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朔州虽然地处西北荒芜之境,与胡人毗邻,但一次又一次奇迹般的避过北胡来犯,自从土豆玉米一大波高产农作物收获,朔州城就再没有为吃喝发过愁,后续又建立起学院,棉纺织厂,整个城市都欣欣向荣。
周边其他城邦却没这么幸运了,三天一战,五天一大战,被胡人抢的抢,烧的烧,在战乱中苦苦招架。
朔州城就像是乱世中的世外桃源,战争的阴霾半点没有波及到它。
所有人都,那里是天佑福地。
“爷,你咱们能进城吗?”
李毛已经三天没有米粮下肚了,他饿的头晕眼花,勉强扶着爷爷凭毅力往前走。爷孙两人都双脚发软,皮包骨头,面颊深深的凹陷下去,自从家乡衡城沦陷,他们就过着朝不保夕,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
实在是过不下去了,这才跟着同样一群饿的活不下去的人离开家乡,徒步几十里,算去传中的桃花源朔州碰碰运气。
毛的问题,爷爷也回答不出来。
他舔了舔干涩的唇,开不了口。
毛毕竟是个孩子,性子单纯天真:“我听朔州城主是王爷,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砂锅大的拳头能死大老虎,那些北胡人都害怕他,不敢去他跟前蹦跶。”
李大爷摸摸他的头发。他不忍心告诉他,神仙高高在上,是不屑于俯下身去看向烂泥里挣扎的凡人的。
恐污了他们高贵的眼睛。
他们总要一边惊叹着“天可怜见!”,一边瞥开眼去。
不知道朔州这位贵人是个怎样的人。
不求他做个大慈大悲的活菩萨,只求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他们进城,给一砖片瓦的容身之处,就已经让人心满意足了。
一行数百个穿着破破烂烂衣服的灾民队伍甫一出现在哨兵视野,就被汇报给宋莺时。
他登上城楼,望向几百米开外的人群。有老有少,皆是灰头土脸满面风尘,穿着破衣烂衫,露在外的四肢皮包着骨头,瘦得让人看着心里难受,与四肢不同,他们的肚子都大的出奇,肿胀如罗锅。
荒年饥岁,没有粮食,便只能去吃草根树皮,连草根树皮也吃没了,便只能去挖观音土吃。
宋莺时喉咙发涩。
当此乱世,有高门骄奢,也有饿殍遍野。他既然手中有粮草,又怎么忍心看着那一张张饿的蜡黄的脸怎么忍心看他们走投无路活生生的被难死饿死
“轰隆隆。”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
城楼上,白衣素袍的少年面容沉静,虽然年岁不大,却格外让人安心。少年的声音清亮,无比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的耳朵里,他:“欢迎大家来到朔州。”
城门大开。
早已疲惫不堪的众人,精神为之一震。
人群中爆发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欢呼声,他们互相搀扶着往城门走去,原先茫然混沌的眼中,此时明亮无比,燃烧着名为希望的光芒。
在这里他们即将开启全新的生活,他们将在这里落地生根,春风野草,燎原星火一般,顽强而坚定地生活下去。
活的长长久久,活出个人样!
灾民进城后,由李嘉引领去了外城西侧洛水河边圈划出的一片荒地,乱世本就十室九空,朔州城里多的是无主荒地。
灾民们有口饭吃,就有条活路,哪里会嫌弃条件简陋,吃了救济粥,就忙活着修缮因荒废而破损的住宅。有了安身立命的住所,而后有人进城短工,有人入山砍柴伐木,开荒耕地,捕猎捉鱼……没几日,就在朔州站稳了脚跟。
忙起来时间就过得格外快。
转眼间,秋去冬来,河面结了薄薄一层冰壳子,有调皮的孩子们结伴同行,砸开冰层去摸鱼。
“好家伙,这么大的鲤鱼,比我脑袋都大。”毛兴奋,“带回家让我爷给咱们炖鱼汤喝。”
“别了吧,叫你爷知道咱们又下河摸鱼,一准要收拾你!”同伴张花不赞同地连连摇头。
“那你咋办?咱们就地烤了吃?”
几人面面相觑,对自己的烧火功夫不放心,实在怕糟蹋了好东西,有人提议,“守城门的李大哥常来帮咱们修房子,抓到这么大的鱼,我们要不要送给他,叫他尝一尝。”
“好主意。”
“你,吃了鱼,我要是想摸一摸李大哥的大刀,他会让我摸吗?”
“我还想上城楼看看。”
等他们徒步走到城门口后,不仅送了鱼,摸到了大刀,还见到了最最崇敬钦佩的人。
……
宋莺时正在城楼上,她把目光远望。
“山的那边是什么?”
