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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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大雨倾盆,整座孤山都被雨声雷声围绕,像这么一个偏远之地,已许久未见这么大的雨势,楼中青色灯火摇曳,几个身穿漆黑长袍,戴着鬼面的人站在大殿门口。

    领头之人身形高大,戴着半截黑罩,深刻的眉眼露在外面,眼神锐利如冰没几分情感,气势如同重剑敛着锋芒,习习冷风吹过,带起他的披风哗哗作响。

    “主上,念柳有事禀告。”他眉眼低垂恭敬的朝着黑门喊道。

    风声冷寂,好一会儿里面回了声。

    “进来。”

    推开门,迎面便是一阵刺骨的冷风,殿内光线暗沉,往前看去只见那阶梯的石座上坐着一个人,身子漫不经心的靠着背后,右脚踩在石座上,手搭在膝上,漆黑的华服与周围的似乎融于一体。

    只有那纯白色的鬼面,两颗鲜红的獠牙如万丈之下的恶鬼模样,衬的周围尤为可怖,冷冽的气势让人不自觉低下头颅,不敢与其直视。

    一道锐利的视线落在他们身上,低沉却略带嘶哑的声音响起:“。”

    念柳低着头,方才眼底的冰冷被炽热的崇敬所覆盖,恭敬道:“今日有一名长天剑派嫡传出现在浩然仙府,像是故意替宴氏兄弟解围,属下斗胆猜测,长天剑派会和浩然仙府联手。”

    那膝上的手有节奏的敲着,语气闲适:“哼,宴镇天一死,浩然仙府不过是一具摇摇欲坠的空壳,抬手即可毁去,还不值得本座放在心上,只是他的儿子,是时渊的徒弟,时渊那么爱护,成霜不会坐视不管,都在预料之中。”

    念柳一顿:“主上英明,是属下愚笨了。”

    上座之人撇了他一眼,并未理会,只是自顾自道:“不过时渊闭关八年,想必伤势已然痊愈,我既想得到剩下的凤凰卵,那势必会和他碰上。”着他轻笑一声:“当世第一剑修,便由本座亲手斩杀,那才叫痛快。”

    语气轻捻,似闲情逸致,一字一句间蕴含着睥睨肆意的疯狂。

    中天界内,修道之人,从未有一个人敢出此等狂言,时渊的强大不仅仅是因为他深厚的境界修为,更是因为他对剑道的执着与透彻,当初他以出窍期境界自创十七招《天乾》,招招精妙变化繁复,可谓震惊世人,剑道之上无人能望其项背。

    如今已过去几百年,此间未曾有人与其真正交手,便是连十七招完整的天乾剑法都未曾有人看过,如何得知他真正的实力。

    而下方那人显然也想到了这方面,生出顾虑,:“那可需属下为主上做些什么?”

    膝上敲的手蓦地停止,白色的鬼面微微侧面,正对着下方的人,一阵冷风吹过,火光摇曳,阴冷的杀气瞬间倾袭,如夜色无处不在,让人陡然僵住了身体。

    疏离淡漠的声音,不紧不慢,震慑四周:“你觉得本座不是他的对手,需要你帮?”

    下方的人微楞,反应过来自己错了话,赶紧将头埋的更低,语气微滞:“属下不敢。”

    时间静默了良久,如蛇信般让人胆寒的视线一直落在他们身上,仿佛脖子边架着利刃,冷沁刺骨,整个空间都被压缩,竭力的摒住了呼吸。

    念柳身后的那几人,胆子都提到了嗓子眼,冷汗湿了鬓角。

    或许是觉得乏味,视线挪开,右脚放下,上座之人突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跪拜着的几人,威压一撤,往前走去,语气又恢复了方才的模样:“放心好了,中天界已然成了一滩浑水,人人自危,若长天剑派真的有事,也只是孤立无援罢了。”

    “不过,既然他们想联手,那不妨本座就先发制人,送个大礼给他们。”

    前方的念柳堪堪抬起一点目光,看着上方黑色华服衣摆一步步走下阶梯,缓缓靠近他们,黑罩下的嘴角微微上扬,冷凝之间却不敢再多问,只等着上方的人开口。

    玲珑箭矢在掌心回转,低沉的声音幽幽回响,残酷森然:“剑修不是向来自视声望寰宇吗,那我就让其身败名裂,且不是一方美谈。”

    着他轻笑一声,好似已经预料到了未来的场景,面具之下的目光满是讥讽的笑意,似乎非常的愉悦。

    黑靴停在了他们之前,那手中的玲珑箭矢却似调皮,陡然飞了出去,大殿之上一点星光拉出一条蜿蜒的痕迹。

    他睨了一眼,却放纵它撒欢儿似的乱飞,目光追随着箭矢,嘴里的话却突然换了风口,似乎只是随意一问:“自上次之后,韩启声怎么样了?”

    韩启声……

    陌生而熟悉的三个字让念柳皱起眉头,漆黑的眼底闪过一道暗光。

    那个无用的散修?

    这个名字念柳不陌生,他是主上手里唯一一个活了十年却没被舍弃的棋子,上次他并没有跟着下界,不知道情况,只是听那人犯了事,被废了修为,扔在了下界。

    他当时还觉得畅快,终于是废了,主上的身边,怎么能留些废物。

    而跪在他身后知道情况的人,低着头回了话,声音平稳,仿佛机械的重复过几百遍一样。

    “主上放心,您废了他修为,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上次您罚他之后,我们将其扔在了凡界,未曾过问。”

    可他的声音赫然是当初带头凌辱韩启声的那人!

    然而他此刻的内心已然崩溃,他花了所有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的身体,甚至是语气,主上就站在他身边,他不敢有一丝的异样,一旦露出丁点破绽,让主上知道他们将人给……给玩儿死了……

    那——!

    这时,他脑海里控制不住的闪过那些得罪主上的人死时恐怖的画面,心里一个激灵,恐慌拉到极致。

    不能,绝对不能,了那他一定魂飞魄散!

    不能怪他!他哪知道主上还要留着!

    “也就是任其自生自灭了。”他转过身看着地上的人,灯火幽微,鬼面之上的两个瞳孔黑如深潭,看不出喜怒。

    在任何地方与门派,下位之人想要活着,靠的便是察言观色的本事,跪拜之人见他这幅神情语气,一时间难以拿捏,只能硬着头皮,顺其自然的装作不知,反问了一句:“是,主上若是觉得不够,可需……”

    站着的人抬起手,长袖垂落:“不必,就让他自己反省反省,知道错了,会来求我。”

    听着,那人目光紧盯着地面,心落了地,终于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