那时是童言无忌,倒是现在,你们在一起真好。”洛烟想到什么,眼底闪现出怀念,又很快风化成沙,一粒不留。
林痕不想看见洛烟的这个表情,就像人会下意识想挽留美好一样,笑道:“阿姨,其实那个‘朋友’就是我。”
洛烟怔住,半晌才掩唇,惊讶道:“是你?”
“嗯,”林痕点头,回忆起来嘴角勾起,“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好看的朋友,先喊出‘我想娶你’的……我那天和学校一起去春游,第一次去那个地方,后来就没去过了。”
洛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巧合,模糊成一片片光影的记忆里为数不多清晰的几片被珍惜地翻找出来,拉着林痕的手,温柔地:“他总要带你来见我,没想到缘分从那时候就开始了。景第一次提起‘林痕’两个字的时候还是……”她眼底闪过一丝迷茫,喃喃:“记不清了……”
贺景怕她陷进回忆出不来,只能主动提醒道:“初二。”
“啊,对,”洛烟笑了好一会儿,“他那天笑得太开心了,我问怎么了,又装作不经意地和我‘他叫林痕,篮球得不错’,后来托周管家买了个很好的篮球,送到了你的学校。”
林痕这才知道,学校那个手感棒呆了的篮球原来不是校长良心发现……他用那个篮球赢了不知道多少次,后来还正儿八经地传给了下一届学弟,据有“痕哥加成”。
知道了好几个大秘密,林痕心情也轻松了起来,由着洛烟拉着他回忆,听得愈发入神。
到如今他总是提醒自己别去在意从前,只看以后,但这些事情告诉他,从前也不是全然的面目全非,也有些记忆是温热的,就算微不足道,也值得记住。
洛烟一直聊了两个时才扶额犯困,林痕和贺景扶着她躺下,又约好下次过来的时间才离开。
出门贺景什么都没,大步往会客室走,不去看林痕的眼睛:“我去见一下医生。”
“嗯,”林痕站住,转头找休息室,“我去外面等。”
贺景一愣,随即一把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不用回避,这些都是我们两个的事儿,我就是——”他偷偷看了林痕一眼,转移话题道:“我妈好喜欢你,我好久没见过她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林痕了然,也没拆穿他:“下次我们早点过来吧。”
贺景嘴角弯了弯:“嗯。”
作者有话要: 作者钻进被窝盖上被满足地闭上眼睛:今天晚上应该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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