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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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云白和赵四原本是各带了一队护卫入林,听到赵四的声音,顾云白迅速赶了过来。

    见叶濯平安无事,赵明锦并肩站在他身侧,赵四又是一脸不知所措的尴尬,他顿时心下了然。上前一步,半挡在赵四身前。

    “王爷,将军。”

    叶濯脸色不大好看,赵明锦却是心情不错的,她应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后面:“将人带回去,锁起来,”顿了顿,想起卓穆好用毒,又补上一句,“搜搜身,别还没怎么招呼呢人就先服毒自尽了。”

    “是。”

    顾云白领命离开前,朝赵四使了个眼神,赵四会意,抬脚赶忙跟着走了。

    回到官道上,黑衣人的尸首已经处理完,路上的血迹亦被冲刷了一番,不仔细瞧倒也瞧不出来了。

    看到叶濯与赵明锦携手归来,天墨一溜烟的跑过来,手里抱着从向学监家中找到的那个镶金盒子。

    盒子仍盖的严实。

    想起当日向学监那着急的模样,此物绝对不简单,就这么明目张胆的抱着,是不是太过草率了。

    赵明锦偏头看叶濯,挑了眉梢。

    四目相接,叶濯道:“天墨解不开这锁,藏着也无甚用处,不如拿出来试试,看看它里面的物什到底有多少斤两。”

    她眸光一转,明白过来:“卓穆是被这盒子引来的?”

    “不只是卓穆,”天墨在一旁道,“从岳州府启程后的第二日,本来刺杀已经少了,可自从王爷命我拿出这盒子摆弄,便招来了更多的人。”

    在书院和向府中都未搜出的账簿,看来十有八九是在里面了。

    “既然不开,我直接拿刀劈开它就是。”

    赵明锦作势就要去找刀,奈何手还被叶濯握在掌心里,没走出两步就被拉回来了。

    天墨趁这工夫把盒子往怀里一藏:“这盒子锁扣机巧,盒内应也设了机关,若遇上强力,里面的东西瞬间便会化作齑粉,可万不能劈。”

    “……”

    到此间,顾云白和赵四已将卓穆关好,景毅也离了马车附近,扶着一个人正朝他们走过来。

    赵明锦看着他们四个并肩行来的模样,骤然记起景毅曾提到过,叶濯身边有四名侍卫,还有赵四分明一直随她在边关,可高齐却与她十分熟络。

    原来是早就相识。

    如今这四人算是凑齐了。

    四人一齐见礼过后,景毅扶着身侧之人抱拳跪下,那人沉声道:“属下景流,拜谢将军救命之恩。”

    赵明锦上前一步,双手拖上他的手臂:“都是自家兄弟,谢什么,快起。”

    景流比景毅个头高些,皮肤也白皙些,长相倒与景毅有七八分相似,都是浓眉大眼极方正的模样。

    因着受了伤,脸上没什么血色,精神头倒还不错。

    赵明锦的目光从他身上滑开,若有所思地看向顾云白和赵四:“你们两个,瞒了我许久。”

    两人对视一眼,顾云白先开了口:“王府侍卫顾云白,”赵四紧跟着报了个名字,“景四,”然后异口同声,“拜见将军。”

    “景四?”

    四点头:“属下到王府时本没有名字,在四人中最,就取了四这个名,与兄长们同姓。”

    “既如此,为何要改姓赵。”

    “五年前王爷吩咐,命属下认将军为主,以后就跟在将军身边保护。”

    赵明锦扭头去看叶濯,叶濯薄唇勾起:“行军在外,你身边总要有个贴身使唤的人。”

    是想若她受了伤,总要有个能帮她包扎换药的吧。

    她睨着他:“王爷不仅考虑的长远,还考虑的周到。”

    话音落后,他唇角微动,似要替自己的辩驳一番,可话未出口,就被一道声音断了。

    “锦。”那声音虽中气不足,也不大,可入了赵明锦的耳后,却让她的心跟着颤了一颤。

    她猛地回了头,视线越过身前那四人,直向后望去。

    “真的是你。”

    别后六年,杳无音讯,赵明锦怎么也没想到会在此刻见到明斐,她眼眶蓦地一热:“师、师兄。”

    抬脚几步走过去,才发现明斐往日挺直的脊背微微弯着,右脚似乎也不怎么能着力,脸色惨白,明显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即便如此,他看向她时,仍旧如六年前一般,眼角眉梢俱是温柔。

    “师兄,你怎么伤成了这个样子,是谁……”她话音一顿,蓦地反应过来,“与景流一同被关的人,是你。”

    明斐几不可察的点了点头:“此事……来话长。”

