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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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是姜定柔知道自己现在看似风光,实则危机四伏,眼下这烈火烹油,锦上添花的情形实在是生不出半点危机感。

    她对夏冬道:“这些宫中赏赐的都封入库房都得一一登记造册,不可随意浪费。”

    夏冬问道:“那要不要与府中的大库房账房一声?”

    姜定柔冷淡道:“不用。”

    ……

    大皇子府与北国公府要结亲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京城。人人都羡慕。现在明眼的人都看得出皇上对大皇子龙应云态度已经转变,变得重视起来。

    相反,从前最看好的五皇子龙应诚则被禁足,每日都得写悔过。

    庆顺帝已六十,年事已高,太子之位一直迟迟未决。这个时候这样的重视与偏爱有了另一层深意。

    ……

    北国公府的东苑这几日特别热闹。从前很少在隋氏跟前出现的几位姨娘们日日前来请安。特别是四姨娘张氏。

    四姨娘张氏早晚两次前来拜见,见过隋氏后就在琳琅阁与姜定柔话。

    她笑着道:“多亏大姐指点,我那两位侄儿现在已经能跟着账房先生算账。商行账房传来消息,等三月学徒期满就可以独自去铺子巡查算账。到时候每个月都有工钱,年底还有店铺的分红。”

    “大姐的将来我两个侄儿到花涧坊做事的事,正好年底就行了。”

    姜定柔喝了一口茶,红唇润泽得犹如早的鲜花。

    她笑道:“还是四姨娘家的侄儿机灵,将来做了账房先生工钱就更多了,如果做的好,还可以做大账房,管几个铺子出去也有面子。”

    四姨娘张氏赶紧道:“这都是大姐提携。”

    姜定柔明眸闪了闪,突然道:“四姨娘在府中似乎没什么琐事。”

    四姨娘张氏听了心中揣测她的意思,连忙道:“回大姐的话,我这种无知女子,每日就是教导下巧儿姐,喝茶唠嗑。哪有什么事可忙的。”

    巧儿姐是她带来府中的表侄女。因为家中贫穷,父母不想养,就收为她名下的养女。

    姜定柔笑道:“我若是记得不错,四姨娘也是认得几个字,算得点账目的。”

    四姨娘张氏谦虚道:“那是做姑娘家的时候,我爹让我学的。他女子要识字算得懂账目,以后到了夫家才能持家。”

    姜定柔道:“四姨娘的父亲真是个明白人。”

    四姨娘张氏不知她是什么意思,随口附和了几句。

    姜定柔突然道:“四姨娘也看见了,这东苑添置了不少东西,下人也多了。我母亲身子向来不好,府中的中馈都有心无力管着。现在东苑人多事杂,我母亲的意思是……”

    四姨娘张氏支起耳朵听着。

    姜定柔一笑:“我母亲的意思是想找个可靠的人帮忙管着。”

    四姨娘张氏听了,心头砰砰跳了起来。

    姜定柔这话里的意思太让人耳热心跳了。

    现在北国公府中上下都知道,四个苑中,东苑是最兴旺的。夫人隋氏从淮南娘家带了一大批金银珠宝,再加上不知姜定柔哪来的钱,在京城中盘下好几间旺铺,还有余县的良田……

    现在又有宫中、世交、亲戚好友送的礼物。更不用陈国夫人送的一车车的礼物……可以东苑是富得流油,而且是明眼看得见的有钱。

    将来姜定柔嫁给大皇子,宫中、大皇子府又要送好多礼。

    这些都是明晃晃的钱。

    姜定柔的意思竟然是要让她这不入流的姨娘管一管东苑的中馈?

