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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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要补课,上完晚自习和平常一样,都是九点半下课。

    她看着身边同学一个个被父母接走,回想了一下昨晚的情景,紧紧握着拳头咬了咬牙毅然向附近的公园走去。

    那边也有一条路可以回家,只是更绕一点,人更少一些。

    虽然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走上这条路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阴冷。

    路上没有一个人影,没有一盏灯,就连微弱的火光也无。只能借着月光看清路的大致轮廓,右手边便是河,河水在毫不停留地涌动,在月光下呈晶黑色,像闪着荧光的黑色岩浆。

    风一吹,路边树枝簌簌摇动,树叶相互碰撞,发出沙拉拉的声音,孟西陆吓得一激灵,心脏砰砰直跳,低着头往前走。

    许是那件凶杀案就发生在这个地方,孟西陆觉得自己神经都快衰弱,不仅风声像魔音,就连自己的微弱影子也让她感到害怕。

    她不敢回头看,总觉得只要一回头,身后就会出现什么怪兽似的。

    孟西陆放轻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她大喜,心里的害怕减轻了不少,好像是救自己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英雄来了,兴奋地转身喊道:“许砚风,你快出来!”

    声音有些害怕的颤抖,又夹杂着兴奋与期待。

    半晌,在她等待得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个人影缓缓从道路左侧的树影中出来,月光为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整个人都发着光,金贵得像天神下凡。

    她激动地落泪,诡异恐怖的环境下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直接跑向了那个身影,“许砚风!”

    正要扑进那人的怀里,孟西陆泪眼婆娑地抬头看了看,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表情。眼神由下往上流转,她看见一双破烂的拖鞋,粗糙污黑的脚趾露在外面,身上穿一件不知从哪儿捡来的长T恤,一直遮到了大腿,一张沟壑纵横的狰狞的脸。

    “啊!”

    她大叫一声,吓得跌坐在地上,又连忙起来转身往前跑。

    这赫然是镇上的那个疯子,就是因为他,四年前她才慌不择路地跑进了许砚风家的书店里。

    如今这片区域刚刚发生了这样凶恶的事情,这个疯子就出现在这儿,该不会……

    孟西陆猜测到这里,不敢再想下去。要是这个疯子真的是凶手的话,那她今天……

    不,她不能死!她还有好多话想对许砚风。

    孟西陆拼了命地往前跑,心里止不住地后悔,为什么自己这么蠢,明明知道这里危险还执意要来这里。

    但那疯子人高腿长,很轻易地就追上了她。

    他从后面抓住了她的书包,孟西陆挣扎着将书包带子从肩膀脱下,丢掉了书包,才往前跑了一步,就被人抓住了衣领,欺身向前。

    孟西陆力气不大,在这人面前根本不够看,但她还是拼了命地挣扎。力量不断地从她体内流失,她感到一阵阵的眩晕与无力。

    她用牙咬破自己的舌头,强迫自己起精神,如果这次能活着,她一定对许砚风坦白自己的心事,不论把握大,她一定要和郁喜争一争,如果不幸死去,她希望许砚风能和郁喜在一起,好好生活下去,希望他能永远开心。

    放学的时候许砚风一直紧紧地盯着校门口的那个身影,但校内涌出一股人潮,挨挨挤挤,那人眨眼间便不见踪影。

    许砚风大急,飞奔到校门口,接连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没看见孟西陆去了哪儿。

    他心中大恸,表情变得极度慌张,这时有一个女生过来,看到他的狂躁状态,心翼翼地:“你的那个孟西陆就是陆迦迩的女朋友么?”

    许砚风点点头,那个女生继续:“我看到她往那个方向去了。”

    他顺着那个女生指的方向望去,心不由得沉了沉,这不就是那次案件发生的地方吗?

    愣了一秒,反应过来的许砚风,朝那个方向飞奔着。从在这镇里长大,他当然知道这里有一条通往她家的路。

    他也是第一次这么感谢,感谢孟西陆和陆迦迩谈恋爱,这让全校很多学生都认识了她,这样,他才能够有找到她的希望。

    他顺着那条幽静的路仔细地找,却一个人影也没有。

    她不可能走得这么快,许砚风告诉自己,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快速地不停歇地运转。

