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赢者通吃
戴志行大惊。
若是先前不知白雨信本事也就罢了,现在他亲眼看见白雨信让一个垂死的店铺焕发生机,便是让他自己来也未必做得到,戴家更是找不出这种的人物。
这等百年难遇的经商天才,不能收为己用已经是天大的损失,若被逼的去帮他的对手,更是双倍损失,他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戴志行一咬牙:“白公子!你不是一直想接手丝绸行吗?这次便让你......”
“接手了也是给你们戴家赚钱,”白雨信不感兴趣地断他,“我可没占什么好处。”
这还叫没占什么好处?人脉,渠道,运作方式,这些都是外人无从得知的东西,现在白白地送到他面前,他还瞧不上?
戴志行气得牙痒痒,偏偏自己理亏,只得低头认错。
“你还想要什么,咱们慢慢商量便是。”
马车里没了声音,戴志行知道他这是要加价码,恨极了他的狡猾,却无可奈何。
正要开口,身后忽而有人来报:“老爷,大事不好了......”
下人在耳畔如此这般了一番,戴志行脸色大变,再顾不上跟白雨信什么了,匆匆道别,转身离去。
戴志行之所以如此方寸大乱,是因为先前被多方购买的铺子忽然开始兜售,而且还是向夏、舒二家贩卖!
若是被城中散户买走,不过是赚些钱,不成气候,戴志行并不放在眼里,可若是成了其他两家的囊中之物,那就大事不妙了。
要知道,赢者通吃,输这全无,这是生意场上人尽皆知的道理。
现在三家鼎足而立,还算平衡,可若是戴家露出颓势,顷刻就会被其他两家分食干净。这些铺子被卖出事,可扩大了夏、舒二家的规模事大,戴志行必须在此之前赶忙买下。
戴志行顾不上再管白雨信的事了,将其交给了戴子濯处理,调动族中财产重新将铺子买下,方才松了口气。
没有几日,他忽然发现不对劲——钱庄里忽然多了一笔存款,金额正与他们买铺子花的钱对等。
戴志行这时才猛然意识到,他被耍了。
尽管存款的都是杭州本地人,问不出个所以然,先前买走铺子的人也并非同一个,无论怎么查也查不清楚,但戴志行依旧十分肯定,这背后绝对是同一个人在捣鬼。
那个人究竟是谁?
与此同时,白家院子里一盏红泥炉上正煮着一壶茶,雪白的雾气湿润了空气。
“这是叶家的茶叶,少爷您尝尝。”阿才给他倒了杯茶。
白雨信喝了一口,面无表情:“不过如此。”
“是么?我听人叶家祖祖辈辈都是种茶叶的,这雨后春茶是最好的哩,”阿才嘀咕道,“原来都是传闻啊。”
他放下茶壶,凑近了白雨信,两只眼睛亮晶晶的:“不过少爷,您这招可真是绝了!从戴家手中低价买到的商铺,高价卖到他手里,再将从中获得的银子存到戴家的钱庄上,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
白雨信瞥了他一眼:“仔细一些,若是让戴家查到了,吃不了兜着走。”
“那是自然,的办事您还不放心么?”阿才哈哈大笑,“戴家那群饭桶,整日趾高气扬,现在恐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他觉得自家少爷太聪明了,怎么能想出这么多办法呢?
为了能够胜过夏、舒二家,戴志行向多方借贷,甚至远上徽州借款,若是一个不慎,很可能得倾家荡产去还债。
所以戴家祭出了绝妙的一招——但凡有人来戴家钱庄存钱,存够一定时日,便能获得少许利息。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钱庄主要功能是储存银两,存钱不仅不赚钱,还得花钱,相当于让钱庄帮忙保管自己的银子。
忽然有了这种钱生钱的生意,大伙儿自然乐意做。钱存进来了,一时半儿不会取走,戴家正好拿去争夺盐引,只消在三个月后将银钱补上,便没问题了。
阿才在一旁看得分明,白雨信早在被戴家邀请之前就已经预料到了这一招,所以每走一步都是敏捷迅速,出人意料。
白雨信淡淡一笑:“好戏才刚刚开始。”
对此,阿才没有任何疑问。
往日白雨信过许多更离谱的话,但没有任何一次落空,这令阿才彻彻底底地相信,自家少爷是天下绝顶的聪明人,就像话本里料事如神的军师一样。
既然少爷了,那就等着,必然有好戏登台。
*
这几日的戴府陷入了一片兵荒马乱,下人们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隐隐约约知道,约莫是些关乎戴府存亡的事。
戴志行一面要筹备粮米,一面要全力买入戴家的店铺,更要想办法让这些店铺运作起来,好好赚钱,否则以戴家现在的窘境,买回来只会成为累赘。
然而戴家可堪大用的人才并不多,大事宜均需戴志行过目,不过几日,他就瘦了一圈。
可越是艰难的时候,偏偏流言四起。
哪怕戴志行再努力,戴家的艰难还是被传了出去,对手们便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鹰隼,不约而同对戴家的店铺发起了攻击。
做法很简单,就是在戴家所有店铺对面开店,然后降价销售。
这一招对于夏舒两家来自然没有太大的好处,但是却直接攻击了戴家,戴家好不容易稳住的现金流大大缩减,不得不再次提高钱庄利率,以图从中商人手中套得现银。
谁知道经过这么一遭,众人都对戴家的处境有了了解。
所有人都认为戴家迟早是要倒的,现在存进去的钱不要兑现利率了,不准日后都是白白了水漂,前来存钱的人越来越少。
戴志行只得硬着头皮,将利率拉到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已经与他在盐引争夺中将会获得的利润持平。
不是他算不清这笔账,正因为算得太清楚了,他才更得如此。
否则失去的不仅是金钱,更是多年来积攒的口碑与地位,但凡一落,便是千丈。
他只能前进,不能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