    四姨娘张氏结结巴巴:“夫人要多多休息……”

    姜定柔笑道:“四姨娘不用瞎猜。四姨娘的人品我娘与我都信的过。这东苑虽然是府中的,但有一部分是我娘自己出的银子。这两种银钱混杂日久了也不是个事。我娘的意思是,东苑照旧领着国公府的银子,另外还有一部分府中不能报上的进出账目还得理清楚。”

    “这事就交给姨娘了。四姨娘放心,我母亲了不会让四姨娘白白辛苦。”

    四姨娘张氏听了又惊又喜。她不知道该什么,想要跪下谢恩却发现自己还大姜定柔一辈,不跪下又不知该怎么感谢。

    四姨娘张氏只能站起身,激动得无语伦次:“大姐,这怎么使得,这怎么使得……”

    姜定柔含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姨娘放心,这事没什么坑挖着给姨娘跳。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姨娘这么多年应该心中清楚。我将来是要嫁出去的,府中没有人帮衬我娘,我也担心。”

    四姨娘张氏这下终于信了。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感激涕零:“多谢大姐栽培。”

    姜定柔眸色似冰雪,通通透透宛若能看透人心。

    她道:“有几句心里话要与姨娘。”

    “我爹偏宠二姨娘,这事四姨娘也是知道的。在恩宠上面,我母亲不愿意再争,也不是那个性子。不怕四姨娘知道,这东苑名义上还是属于国公府,但是那每年几千两的花销我娘与我不看在眼里。领了那几千两的花销,却要看人眼色,我娘与我都不愿意。”

    “我娘与我的意思是,该领的银子要领清楚,短一个铜板都不行。另外,东苑还有别的进项与支出。这两件四姨娘盯紧办好就行。”

    四姨娘张氏听得呆愣。

    在眼前与她话的是还没及笄的少女吗?怎么的这些话这么老辣而且清晰?

    姜定柔的意思很明白了。

    东苑的日常开销,国公府不能短她们一个铜板,相反,东苑有额外进出的收入不归国公府管。

    这……这是分家的前兆啊!

    四姨娘张氏心中震惊,却不敢点破。

    姜定柔见她脸色惊讶,放缓了口气:“四姨娘只要规矩做事,其他的事由我母亲与我自己去处置。老夫人那边问起来,我自然有应对。

    四姨娘张氏心绪复杂,赶紧应了。

    姜定柔让人拿来五百两,明晃晃的银子让四姨娘张氏瞬间忘了一切担忧。

    她欢喜地拿着银子走了。

    姜定柔目送她的身影,唇边勾起淡淡的笑容。

    ……

    “什么?!大房竟然这么的?”西苑中,周氏拍了桌子,娇艳的脸上震惊非常。

    她这几日天天在屋里“反省”,没反省出什么来反而反省出浑身病来。今天不是头疼,就是明天胳膊腿痛。

    总之没有一天是舒服的。

    现在听了这消息,周氏更浑身不好了。

    大房竟然找了四姨娘张氏去帮忙管东苑的中馈。也就是,四姨娘张氏成了东苑实际的女管家。

    东苑的进出更是不受国公府的制约。

    这让这两年一直执掌国公府中馈的周氏怎么能忍?

    听消息的丫鬟战战兢兢:“是……二姨娘,奴婢听了,现在四姨娘每日都在东苑算账,这……这是这月东苑的单子。四姨娘让二姨娘过目下,报的花销都是符合府中规矩,而且是按着往年规矩来的。”

    “她……她让二姨娘赶紧报了。不然进出账目不对……”

    “哗啦”一声,周氏恨恨砸了手中的茶盏。

    她面色涨红:“她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指使起老娘了?”

    丫鬟吓得不敢话。

    旁边的奶娘王氏神色数变,半天才对周氏道:“二姨娘稍稍息怒,现在东苑的势大,你不可得罪夫人啊。”

    周氏气得脸色涨红:“什么叫做不能得罪?府中都是统一报账,花销都得过府中的账房。现在大房这么做是要分家!”

    奶娘王氏急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姑奶奶。这分家不分家可以随便乱吗?”

    周氏气得直喘气。

    奶娘王氏把屋里的丫鬟都呵斥退了下去。

    她叹了口气:“二姨娘别上当了。这夫人这么做就是为了让二姨娘生气的。二姨娘来去只是个妾,这两三年执掌府中中馈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现在大房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

    周氏只是冷笑。

    奶娘王氏道:“来去,这事还是得老夫人或者国公爷出面。”

    周氏眼中亮了亮:“嗯,奶娘得对。”

    奶娘王氏见她终于不生气了,连忙低声道:“先让国公爷去与夫人,收到的礼物,还有余县的钱都交给府中……”

