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日,安桃步子有些急,迈进了屋来后,对着郡主道:“主子,府里进出要有令牌了。”
黄凝脸色一紧:“什么意思?”
安桃:“是婚事将近,府里最近进进出出大宗贵重物品较多,人员也杂,所以,在婚礼前的这段时间里,任何人进出都要有令牌。包括各院的主子。”
黄凝听后沉默,难道真是她上次自求离去的试探草惊蛇了?为什么忽然府里会出这个行令,不会是厉云故意针对她的吧?
正值她在筹划离开时,出了这样不利的禁令,黄凝难免多想。
“先不管这些,按咱们的办,你与平梅还按先前的分工,听好婚礼当天的流程,开哪门关哪门,各个仪式的时辰,各院下人的分布,这些都要听清楚。要悄悄地,不要让人觉出你们的刻意。”
这些都是先前主仆三人商量好的,安桃领命去办事了。
书房里,厉云问着跪在地上的人:“还有呢?”
“没没了,目目前就这些。”
厉云:“行了,你先去吧,继续盯着。”
人离开后,厉云把笔往笔筒里一扔,力度太大,笔筒倒了,散落一桌。
她可真行,竟是真动了这个心。那日听她话头不对,心里就起了疑。这边刚公布了禁令,诱饵一给,她那厢就按耐不住了。
厉云沉了口气,收起戾气,慢慢地把笔筒立了起来,再把笔一支一支地放回去。暗暗咬牙:行啊,长本事了不是,敢跟他阳奉阴违了,那他就陪她玩一玩。
一切都在可控之中,但只要一想到这些天来,她的意温柔,她的顺从乖巧都是装的,厉云的气就顺不下去。“咚”一声响,那刚收拾好的笔筒,此刻躺在地上,四分五裂。
经过几天的暗暗查访,安桃与平梅把婚礼当天所有的细节都听了出来,加上暗卫的接应,如果没有那个临时下的禁令,她本可以轻松地逃离。而现在,最后的一步卡在了令牌上。
就在黄凝着急上火的时候,老太太忽然有召。
黄凝自然是去了,一见面,老太太让她坐,然后:“你做为家里的另一位正妻,整个筹备过程也不能一点手都不搭,光缩在你那个院子里。我想着闲则生事,怕你一个人窝着乱想,又想着,婚礼当天怎么也得给新娘做脸,你不出现于你与她都是最好的,不如当天给你找点事做吧。”
着老太太让书翠呈上令牌,黄凝见了,激动地手都出汗了。她还要装作不解:“老太太,想让我做什么事?”
“重的累的我也不敢劳烦郡主,就当天东院的诸多烦事交于你吧。”
着老太太伸手招她,“你过来。”
黄凝望着老太太手中的令牌,一步步走过去。待走得近了,老太太伸出手来,“这个你拿着,现在家里办事要用到,会方便些。”
黄凝屏息去接,就在她的手刚碰到令牌之际,老太太一把拉住她的手,脸凑到她眼前,认真地一字一句问道:“你这,可拿好了?”
黄凝心脏狂跳,忽然生出一个想法,老太太什么都知道,知道她要走,并且是乐于见到她离开的。她是在问她,你这,可想好了吗?
