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终止
“让开。”
声音冷冽,白衣剑仙仗剑而立,背后暗波汹涌,凌厉肃然的剑势让人不寒而栗,有一种破天撼地的强悍威慑力,地面与树梢的颤抖更加厉害。
而怀中之人却隔绝一道屏障,将其护住,免于外界的侵扰。
安瑾年方才神色间的异动已然消失,只是承受着威压,脸色发白。
高处呼啸的狂风,吹的他红袍哗哗作响,如同一只翩然的蝴蝶,在狂风之中巍然而立。
在这般威压下,他却没有丝毫退意,只是笑着,神色平静淡然,声音很低,隐隐克制着:“前辈若不将人给我,便是不让——”
话音一落,下一秒,人变化作一道红光冲着时渊撞去,速度极快,偏执的眼神,赤色更甚,完全没有面对当世第一人的自觉。
成霜在一次师兄弟聚会中,曾念叨过,这天下人都剑祖时渊,大隐于世,沉迷修道,不问世事,所以这与人交集少了,就没了什么烟火气,冷心冷情,跟个兵器似的。
他们哪里知道,他师弟原本就是个这么个人。
自入门见他第一面开始,就没变过。
用他的话,除非天塌地崩,山河倒流,否则这世上,怕是没什么能引起他驻足回眸的。
想当初他们出世历练,曾见证凡间诸多疾苦,无论是国破山河的遍地浮殍,哀鸿遍野,还是冤屈怨恨,不得昭雪,又或者生离死别……世间种种,他都未曾有过一丝的不忍或是犹豫。
明明是个剑修,却像是修的无情道。
所以,今日安瑾年与他对立,阻他去路,他会因为安瑾年天资出众,是中天界的新起之秀,而手下留情吗?
自然是不会的。
更何况,安瑾年是什么样的人,时渊可是一清二楚。
只见他指尖灌注灵力,目光平淡。
白衣剑袍翻腾,握紧折乌抬手便是一个横斩,随意间,一道剑光皓月袭去,剑气如狂风浩荡,由及大,扩展开来,有破开整个遗迹,拦腰而斩的庞大气势。
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光,安瑾年嘴角笑容隐去,一双红眸深沉难辨,握紧的拳头青筋凸起。
只见他双手合十,周身精魄化作一柄腥红的巨大长刀,高高抬起刀身,自上而下猛的劈去,在了剑光上。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力量撞击,锋利的剑气四散,割破了灵木百草。
安瑾年自硝烟中显现,抬眼,不做停留,又冲了上去。
折乌漆黑的剑刃游走,气势霸道,透着千钧力道,每一招一式都带着凌厉的剑意,而红色身影极速闪现,挥动着手中的虚实之刃,将其一一接下!
整整五招!
若是有旁人在场,又或者,现在是第二项的对擂比试,想必所有的人都会瞪大了眼睛,惊叹不已,这么一个后生辈,竟然能在剑祖的折乌剑下,过了整整五招!
这是怎样的天赋与能力!
云境派的精魄之力,没有剑修门派的霸道与凌厉,它韧性十足,刚柔并济,会根据宿主的灵根属性变化万千。
而安瑾年的血幽精魄更是万里挑一的变异精魄,珍惜异常。
可即使他拥有如此天赋,在血脉为重的云境派,却比不过任何一个下品双灵根的旁系,受尽排挤与压。
虽处境惋惜,却敌不过天赋造化,要知道,今日与他交手的人,可是中天界第一人,手里握着的是上古神兵折乌!
白袍迎风,墨刻的剑眉星目,那双眼睛里失了最后一丝耐心。
突然,剑气戛然而止,周围的剑意凭空消散,摇曳的草木停滞,这一瞬间,两人百丈以内寂静一片。
那薄唇微启,低沉悦耳的声音,吐出四个字:“天乾.止戈——”
安瑾年心一紧,神经紧绷,全然戒备。
白衣剑修转动手腕,几乎是眨眼间便是上百个剑光,顷刻之间,整个遗迹秘境的天空之上,如流星坠落一般,白光炫目,组成了一张华丽的生杀之网。
剑光之内,生杀止戈。
中天界内,无人不知,剑祖时渊于出窍期自创剑法《天乾》,十七招剑法,招招精妙,变化繁复,以其一衍生二三,每一招皆是往极致发展,不留一丝的空白。
而‘止戈’便是《天乾》的第一招。
在这遮天巨网里,安瑾年犹豫一只困兽,斗无可斗。
天赋吾性,安瑾年或许可以和时渊比一比,但是时渊一千多年的修习历练,却不是安瑾年这般年轻的后辈,可以比拟的。
胜负,其实从一开始便注定。
滔天的剑光劈开无数道遗迹仙境的结界,斑驳破碎的秘境,似乎下一秒就要倾覆倒塌。
漆黑的长剑消失,时渊抱起怀里的人,不做丝毫的停留便飞身离开。
硝烟过后,遗迹一片狼藉,百丈之内除了一颗葱绿的老槐树,竟是空旷一片,独立留下黄沙废石。
树前,一个身影站的笔直。
安瑾年覆身的血幽精魄缓缓消失,灰白的衣衫恢复了原貌,不过,却不像当初的那般干净,衣袖和长摆处皆是剑痕,灰黄的泥土。
殷红的血迹顺着手背蜿蜒,从指尖滴落。
安瑾年缓缓抬起头,凝视着破碎的屏障。
巍然笔直的身体突然失力,像是支撑不住一般,膝盖狠狠跪在地上,掀起一丝尘埃,他右手支撑在地,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碎石硌在掌心,长发滑过肩头搭落在手臂上,一块玉牌从他胸前的衣襟里掉落,深红的眸子盯着微微出神。
若不是玉牌为他挡去一半威力,此刻他早就成了剑下亡魂。
果然,现在他还差的太远了……
那肆意潇洒的样子破裂开,沉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像是没有痛觉一般,只有那薄凉的唇边,挂着一丝狠辣又嘲讽的笑意。
不会让你得意的太久……
早晚而已……
想着,他冰冷的余光看了一眼后方树下毫发无损的安逸静,微微眯起眼。
脑海里闪过那银袍下遮住的痕迹,一丝他没有察觉的愤怒缠在心间。
都自身难保了,还想着护住他人的周全,真是愚蠢可笑……
……
次日,中天纪实,新一篇章上写到。
遗迹仙境盛会的第四天,就在众仙门大家,于云境派享受着难得的门派交流之时,发生了两件大事,遗迹仙境盛会被迫取消。
一是,云境派遗迹仙境被毁,剑祖时渊破镜而出,怀里抱着一个人。不待守境之人看清,便化作一道流光消失于天际。
其二,是云境派深居简出的三姐安怀灵,被人暗杀,取走了体内的道化精魄,尸身于云境派北苑后山被发现。
云境派境主安怀亭得知后,勃然大怒,紧急发出讯诏书,昭告整个中天界,也昭告凶手。
‘无论宵如何躲藏,必定倾尽云境派全门之力,将其绳之於法,挫骨扬灰!’
是这么,其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能在云境派,甚至是众多参会大能眼皮子底下,诛杀三姐的,整个中天界,不超过五人……
而剑祖时渊那时又恰好出现在云境派,还破开了遗迹仙境带走一人……这样的巧合难免让人生疑。
一时间,众纷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