    她如此这般了。

    周氏杏眼中神色闪闪,点头。

    ……

    第二天一早,国公爷姜于峰起身,照例用过早膳,漱了口,正准备出门。突然一个厮拿了一件精致文雅的香囊过来。

    姜于峰看见,问:“这香囊倒是精致。”

    厮笑道:“这是二姨娘送来的。这几日渐入秋燥,重新做了个香囊让国公爷搭那件湖水蓝的长衫。二姨娘还了,这几日秋老虎还肆虐,但早晚寒凉,国公爷可千万要仔细。”

    姜于峰听了,面色大悦:“还是她懂得照顾老爷我的身子。”

    厮:“这可不是。二姨娘这些日子天天除了足不足处念经抄经,就是惦记着国公爷呢。”

    厮把香囊给姜于峰配上。

    姜于峰越看越是喜欢。他眉眼一动:“晚上去二姨娘房中看看。”

    厮得了这话,眉开眼笑下去了。

    到了晚间,姜于峰去了西苑。

    第二天一早,姜于峰就怒气冲冲到了东苑。

    隋氏正在用早膳见他来了,心中惊讶。她上前问道:“老爷要吃点什么?妾身让人准备。”

    姜于峰冷笑:“吃?这国公府还有老爷我吃饭的地吗?这东苑不就是要闹着分家吗?”

    隋氏被他这么劈头盖脸了一句,正不知道怎么回。

    刚好前来请安的姜定柔听了,笑了笑:“父亲这一大早的什么分家?女儿好生纳闷。”

    姜于峰看见姜定柔,冷笑:“女儿?我才纳闷呢。我那好端端乖巧的女儿哪去了?眼下这可是未来的大皇子妃,我可不认得。”

    隋氏听着阴阳怪气的话,面色白了白:“老爷怎么这么话?”

    没想到姜定柔却不恼火。她笑吟吟看着怒气冲冲的亲生父亲,接了话茬:“哦,父亲既然知道女儿是未来的大皇子妃,怎么还不认?傻子都知道拜高踩低,也就父亲与别人不同。”

    她不咸不淡了这么一句,直把姜于峰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姜于峰指着姜定柔“你你你”,你了半天都不出一句话来。

    姜定柔不慌不忙坐在桌子前,笑道:“看样子父亲是气饱了,不想吃了。那女儿就先吃了。”

    她着还招呼母亲隋氏一起吃。

    隋氏犹豫不决。

    一旁的姜于峰见她这样,一肚子气都要气炸了。

    好半天,他才道:“你,东苑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定柔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反问:“东苑什么事?不就是东苑事多,母亲让四姨娘过来帮忙吗?哪儿值得父亲生那么大的气,一大早过来兴师问罪的?”

    姜于峰脸色黑沉沉的:“那为何账目要分开做?”

    姜定柔笑了:“不分开做,那还难道要女儿的嫁妆都上交给府中库房吗?”

    姜于峰愣住。

    姜定柔指了指手臂上的八宝掐丝金镯子:“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给女儿的,这是皇上赏给女儿的,还有这个……这个……是内务府奉旨赏的。父亲吧,哪一件是要归入府中库房的?”

    姜于峰被堵得不出话来。

    好半天,他终于找到词:“你别,还有余县的田……”

    姜定柔笑了:“父亲不女儿还忘了呢。余县那些田是我外公在我娘嫁给爹爹给的嫁妆。

    那嫁妆父亲也要拿走吗?”

    姜于峰快疯了。

    他骂道:“你这个逆女,还有你在京城中的铺子,我听过了你盘下了十间。这些钱难道不是从府中拿的?”

    姜定柔笑了:“还真的不是。那都是女儿自己的体己钱。”

    姜于峰暴走了。这不是那不是的,他快找不到词了。

    隋氏忍不住插话:“老爷,你到底想要什么?”

    姜于峰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高声道:“我养了你十几年,你身上的一切都是国公府的。你要另外算账拿走,那绝对不允许。”

    姜定柔听了这话,俏脸一板。

    她突然轻飘飘道:“圣人有云,儿女发肤受之父母。父亲既然今天了这话,女儿也给父亲知晓。父亲想要收回女儿这一条命就一句。女儿绝对无怨言。只是这些身外之物父亲想要平白拿走,就算是到了皇上跟前,女儿也要问一句,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