    按照她的行走速度,这么短时间里最多只能走三分之一的路程,他快速跑到那个位置,还是空无一人,他不由得感到有些挫败,眼睛一转却看到路边丢了个什么东西。

    他狐疑,过去拿起,是孟西陆的书包。

    心脏止不住地抽痛,痛得内脏都揉到了一起。

    突然,从后面的林子里传来一声微弱的女声,“滚……”

    许砚风惊喜地快要哭出来,这是孟西陆的声音,她还能骂人,应该是没事的。

    他的心定了定,快速循着声音的方向找了过去。

    孟西陆正被一个人压着,她在不停地挣扎,嘴被捂住,不住地唔唔叫着。

    许砚风眼睛快要爆裂,一张俊脸扭曲,整个人散发出骇人的气势。

    他冲过去一拳将那人翻在地,勇猛地按住他,拳头不住地在他身上挥动。

    见孟西陆还呆呆地愣在原地,许砚风偏头,冲着她喊道:“快报警!”

    孟西陆反应过来,慌忙地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按键的手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英雄从天而降。

    那疯子一下子被许砚风懵了,回神后大叫一声,凶残得就要翻身而起,许砚风长那么大就过那么几次架,没有什么经验,一时不察被那疯子一拳在了脸上。

    头晕眼花,耳朵里轰隆隆的响声不断。

    他咬咬牙忍住,依旧紧紧地抱着那疯子,将他压迫在身下。

    那案件出了之后,警察巡逻车一直在不断地到处巡逻,所以警车来得很快,看见警察将那疯子戴上手铐塞进警车之后,许砚风才放松下来,松了一口气。

    他看向还呆呆站着的孟西陆,她头发散乱,脸哭得梨花带雨,眼睛红肿得像兔子,身上校服短袖领口的扣子被扯开,整个人都憔悴极了。

    他走向她,将她乱掉的马尾拆开,双手从她发丝抚过,将头发理顺,轻轻柔柔地拢在一起,拿头绳儿重新扎了起来。

    不敢使劲儿,生怕弄疼了她。

    天太晚,孟西陆又受了太大惊吓,许砚风跟警察明天再去做笔录,完回到路边捡起孟西陆的书包,就带她离开了。

    “走,我送你回家。”许砚风看着孟西陆,拉着她的手,语气前所未有地温柔。

    “不……我不回去……”孟西陆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听到他的话,一下子甩开他的手,急切地。

    许砚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她的手捉住,握在手里,好像只有这样,他才能切切实实地感觉到她还在,还在他身边。

    “好,不回。”

    声音沙哑,毫不掩饰的疲倦。

    从她在校门口不见的那一刻起,到刚刚握住她的手,他的心里经历了失去再复得,悲恸到惊喜的过程,情绪就像坐过山车,从低谷到顶端。他觉得自己好像突然老了十岁,再也经受不起任何击。

    他带她到了书店,进了后院里,给她拿了自己的T恤和短裤推她去洗澡,自己去了厨房,想着她晚自习下了就没吃饭,又经历了这样的事情,现在该是饿极了。

    孟西陆洗澡出来,没看见许砚风,急切地到处找,循着厨房的动静找过去,看到他正在案前忙活。

    他围着围裙,站在头顶吸顶灯下,亮白的灯光在他后背,平白地虚弱了几分。锅里的蒸汽不断地往上升,他脖子后面的黑发有些汗湿,贴在皮肤上,微微流着水,白色T恤上沾了些泥,灰扑扑的。

    好像察觉到了孟西陆的眼光,他转过头,笑得温柔,“先出去坐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孟西陆正转头,一下子看进了他眼里去,他的眼睛黑漆漆的,宇宙般摄人,不知不觉孟西陆就被吸了进去。

    他转头回去,孟西陆才回过神,一下子就红了脸,也没听清他刚刚了什么,继续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他。

    好像已经很久很久,她都没有见过这样子的许砚风了。

    电磁炉叮地一声响,许砚风将面捞了出来,盛了两碗,转头看到孟西陆还站在门口,他失笑,“快走,去吃饭。”

    孟西陆像跟屁虫一样跟在他身后,坐在了沙发上。

    “快吃。”

    许砚风递给她筷子,催促了她一句。

    孟西陆看着面前那碗面,心里有些发苦,上一次吃到他做的面,已经是很久之前了。

    她急切地吃着,眼泪一连串地流下来低落在了汤中。

    许砚风看到她的眼泪,夹面的动作一僵,垂眸深深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继续吃面,冷静的好像没有刚刚的情绪波动。

    “没……”孟西陆一边大口吃面,掩饰般含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