“山的那边是敌人。
天凉了,该把北胡驱逐出这片地盘了。”
社稷图幻化出人形站在她身边,捧着大脸吧唧吧唧吃包子,随着陆陆续续迁入朔州城的灾民,朔州人口从原来的两三万一下跃升到了五万,随着他们的到来,基建速度成倍加快,短短一个秋天的时间,朔州城已经达到康水平,成为了三级城邦。
这段时间,达成了不少支线任务,激活了各种莫名其妙的鸡肋技能,宋莺时每每怀着激动的心情开奖,然后无语问苍天,开始怀疑人生。
朔州城已经到了历史转折的关键时刻,要粮有粮,要人有人,防御工事齐全,进可攻退可守,完全是整个西北地区最安稳可靠的地方。宋莺时心中却时常陷入纠结,她自然知道点家穿越前辈们得好啊,“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她原先也是这样做的,可看着一水之隔,嚣张跋扈肆无忌惮的胡人,看着一城之隔,陷入水深火热无力反抗中的平民大众,她心里就像烈火熬煎一样。
想出手相助,又怕惹祸上身,现在西北偏僻战乱,不引人注意,若是她一枝独秀支棱起来,面对的不止有凶恶的胡人,还有来自京都的各种明枪暗箭……
这次,宋莺时焚香沐浴,郑重其事地登上成楼,就是准备占着天时地利好风景搞搞玄学,希望能一发入魂,抽中什么有用的技能,最好能够开局面,给她指一个前进的方向。
金色光芒亮的刺眼。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射出箭镞,随机召唤五星级战将一名,战将或敌或友,请主公注意时间地点,心使用,妥善查收,以免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随即,一弯玄铁长弓出现在宋莺时面前,还有一筒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羽箭。许是为了掩人耳目,怕她被人当妖怪抓起来,这两样介绍的神乎其神的神器外貌朴实无华,和军营里普通士兵用的有八分相似。
宋莺时弯腰捡起来,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弓是铁弓,分量不轻,箭总共才十支,非常抠门了。
召唤战将这玩意听起来可太玄学了。
要是运气好,召唤出个勇猛无双的大将军,留在朔州一起搞基建,有这么个战斗力惊人的人形武器坐镇,那还怕什么北胡啊!等猥琐发育,苟到兵强马壮后,甚至可以趁着绝佳地形优势蹿出去贴脸输出,了就跑,游击作战,真是美滋滋。
可要是脸黑,召唤出个勇猛无双的敌方大将,相当于直接找死,引狼入室。
不出是血亏还是血赚。
宋莺时看看远处洛水外笼罩在寒烟中的林莽,夕阳正坠落入林中,把树叶都染成了金红色,在这片树林后,就是一望无垠的荒漠,那里是胡人的地盘。
凛冬将至。
一场战争在寒风中酝酿。
宋莺时挥退左右,站在开阔地,看着周围手握大刀一身腱子肉的士兵们,她长呼出一口气,左手持弓,右手摸箭,抬手搭箭,有模有样。少年人身板笔直如松,眼神坚定地直视前方,胳膊抬高,脚下站定,专注无比。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
“没听过王爷会射箭啊?”
“你没听过的还多着呢!王爷也没过他一拳能把北胡蛮子放倒,也没过他会变土豆玉米能让全城人都吃上饱饭,也没过他能掐会算专克贪官……总之一句话,王爷永远的神,你大可以完全相信他。”
还是有人保持理智,出声道:“这弓可不轻,寻常人拉不开。”
“瞧咱王爷这姿势,弦未拉开……倒像是不会用弓箭的新手。”
宋莺时确实第一次摸弓箭这种东西,她感觉自己手在冒汗,搭箭,抬手,目视前方。
“咻”的一声,羽箭破空。
白羽箭在空中划出一个格外规整漂亮的圆弧形,别人射箭那是笔直地发射出去,而她的箭则是画出个抛物线的轨迹,飞上去又掉下来,一头杵在地上,扎在她脚尖前三米远。
周围众人忍不住捂脸。
正巧来了阵大风刮过,有人替他找补:“风真大哈!”
“这么大的风,不适合射箭,要不咱们回城了吃热锅子吧。”
……
一支箭射出去,别什么五星战将了,就连鸟都没射下一只,简直就是射了个寂寞,宋莺时都开始怀疑这弓这箭是不是系统清库存的假冒伪劣产品了。
宋莺时不信这个邪了,又捻起一支搭在弦上。
许是她的射箭技艺菜到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一时间风沙四起,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晴空一下子变了黑脸,狂风大作,飞沙走石,黄沙扑面而来。
天地变色,日月无光。
黄沙迷得她眼中流出涩泪,宋莺时勉强睁开眼睛,还未来得及看清眼前光景,只隐隐约约看到模糊轮廓,便被骇得大惊失色,抖手就是一箭。
--------------------
作者有话要:
我来了,六月太懒惰了啊啊啊!七月!要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