黄凝抓紧令牌从老太太手中抽出自己的手,坚定地:“我拿好了。”
老太太倚了回去,目送着她离开。那目光里所及的娉婷身影可能是最后一次见了。
回到院中,三人狂喜,安桃与平梅自是不知老太太的意思,只以为是她们运气好,黄凝也没有透,省得她们以为有了同谋,而失了心。
有了令牌,还是婚礼当天才要用到,一切真是太顺利了,因着这份顺利,黄凝这几日心情都不错。唯一让她不能如意的地方,就是厉云来她院的时候。
未来的新郎官本该很忙的,可厉云不是,他竟比与她新婚那阵来得还勤。如果光是来她这里吃饭歇息倒还好,可他好像永远不知疲倦一般,不止,这段时间黄凝算是把厉云做为男人的劣根性了解个透彻。
他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花招,那么大的力气,那么的......恬不知耻。黄凝被他折腾得,想要白天开始跟平梅练些养身健体的招式了。否则,她怕她再这样被他折腾下去,到跑路那天,恐体力不支,影响了进程。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黄凝每天都在心中劝自己,再忍忍,快了,马上她就可以不用再忍受他。
在一次以黄凝痛哭为结束后,厉云终于停下了,一连几天都没有再来她的院子。应该是忙得脱不开身了吧,不管是什么原因,黄凝感到万幸,如果是婚礼前一天给她来这么一出,她会真的因身体原因而跑不了的。
终于,到了九月二十六这天吉日,从崔尚书家到厉太傅家,全部道路清道,红毯铺地,百姓们被一列禁军隔在外看着热闹,都表示开了眼了,这可不比当初娶郡主的时候逊色。
新郎官骑高头大马,一身正红,好一副神采英拔、俊美无俦,谁人看了不道一句羡慕。与郡主大婚的场面,所有人还历历在目,这才多久,厉大人家就又进了新娇娘。
这两位夫人,传到民间的八卦都是漂亮美人,精通才艺,果真如此的话,也就太傅大人能与之般配,可以这两段姻缘都是极好的。
而这些热闹都与黄凝无关,就在厉云风光大娶之时,黄凝把最重要的银票早早地揣在了身上,正常衣物下,内穿的是另一套更得跑跳的衣服。
安桃与平梅也是如此,三人探着院外,算着时间,要等到那边最热闹最好是拜堂的时候,她们才好开始行动。
前厅,马永星向厉云耳语了几句,厉云了句什么,马永星听后马上离开。主婚人开始招呼拜堂事宜,厉云听候摆布,不焦不躁,霁月清风。
而黄凝这边,拿着令牌,以搬运核查要放进东院的嫁妆为由,大大方方地进出。然后,瞅准时机,拐到偏巷里,扯掉繁复的衣饰,身上只着利于行动作便的穿着,上了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此时,厉家,新郎与新娘刚刚拜完高堂,正准备要夫妻对拜之时,厉云一眼瞅到了重新进来的马永星。他抬了抬手,主婚人不明所以,一时哑口。
就见厉云招呼马永星,马永星当着一众人的面在厉云身边低语了几句,厉云同样回了他,就摆手让他出去了。
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听不到他们在什么,想那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太傅大人日理万机,拜了堂却还要处理事情,可见他有多忙。
主婚人收到厉云递过来的眼神,马上继续:“夫妻对拜......”
厉云从容地做他该做的,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恐怕这一堂屋的人都想不到,一会儿,这位从容的新郎官就要凶狠地去抓人了。
黄凝坐的马车朝着皇宫疾驰而去,驾车的正是那名暗卫。不知是不是速度太快了,与迎面的另一车差点撞在了一起,那车里下来人,是被撞到受伤了,要黄凝他们赔钱。
黄凝本想拿钱了事,谁成想对方狮子大开口,正纠缠着,暗卫忽然上前,一掌劈开相撞在一起对方的马车,然后飞身速回自己的车,只了一句:“坐好了。”车子继续赶路。
另一马车的人因那一掌把马车劈坏了,再不能追不上他们,而只能在原地叫骂。接着其中一人问另一人:“怎么办?”
“不要紧,大人马上就到。能耽误一会儿时间是一会儿。”
黄凝一行人去的不是正常进入皇宫的大门,而是另一偏门。进去的方式也不是通报,而是暗卫带着越过去,这着实让黄凝体会了一把飞的滋味。安桃与平梅没有进去,在马车处等候。
刚拜完堂的厉云,衣服都没来及换,骑上马永星早早给他准备好的马匹,一路向皇宫而去。
而婚宴上,厉老爷面对着没有新郎的场面,暗自生气,表面又不能表现出来,还得帮着厉云张罗。总管回来报:“没找到,门卫看着是骑着马走的,跟马大人一起,还带了一队人,可能是有什么重要的公务吧。”
厉老爷气得脸色铁青,“能有什么公务,国泰民安的和平天下,谁能让一个新郎官去忙什么公务?!”