    “无妨,我们慢慢,回京还有几日的路程,”她伸手扶住他,承接了他身上的一半重量,“我先扶你回车上。”

    刚要抬脚,赵明锦才发觉似乎忘了些什么,她又道:“师兄,且等我片刻。”

    收回手,转过身,果然见到叶濯正看着她,身形颇有些落寞,神色也有些委屈,仿若自己被丢下了似的。

    赵明锦几步跑过去,牵起他的手,仰头道:“给你介绍个人。”

    “好。”

    两人一同走到明斐面前,她指了指明斐:“这是我师兄,从到大比师父还要照顾我的人,是这世上待我最好的人。”

    叶濯抱拳:“幸会。”

    “师兄,他是叶濯,”赵明锦嘴角翘起来,声色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骄傲与娇俏,“是我夫君。”

    听到“夫君”这两个字,叶濯唇角笑意更深了些。

    “你……成亲了?”

    “都已三年了,”她有些纳闷,“师父没同你么?成亲前师父还写了封信给我,会带着你一起来看我呢!”

    不过最后也没来。

    “我……我倒是不知,”明斐看了看赵明锦,又看向叶濯,语气颇有些沉凝,“如此,师兄该同你道一句恭喜了。”

    “师兄与我之间何时用得上这些虚的了,”她声音一顿,低声同叶濯耳语了几句,见叶濯点头,才走到明斐身边,扶着他往马车边走去,“待哪日给我封一笔厚厚的贺礼,银子可一定要多。”

    “你这丫头,数年不见半点儿都没变。”

    “师兄不也没变,”赵明锦声音轻快,“师兄娶亲了没?”

    “……”

    他们已走远了些,叶濯脸上没了笑意,整个人显得有些清冷疏淡:“景毅,取笔墨来。”

    “是。”

    不多时,景毅取来笔墨,叶濯在纸上写下几个字,笔走龙蛇,飘逸非凡。

    “你二人即刻启程,前往此处,”他交字条交给顾云白与赵四,目光幽深,声音沉缓,“若宅中的人尚在,不许惊扰,若不在,速传信回京。”

    “属下领命。”

    回京的仪驾加快了脚程,日暮时分,路过城镇并未停留,直到天光收尽,一行人才在官道旁安营。

    马车上,赵明锦与明斐断断续续地聊了一路,这才知晓自他们相继离开山谷后,六年来竟都未见过师父,不过师父与师兄倒是偶有书信往来,与她却是半分消息也无。

    “师兄,这些年你不在南渊境内么?”若是在的话,怎么也该听人起过她,“为何不来寻我。”

    他神色有些迟疑:“锦,我……”顿了半晌才道,“我找到家人了,在北泽。”

    北泽与南渊,这些年来大大的战事的已经数不清,不过那是国事,与他们二人无干。

    赵明锦想的极通透:“找到了自然是天大的好事,那你来南渊可是有事要办?后来怎么被抓起来了。”

    明斐陡然沉默下去。

    看来是不大好,或者里面藏着些什么不能被她知晓的因果。

    六年,终究还是让他们变了许多。

    时光带来的隔阂,身份带来的芥蒂,甚至两国各为其主的思虑,都让他们再回不到当初了。

    “锦。”

    “嗯?”

    “你嫁给闲王,是心甘情愿的么?”明斐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郑重问道,“是真心喜欢他,才嫁的么?”

    马车外人声嘈杂,扎营的扎营,生火的生火,大一些的声音听得真切,细一些的声音自然就被裹掩起来。

    赵明锦没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嫁给他的时候,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晓,自然不是心甘情愿的,可那是皇命,不嫁我怕是就没命了。”

    马车外脚步声微微一顿。

    想起当年,她微微一笑,只觉一切或许都在叶濯的谋划之中。

    比如皇上当着阿穆达的面的什么婚约,又比如她私下里去闲王府,希望能让叶濯退婚,而叶濯一直避而不见……

    其实他是真心的想娶她,偏她还是个什么也不知的,没少闹腾。

    “既如此,师兄带你……”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明斐的话被赵明锦断,“我们之间,只是我不识得他而已。这几年来,他在刑部大牢救我,在雅集轩救我,在长岭边关救我,在岳州府救我。”

    到这里,她轻轻笑起:“他怎么好像一直在救我,真是还不完了。”

    “锦,婚姻一事不是儿戏,你不欠他的,你若是不喜欢……”

    “我喜欢啊,”谁她不喜欢了,“叶濯与所有人都不同,师兄,我喜欢他的。想着以后身边都有他在,就觉得……我们曾生活过的山谷,景色虽然好,却怎么也不上王府中的那个园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