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朔州人民真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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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改革春风吹满地,朔州人民真争气。

    自暮春到秋季,三个月的时间,这片土地上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大变化。城外,长满野草的荒地全部穿上新衣,种满各种各样的植物,经过精细耕种灌溉,到了收获的时候。城内,百废俱兴。原先被战火波及的各行业,也有条不紊地慢慢恢复生机。

    宋莺时每日听着耳边叮当叮当的系统提示声都感觉心里美滋滋的。

    [水力筒车项目已在全城完工,三条线路并进,目前可灌溉面积两千四百万亩。]

    [全城花生成熟。九月下旬可全部收获。预计产量:三百万吨。]

    [玉米茁壮生长,预计今年十月中旬成熟。]

    [棉花进入花铃期,开花吐絮,未遭遇病虫害。]

    ……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

    深秋时节,瓜果飘香的时候,朔州城里迎来了百年也难遇一次的大丰收。

    各家各户的粮仓里堆得满满都是圆润饱满的土豆,金灿灿的花生就晾晒在院子里,也不怕有人偷,再不是有三瓜俩枣都要藏在地窖里怕见人的艰难时了。现在,一日三餐管饱,平时馋了还可以直接剥壳吃花生,滋味醇厚,唇齿留香。府衙还派了农官来,可以直接把这花生送到榨油坊去,有公输主事发明的水力榨油机械,一斤花生能榨四两花生油,榨完的渣滓还可以用来喂牲口。

    这可比猪油实惠多了!

    与此同时,宋莺时的一级城建任务也落下帷幕。目前城镇等级为一级下,温饱水平。

    社稷图这次倒是没有再发什么神奇的技能本,而是直接发放了十万积分,可以随时随地兑换系统商城里的东西,到瓜子花生方便面,大到火车豪宅大航母,但凡是世界上有的,系统商城里都能找的到。

    听起来不错,其实里面的坑可太大了。

    最坑的就数汇率了,一积分等于一块钱。商城内物价和现代物价保持一致。通货膨胀,钱不值钱。她辛辛苦苦建成一级城镇也就获得了十八万六千多积分。商城里百分之八十的商品都处于灰色头像中。目前解锁的就十来样,不是日用百货,就是农副产品,要么就是五金配件……这年头青椒十积分,白菜五积分,连猪肉都五十积分一斤了。

    宋莺时掂量掂量商城和朔州的物价差距。目光扫过那一排排的高的吓人的数字,落到锃光瓦亮的铁器上。仰赖于高端的现代科技,这些铁器不仅品种丰富,而且物美价廉,最高不超过一百积分,基本上都是三四十,有八十几积分的都是匠心造的顶配版了。

    那白刃上的反光,明晃晃的,都亮的能当镜子照:

    高温淬火,持久锋利——家用厨房菜刀。

    千锤百炼,高温锻——精铸大铁锅。

    更有加厚炒勺买一送一,家用汤匙整包甩卖,特大号钢丝球超值大清仓。

    宋莺时合理怀疑,这又是图图的骗氪新策略。

    走在朔州城街头,鼻端是烧饼的香气,耳畔是吆喝的呼喊,目之所见,有冒着腾腾热气食肆铺面,有广开大门的茶馆瓦肆,引车卖浆的贩沿街叫卖,达官显贵腆着肚皮往酒楼走去,孩子走街串巷,笑声飘荡在每一条巷道里。

    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都自昏沉恶梦中苏醒过来。

    城外,一派丰收的喜人景象。

    正是花生收获的时节。

    田间地头处处摞着挖出的花生枝杆。地里,大叔大婶子忙得没空抬头,把白白胖胖的饱满花生自泥土里起出来,然后就地晾晒在花生垄上。不远处,几个孩在水利筒车旁,围观巨大的风车吱呀吱呀转,追逐着与水车接通的木槽上奔腾不知停息的流水。

    忽然,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祥和的天空。

    “快来啊!水里,水里漂着个人!”

    宋莺时赶忙望去,在水流湍急河心,一个孩子的身影漂浮。

    他扒着截枯树枝,被水流冲得起起伏伏。

    宋莺时顾不得多想,飞奔似的跑过去,一个猛子扎下去,奋力游到孩身边,而后,自背后半搂半抱,把他往岸边拖。

    这是个约摸十岁的男孩,看模样还一团稚气,估计是周围那家农户家的孩子,看起来瘦瘦的,也不知道往哪儿藏起的肉,无比的沉重。

    宋莺时废了老大力气才把他拖到岸边。

    这孩子已经意识不清昏了过去,周围人发出惋惜的叹气声,洛河水急,每年都会有不少贪凉玩水的孩子被疾流吞噬。这孩子在水里泡了这么久,怕是生命堪忧。

    人命关天,宋莺时顾不上多想,拼命回忆学过的溺水急救知识,先抖着手清除口鼻异物,然后人工呼吸,又以他双乳中点为坐标,两手交叠反复按压。她就跪在他身旁,每分钟一百多下的按压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可比起累,看不到希望才更让她难受。