完跺了脚,还得进去帮着儿子圆场。
暗卫带着黄凝左拐右拐,最终带她见到了皇上。
仁帝看到她来,并不吃惊,只见黄凝跪下行礼,“臣妇拜见圣上。”
“起来吧。”
屋里人着话,屋外人,钱公公一个眼神,王公公马上领悟,一溜跑地去了寿康殿。
黄凝向皇上禀了自己的请求,皇上没马上表态,问了一些其它的,并关心了一番她这些日子在厉家的生活。
就在黄凝再次请求皇上放她去加兰州与母亲妹妹团聚时,皇上回她:“边疆穷苦,路途遥远,去那里不如留在宫中,没有人知道你来了这里,我可以另辟院......”
外面的通报声断了二人的对话,太后娘娘来了。
宫门外,厉云也没有走进宫的宫门,同样来到偏门。安桃与平梅见到似是从天而降的厉云时,被惊到楞在原地。
厉云下马,“给我绑了!”
身后他带来的人,二话不地绑了安桃与平梅。而厉云不管他们,朝着那破门就伸出了脚。马永星本来想替主子来的,但看厉云的脸色,知道主子这是气极了,在发泄呢。也就退到了一边,任他主子把那门踹掉。
殿内,黄凝又对着太后了一遍自己的诉求,皇上正要话,太后拦截道:“今日你行事太荒唐,这是什么日子,你丈夫娶平妻的日子,你不在府中帮事,却跑到这里来私见圣上。”
着转头对着皇上:“还有皇上你也是,怎么能陪着她胡闹。”
皇上:“母后,如果不是我放了人在郡主身边,恐他厉家今日就不是办喜事了。”
黄凝马上就坡道:“那是臣妇一时糊涂,以后再不会如此。只是一时感念生活无望,才差点做了傻事。”
她这话一出口,太后也是吓了一跳,“你这孩子,你这孩子,怎么......唉,糊涂啊,你母亲妹妹尚在人间求生活,你比她们好上不知多少,却怎可不惜福。”
黄凝跪着爬向太后,匍匐在太后脚下:“求太后怜惜,臣女本是罪臣之女,本就该跟母亲妹妹同去,是太后与皇上眷顾才得以免除惩罚,但至今于心不安。今,夫家再娶,并非妒忌才想着离开,崔家姑娘为太后外甥亲女,却因为我在前面挡着,只能同享正妻之荣。而我,您与皇上给予我的郡主的身份,这份骄傲与体统,心里话,与人享正妻之荣,我也不能接受。”
“我与那崔家姐,表面看保全了皇家的面子,但其实只怕是哪一样都没保住,皇上亲封的郡主,太后的亲外甥女,谁都没有获得至尊的位置,反倒是那厉云,得了这份最大的尊荣。可着大未朝,有几个家族能享娥皇女英之殊荣,现在却多了他一个厉家。”
黄凝这一番话完,太后与皇上都默了。太后尚在犹豫,而皇上却是动了准奏的心思。从太后出现在这里开始,皇上就知道,原先他想把人偷偷留下的想法不能实现了。
那如果这样的话,与其让厉家把人领回去,不如让她远远地去了,谁都看不到。
皇上正想着怎么劝太后,就见黄凝忽然大力地扣头,几下过来,来不及阻止就见血了。太后马上伸过手来,把她揽起,“这是干什么?”
皇上在一旁道:“母后,让郡主去吧,她得也有道理。”
太后焉能不知皇上受厉云的气尤久,刚听了黄凝的一番话,自是不想让厉家再得意,况圣上对黄凝的那份心思,太后防了多年,如果能让她远远地去了,倒也不失是个法子。可厉云的脸,还能让皇上出口恶气,两全其美。
太后叹道:“去往发配之地,路途遥远艰辛,你可受得了那苦?”
皇上:“这倒不怕,郡主并未获罪,不必走那苦途,朕派人送她过去即是。”
“皇上,厉太傅殿外求见。”钱公公禀告道。
“他怎么进来的,无召怎么进来的?”
