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桃林柳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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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么些年,柳宗鹤不是没有对江醉发过火,只是甚少。大多情形下,只要他闹得不是太过,男人总会让着自己的。

    更何况,柳宗鹤十分念旧情,每每提及当年征战的事,他便会对江醉柔情几分。

    可现在,江醉呆呆地站在亭子里。男人已经离开很久了,他冰冷的指尖瑟缩一下,将其回过神。

    不欢而散,每一次都是因为温时星。他闭上双眼,心里恶毒幻想着将温时星千刀万剐数次!

    “温时星,是你先破坏我们的……”江醉喃喃自语,眼底滑过一丝狠厉。

    他起身径直朝温时星所住的屋子走去,院子里空无一人,想必已经被侍从们带去柳宗鹤书房了。

    江醉冷着脸推开房门,动作粗鲁地拉开软榻下的柜子。他低头定睛一看,居然空无一物!

    怎么可能,江醉面上表情逐狰狞,他用力关上盒子,转身到其他柜子面前。

    宛如疯子的江醉抽开一个又一个柜子,他额上冒着层层薄汗,眼神迅速地扫过视野里的所有东西。

    终于,在翻箱倒柜一阵后,他在衣柜中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那件蓝色外袍被叠得工工整整,江醉拿起来,上下量了一遍。随即从衣摆处用刀截了一块布料。

    他举着那块布料,笑得一脸阴森森,“你最好一直藏着这件袍子,否则我的计划可成功不了。”

    自自话片刻,他将衣服重新叠了回去。把温时星的房间布置回原来的样子,才离开。

    另一边,温时星确实被侍从们强行带到柳宗鹤书房。

    他原本是拒绝的,奈何那侍从苦苦哀求,是自己不去,就会被柳宗鹤重罚。

    见识过男人发火样子的温时星,心里一软,心不甘情不愿地还是来了。

    可问题是,他在这书房站得脚都酸了,男人依旧在聚精会神地提笔写字。

    “你唤我来,究竟想做什么?”温时星受不住了,先开了口。

    柳宗鹤眼皮子也没抬一下,手上依旧忙活着写东西。

    一旁的侍从大着胆,端了一把圆椅到温时星身边。可还没放下,男人突然扔了什么东西过来。

    “啪嗒”一声,温时星低头一看,是笔。他立刻皱起眉头,自己浅色素衣也沾上了墨汁,尤为显眼。

    “我让你提椅子了么?”男人语气带着浓浓的火药味,虽是对侍从的,眼神却紧紧锁在温时星的脸上。

    那侍从身躯一颤,立刻低眉顺眼地拿走椅子退下。

    又是无端发火,温时星默默叹气,心中想大概是中午扰了他兴致,所以此刻才会唤自己来这儿吧?

    思虑之中,男人突然伸手,那双细长冷漠的双眼淡淡地看着温时星。

    知其何意,温时星弯腰捡起那支笔,心里有些惴惴不安,不知道等一下递过去时会发生什么事。

    “柳枝,你用来做什么?”

    温时星递笔的手一僵,他尽量保持神色淡然,待男人接过笔,才缓缓开口,“是准备给青寒哥哥的礼物。”

    这话一出,温时星显然感受到男人的不快。只见柳宗鹤双指一松,那笔掉在原本写好的字帖上,胡乱划了几道墨色痕迹,毁了好字画。

    “你拿我府里的东西,去讨好你的青寒哥哥?”

    简直荒唐!温时星双瞳微震,不过是几株桃花柳枝,被男人如此一,好似盗走了什么奇珍异宝。

    “何来讨好一?我与青寒哥哥难得见面,送上几分薄礼……”话未完,男人突然扯过温时星的手腕,将他整个人拉到自己脸前。

    “你拿的是我府上的东西。”

    温时星头一次觉得这男人竟如此无理取闹,不过是几株植物,便大做文章。

    不想与他争执,温时星语气变得随意而敷衍,“那算了,我去其他地方折,不取你府中的东西,可以了吧?”

    男人却依旧紧紧抓着温时星的手腕,不知为何,听到他左一句青寒哥哥,右一句青寒哥哥,心里当真是不舒服极了。

    柳宗鹤脑海里划过一个念头,他忽而松开温时星的手,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笑。

    “来人。”

    温时星得了自由,立刻捏着自己的腕骨防备般后退几步。只听他唤来下侍从,男人视线与温时星的目光交汇。

    片刻,温时星看着柳宗鹤喉结微动,低沉的嗓音在书房里回响。

    “把云峰城的桃树柳树都给我烧了,我见不得这些低贱东西。”

    这句话像是空荡房间里的一根针,笔直地掉落在瓷砖上时,发出刺耳的鸣声。

    温时星立刻感到脑袋一片嗡嗡作响,他难以置信地望着柳宗鹤。

    而对方,却像是了然他会有这种反应般,嘴角不怀好意的笑反增不减。

    “为什么……?”他怎么也想不到男人会做这样的事。

    “我原本心情不佳,而你又让我浑身都不舒坦,不拿你撒气,拿谁撒气?”

    男人的态度理直气壮,仿佛他不管做什么事,温时星都只有受着的份。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柳宗鹤在云峰城里自然是呼风唤雨的主儿,只要他想,没有他做不到的事。

    吩咐完毕,柳宗鹤感到心里畅快不少,他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平常人般,把字帖撕了,准备写下一副。

    桌前站着的温时星,许久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抬眸看向柳宗鹤,眼神里多了丝哀求。

    “刚刚……刚刚是我态度不对。”

    正在研墨的男人仰头,他正要嘲讽于温时星的语气时,却看见那双有些绝望的眸子。

    “但我只求你不要烧掉桃花柳枝。我与青寒哥哥很久未见,我只是想送他一件称心如意的礼物而已。”

    温时星入府以来,并不是第一次这样低声下气。

    可为了一个男人如此,若这男人是严臻也就罢了,至多惩罚两回便也舒服了。

    偏偏是这所谓的青寒哥哥,自这名字出现,就让温时星表现出自己从未见过的亲昵与欢喜。

    不知为何,这让柳宗鹤忍不住做出丧心病狂的事来。眼下温时星如此哀求,除了给柳宗鹤增添更多不耐烦外,别无其他。

    男人隐了隐眼中的情绪,再次朝他招手,温时星护着腕骨犹豫片刻才走近其身旁。

    猛然间,腰部一股力量,温时星整个人失重般趴倒在书桌上。尚不容他作出反应,男人便粗暴地拑起他的下颚。

    只见柳宗鹤微微勾起唇角,硬朗的面部线条难得柔软,正当温时星以为自己的乞求撼动男人的心时,柳宗鹤却残忍地一字一句道:

    “你越是这样哀求,我越是要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