    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流逝。

    只按部就班地一次次抬起酸涩的手臂。

    一下,两下……一分钟,两分钟,这孩子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围观的人群见那孩子被泡到发白的皮肤,和王爷颤抖的双手,都不忍心再看下去,劝道:“放弃吧,这娃娃……救不活了。”

    就在所有人都快要放弃的时候。

    那孩子突然抽搐,哇得一声呕出水。他的眼睛也慢慢睁了开来。

    没事了!没事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这孩子命大,自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又囫囵回到人世间。

    大家都沉浸在喜悦中,自然没有看到那孩子眼中一闪而过的嫌恶,他四下看看,目光略过周围农户扮的众人,落到了宋莺时的身上。

    眼瞳中暗沉沉的,那眼神不是个十岁稚童该有的,反而……

    “哥哥。”

    孩伸出双臂,搂上宋莺时的脖子,湿漉漉的脑袋趴在他颈窝里,似是初生的雏鸟,一眼认定亲人,抱着他就不撒手了。

    任谁拽也不顶用,蒙头只是哭,声的啜泣。

    宋莺时爪子都麻了。

    他还是头一次抱孩,这孩子满身都是水,狼狈无比,但他那副满心依赖的样子,让人不出拒绝的话。

    宋莺时僵硬的抱着孩子,手足无措的,他四下问了问,没人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也没有人认识他。宋莺时没法子,总不好把个没成年的孩子扔这儿吧!

    于是,她向附近农家借了身孩子穿的干净衣服,准备先简单梳洗,再带他回府衙。

    这孩子年纪不大,身上却遍布伤痕。

    他脂玉般白皙的皮肤上全是深深浅浅的伤口,纵横交错,有的是旧伤痕,有的却是新添的,蜈蚣般蜿蜒曲折的鞭痕攀上他的脊背,趴在孩瘦弱的身躯上。

    一眼望去,十分骇人。

    宋莺时抖着手迅速帮他整理好衣服,心里气得要爆炸:畜生!什么垃圾货色冲孩子下这么重的手,简直不是人。

    怕让孩子回忆起那些痛苦,宋莺时擦着他湿漉漉的头发,心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转身,乌溜溜的眼睛直直望向他,抿紧了嘴唇不话。

    宋莺时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孩子长得可真漂亮啊!大眼睛,双眼皮,皮肤嫩生生的,年纪就一副好模样。

    俩人大眼瞪眼的模样看得旁边烧茶汤的大婶笑出了声:“这娃儿跟王爷有缘,看这眉眼,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宋莺时仔细看看,可不嘛!

    一样水光潋滟晴的桃花眼。

    这孩子长大后,一准又是个江霜序那样靠漂亮脸蛋就能唬人的俊俏郎君。

    “哥哥。我是六。”孩子瘪瘪嘴,委屈道:“你忘记我了。”语气中带着哭腔,可怜极了。

    六?

    宋莺时心思电转,皇帝的第六个儿子,庐阳王,江荻川!

    她几乎是一瞬间就回忆起上辈子临死前的挣扎,刻在骨血里的恐惧让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

    我救了上辈子的血洗皇城的疯批暴君?

    这是什么样的孽缘啊!

    江荻川心思敏感,察觉到他的后退瞬间低下了头,显得越发弱可怜。湿发凌乱,他的眉眼都藏在阴影里。

    他不吭声。

    大滴大滴的泪水砸在地上。

    宋莺时心里酸酸胀胀,有些堵的慌。

    虽然江荻川那个一言不合就砍人脑袋的疯批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但是,看着面前这个才到他腰,哭都不敢放出声音的可怜。

    宋莺时还是无法避免地产生同情。

    江荻川如今才十岁,还是个孩子,被送去为质子,身上受了这么多伤。他费尽千辛万苦自北胡夷人的魔爪下逃出生天,好不容易回到故土,见到亲人。亲哥哥非但没认出他来,反而从心里排斥。

    她稍微一代入,已经心疼得不能行了。

    算了,宋莺时干脆放弃思考。

    救都救了,还能扔咋的。何况人都是会变的,一个人的所作所为与他受到的影响密不可分。这辈子都已经重新翻牌了,那个疯批也已经是过去式。

    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就不信了,用十年时间,她给与足够的温暖关怀浇灌出来的弟弟,总不会再对她横刀相向吧!

    她把孩子捞怀里,紧紧地抱住。孩发间的氤氲水汽蹭的宋莺时刚换的衣服又湿了。

    “抱歉六,哥哥一时没认出来你。”

    “以后无论何时何地,哥哥一定第一时间认出你。”

    “再也不会有下一次,咱们勾勾,你愿意相信哥哥吗?”

    幼崽时期的江荻川懂事到让人心疼,不哭不闹,探出脑袋心量他的神色,再看出他认真的表情后,这才露出一丝微笑,稍纵即逝,又严肃地点点头,也冲着宋莺时伸出拇指。

    “拉钩上吊,一辈子,不许变。”

    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心的微笑,眉眼弯弯,那双与宋莺时一般无二的桃花眼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我相信哥哥。”

    我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