没有人回答皇帝,而厉云已经迈了进来。
黄凝还跪在地上,她回头去看,那人如罗刹一般带着戾气步入,脸上看不出喜怒,却让人胆寒。
黄凝这是第一次真实地面对面地感受到厉云对皇权的蔑视,他竟狂妄至此。她忽然心生绝望,强烈预感到也许在座的这两位谁都帮不了她。
厉云拜了皇上太后,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开口:“惊闻郡主私自出家扰圣上与太后,我是来带她回去的。”
太后道:“不曾扰,这不郡主生辰吗,我想她了,就招了她进来,也是没多想,今天你厉府还有一桩喜事。”
厉云一默,马上:“没惊扰到二圣就好,我这就带她回去,家里人还等着呢。”
皇上还在为厉云不召自来而生闷气,开口道:“先不急,刚才郡主求了朕的恩典,朕与母后皆答应了她。正好太傅也在,此事与你有关。”
太后把话接过去:“郡主思念亲人,又因厉府新妇进门,她无心效仿娥皇女英,想去与家人团聚。我与圣上觉得她情真意切,对犯了事的亲生父母不离不弃,这份孝心也是难得,算成全她,厉大人,你看呢?“
厉云看向跪在他脚边的黄凝,“你自己怎么,有什么话不能在家,到了这里也成了哑巴。”
黄凝抬头,额上的血已经干了,厉云见状,又是一默,听她道:“皇上与太后所正是臣女的意思,还请大人成全。”着又伏了下去。
“你的意思。”厉云唇齿间咀嚼着这几个字。
“我大未朝,律法宗法,法法详细,哪一条都没有为妇的可以不听为夫的,哪怕就是身为公主,想要离得附马家,也得遵宗法,族里全议,得了全部族长通过才可以,并不是公主一人得算的。”
厉云着动了动脚,黄凝把手一缩,这一幕落在了厉云的眼中。他停了一秒,继续道:“而郡主更是没有此,可以自己做主在夫家的去留。”
厉云一拘礼:“皇上,不知臣得对否?”
皇上:“太傅得对。”
“那我就禀明圣上与太后,臣无意赶郡主离家,更不忍她颠肺流离去到那流放之地。还请二圣,让臣接了臣妇回去吧。”
太后这才想起问:“你,你今日大婚,怎么还跑来了这里?”心里想的是,难不成是把新娘子与一众宾客撂下,就为了追回郡主?
太后看了看厉云,又看了看缩在地上的黄凝,眉间蹙起,也许应该早一点让郡主随她母亲走才对。
皇上心中有气,忽然开口道:“郡主的身份是不能做主夫家,但朕话总还管事吧。”
太后猛地看向皇上,想要阻止他出什么不可挽回之言,厉云早了她一步:“臣想到,正好有一事要禀与圣上。”
太后抢了一句:“郡主,你先起来吧。看看那额头,没事吧?”
太后身边的丫环扶起了黄凝,并赐了座。太后看着羸弱的一个人,额上还带着伤,形单影只地坐在那,心下感叹,男人啊,赌起气来,是顾不上女人的,哪怕这个女人是起因。他们,都狠。
厉云接着,直接亮底牌:“蔚校左营,交于孙金栋,这事明天就可上提。”
皇上一楞,厉云好不容易刚抓了两军兵权,怎么可能轻易就放了一权呢?就为了不放郡主走?
皇上的目光带了审视,厉云笃定地看着他,另外连带着还扫了一眼黄凝。他的意思是要她看看,在利益面前,人都是自私的,除了他,没有人能做得了她的主。
黄凝却在看皇上,从皇上的表情上看,她知道,一切都完了。
仁帝在他们夫妻二人的目光下,愧疚、恼怒,种种情绪一扫而过,最后目光变得坚定,“好,就听太傅的。”
黄凝闭了下眼,真讥讽,这就是厉云平常与皇上相处的样子吗,那她仗着皇家而行的那些事,又有什么用;真讥讽,这就是皇上扳倒她黄家想要得到的吗,把持朝政的人只不过换了厉云而已,皇上真是做了无用功。
厉云的声音响起:“还不起来,你还要扰圣驾多久。”
黄凝头晕腿软,她是想站来着,在这儿也是徒增无力感罢了。但她站不起来,就这一个犹豫,厉云拜了皇上太后,大步走向黄凝,一把把她拉了起来,然后扛到了肩上。
一阵眩晕中,黄凝好像听到了太后的惊呼声,后来,她感觉到了风,是厉云杠着她出来了。
想到要以这种样子出现在皇宫的甬道上,黄凝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厉云放下了她,黄凝正在克服眩晕感的时候,就见厉云把他那大红的吉服用力一扯,露出了右边的半臂,随即把耷拉下的一侧衣服往腰上一别,他的右边胳膊没了束缚,得了自由更加有力。
就在黄凝还没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时,厉云把她重新杠到了肩上。黄凝为了逃跑,头上没什么饰物,只有一个别头发用的素钗。这会儿,头冲下,钗子掉了,一头秀发披散开来。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皇宫路道上,厉云全身着红,右边着赤膊,而他肩上的女子,披散着头发,那头秀发被风吹着,如她整个人无力反抗一样,随风摇摆。
厉云原道来原道回,出了宫门,他把她直接扔进了那辆送她来的马车里,这一摔,痛得黄凝闷哼了一声。她满脸涨红,也不知是刚才头朝下充血所得,还是大庭广众下被厉云如此弄出宫而羞的。
她现在得了自由,本能地觉得厉云很可怕,很危险,想逃下车。厉云撩了车帘,让她看到被绑着跪在车下的安桃与平梅,一下子,黄凝就散了力气,瘫回到了车里。
厉云翻身上车,不知外面谁在驾车,马车走了起来。黄凝被摔进车里那下,着实疼痛。她想到自己不耐疼的体质,是时候落入冰湖落下的病根,这些年吃药不少却不见好。
而这一点厉云是知道的,知道又如何,也许正是因为知道,才故意弄疼她,让她长记性的。就算她的生日他给庆过,不也一样忘了吗。
厉云坐旁边如乌云罩顶,不知何时就要顶不住,开始狂风暴雨。
果然,车没走多远,厉云欺身上前,把黄凝迫到角落里,只听他语带轻浮:“想走?哪那么容易,我当年受的屈辱不是白受了,我找谁讨回来。”
着眼神也轻浮了起来:“我还没玩够呢,怎么可能放了你这么好用的去。”
黄凝知道他是故意这话气她的,但依然羞愤难当。常言道,事可以做绝,话不能尽,那床笫之间,厉云对她什么没做过,但她都忍了,可被他了出来,她就忍不了了。
她利齿道:“厉云,你可真贪心,心过犹不及,得了报应,没有好下场。”
厉云眼神变厉:“什么下场,像你黄家一样的下场吗?那不能,有你黄家在前面板作样子,我怎么可能步那后尘。你且慢慢看着,我所有想要的都能得到,会一生权势加身,幸福美满的。不像你黄家,祖上缺德,落得如此下场好不可怜。”
黄凝咬牙切齿:“你这样的人要是寿终正寝,真是老天没眼天理不容,你有什么可屈辱的,那不是你自找的吗,堂堂厉家大公子,百年世家之后,为了巴上皇上,为了权势,伏低作,在我面前唱大戏装孙子。我的人没错,你家就是有装王八蛋的传统,一家子......”
厉云扬起了手,黄凝本能地躲避,但那手只是扬了起来,并没有落下。厉云快要气疯了,差点没忍住。
一时两个人都气喘嘘嘘,理智全无,一个比一个激动。
厉云冷笑一声,回身在格子里一找,里面果然有一个备用马鞭。厉云把软鞭的部分卷到手里,拿着把手的一端,红着脸红着眼地凑近黄凝,左手拉起她的手并铺开手心,右手拿着鞭子把儿了下去。
完第一下他:“厉家有下人罪书,也有妇人罪书,当初怕吓到郡主,没有给你看。现在我来告诉你内容,辱骂长辈,与夫君顶嘴,逃家,这三项罪你都犯了。”
着连了两下,那鞭子把儿为了方便拿握,设计了图案,比起板子来,在手上更是刺痛,虽只三下,黄凝的手就破了。
赶车的是马永星,他这会儿心噗噗地跳。一开始是主子与郡主对骂,后来就是棍子在肉上的声音,再后来,是女子的哭声,凄惨而委屈。
马永星从就跟在厉云身边,还从来没见过他情绪如此外露,以他对主子的了解,他动起气来都是不动声色,一击即中,只见血不见过程。这次生起气来,没想到竟是如此大张旗鼓,轰轰烈烈,弄得见过世面的马永星都心惊胆战的。
车里,厉云住了手,冷冷地看着黄凝哭,他:“本来犯一项要十板子的,你该挨三十下,这才了三下就受不住哭成了这样,你的本事呢,刚才与我对骂的本事呢?这三下,惩大诫,希望你长记性不要再让我对你动家法。”
黄凝根本听不清厉云在什么,她脑袋晕,哪哪都疼,情绪经过大的起伏后,可以是肝胆俱裂。她伏在马车里,哭得像蚊子,似要把近些日子以来所有的委屈,算计,担惊受怕,都发泄出来,慢慢地她没声了,似晕过去了一样。
厉云把了一下她的脉,是有些弱。他拍了拍车,吩嘱道:“快一点。”
厉府到了,厉云让把车停到了后门。车一停好,他拍了拍黄凝,黄凝一下惊醒,他:“下车。能走吗?不能的话还要我扛你进去?”
黄凝起最后一点精神,半溜着下了马车。刚一落地,她就不行了,真的坚持不住了。就在人要倒下时,一个黑影窜了出来,欲揽她在怀。
厉云全身一凌,顺手拨了马永星的剑,夺过黄凝,直指对方。
黄凝认出这是那名暗卫,他怎么还在这里?难道是皇上还没有告诉他,他不用再跟着她了,不用再保护她了。
“住手。他只是受命而为,可能是还没有得到皇上的新命令,你放他走就好。”
厉云闻言,不仅没有放人的意思,一挑眉:“哦,原来是你啊,我倒是把你给忘了。”着便把黄凝放了下来,然后朝着那名暗卫就攻了上去。
马永星欲上前,被厉云喝了回去,黄凝想叫他们停下来,可她已经没有了气力。几个回合下来,厉云一剑封喉,暗卫倒了下去。
血是一点点渗出来的,刚开始只看到人倒了下去,慢慢地,从他的脖颈处开始泛红,那团“红”越滩越大。
杀人了。黄凝“啊”的尖叫了一声就晕了过去。
厉云扔掉剑,抱起黄凝大步迈进府宅。
新娘子被安排在如意阁,她已经从下午等到了晚上,一直不见厉云来。终于忍不住自己揭了盖头,陪嫁来的刘嬷嬷忙劝:“不能自己揭,要等大爷来。”
崔凤阁:“到底怎么回事?浅珠听消息还没回来吗?”
正着,一个丫环走进来,“姐,前面出事了。”
刘嬷嬷嗔她:“叫什么,慢慢。”
浅珠:“厉家大爷抱着郡主回了暖秋苑。”
崔凤阁着急:“你清楚点,到底怎么回事?”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听到,大爷从外面抱着那院的郡主进了宅子,好像还见了血。现在暖秋苑进出了好几个大夫,可是热闹着呢。”
刘嬷嬷:“见血?不会是有孕了吧。”
刘嬷嬷啧舌,她家姐不会这么背吧,一年多那位郡主也没见个动静,这怎么她家姐刚过门,那位就疑似有喜了呢。不过见红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虽咒人不好,但她还是希望那院的在子嗣上不顺,两位正妻,就意味着所出的孩子都是嫡子,那谁先谁后区别可就大了,毕竟嫡长子有着不可动摇的地位。
崔玉阁与刘嬷嬷所想背道而驰,她根本不关心什么子嗣不子嗣的,她郁闷的是,厉云为什么要在与她成亲的日子里会去追郡主,在应该在她屋里完礼的时候,人却是在暖秋苑。
她不由担扰地:“嬷嬷,你郡主会不会是成心的,成心在这日子给我下马威。我们要不要提防她啊?”
刘嬷嬷:“是不是下马威老奴不好,但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就是纳个妾,正头夫人也没这么没眼色的,制造事端不让人过来。您得记得,这后院就没有和平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所以,这不是一时的意气之争,您得沉住气,不能乱,咱们来日方长,走着瞧。”
崔玉阁点头,她不闹,她就安静地等着,她相信厉云哥哥不会不理她,不会让她这样等到天亮。
又回想起她有限的几次见到的郡主,她得承认,虽她从到大被人漂亮,但若是跟那位比起来,却是望尘莫及。厉云哥哥面对那样的美色,动心也正常吧。
就在这样患得患失,反反复复的心情中,崔玉阁挨过一个又一个时辰。
新娘子这里是这般光景,而老太太、太太那里也在谈论着此事。太太:“这都什么事?好好的婚礼变成了这样。”
转头又对老太太:“咱们过去看看吧,暖秋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也得把人劝回新房去吧。”
老太太闭着个眼,根本不理太太,只道:“我累了,就不去了。”
厉夫人不明所以:“您这?”最后也没辙,想着连老太太都指不上了,有事还得她自己亲自上。
厉夫人带着人去到了暖秋苑,刚到门口,就看到里里外外的人在忙着,大夫更是进了又出的。
刚一迈进院子,厉夫人就被眼见所见唬得脚下一顿,只见郡主的两个丫环被绑着跪地,哭得挺惨,却在一直乞求,好像是让云哥放她们进去伺候,等郡主没事了,怎么治她们的罪都可以。
厉夫人暗自感慨一句,倒是个忠心的。复又想到,能让云哥气得绑了她们,还不定作了多大的祸呢。
厉云从屋里走出,“吵够了吗,怕是不嫌吵到你们主子了吧?我把话撂在这儿,这辈子你们都别想再见到你们主子,这院里早该肃清了。来人,把她们压下去,再吵就割了舌头。”
一抬眼看到了厉夫人,厉夫人被这院里的氛围所感染,有点后悔过来了,还是老太太机灵,不趟混水。这会儿被厉云的样子骇到,一时不知该什么。
厉云过来行了礼,“母亲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怎么这么大阵仗?郡主怎么了?”
厉云请了厉夫人进去,厉夫人看到黄凝躺在床上,人是不清醒的。待走近一看,她的头上手上都是伤,还都是见血的伤。
厉夫人大惊:“哟!这是怎么弄的?”
厉云没有细,只看过了,太太就先回吧。厉夫人这才想起自己何而来,她道:“我是来提醒你,今天是你的洞房花烛夜,新娘子还等着呢。不要坏了规矩与吉时,不要让崔家及崔氏面上无光。”
厉云:“让母亲操心了,你放心回吧,我记得此事呢。”
厉云送厉夫人出云,在门口时瞥了一眼李嬷嬷,然后了一句:“嬷嬷的手可好了?”
李嬷嬷不知大爷为何如此问,只管答:“好了。谢大爷记挂。”
“好了就好,别好了伤疤忘了疼。我看啊,不光是这暖秋苑要整顿了,太太的院子不好也要整顿一番。”
李嬷嬷吓得直哆嗦,厉夫人也有点不安,马上带着人离开了。出了暖秋苑,李嬷嬷忙求助太太,她知道应该是她私自让两个丫环,在郡主面前嘴的事让大爷给知道了,现在不知为何郡主受了伤,人还晕着没醒,大爷开始迁怒她了。
太太:“别怕,有我呢,我还不信,儿子能给娘立规矩。”
着,一边走一边嘟囔:“老太太是真精,一发现情况不对,连来都不来。”
厉云冷着脸坐在床尾,听大夫详病情:“手上的伤没事,只要涂抹药物就可,还有不能沾水,好好抹药精心养着,疤都不会留。头上的伤倒有些麻烦,郡主晕迷不醒也是因为这个,伤口是处理好了,后面还得看她醒过来后的情况。总之就是还要再判断再下药。
厉云谢过大夫,让人给大夫安排了住的地方,在家坐诊可以随时查看情况。
大夫一出去,厉云挥退了眉心,屋里只剩他与黄凝两人。望着同样被喜气红色装扮过后的暖秋苑,厉云想,今日也是她的生日啊。
作者有话:
明天继续,三更合一,感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