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刺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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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匹飞奔而过,直往行宫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有护卫臣子陆续跟着出来,一问才知,建安帝遇刺,生死未卜。

    郭皇后听完都站不稳了,定了定心神,也急急往行宫赶。

    乐妤也跟着到了行宫,可人太多了,大臣妇人们都在等待,乐妤和祝夫人陈氏站在一块。

    后来宋域来了,几人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进了围场之后,建安帝就吩咐各自散开了,半个时辰后围场口再集合,猎多者为胜。

    众人斗志昂扬,各自围猎。

    宋域自己离建安帝不远,看见不知建安帝被什么吸引了去,自己一个人策马追奔,没一会儿就又看见他一手捂着殷红一片的胸口,一手架马往人多的地方走。

    在场的人都惊了,有人急忙喊着:“有刺客!”

    宋景护着人出来了,宋域自己则加入了抓刺客的队伍,好在围场里都是护卫,在他的“协助”下,刺客抓到了。

    然后便赶了回来。

    乐妤听完一阵惊疑,惊的是居然有人有勇气选择在这个时候刺杀皇帝,可疑的也是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进行刺杀?

    身边祝夫人神色戚戚:“每年狩猎南山都封得蚊子都飞不进去,怎么这次出了这样的纰漏?要是圣上怪罪下来,相府可怎么办。”

    “夫人莫要着急,圣上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陈氏安慰着,“何况相公与二弟都救驾有功,虽由二弟负责此次狩猎,可应是怪不到二弟头上。”

    “哎,但愿如此吧。”

    事出突然,众人无论是关心建安帝的伤势还是其他什么,都挤挤攘攘等在行宫外,低声交谈。

    “我先前瞧着,圣上胸前都是血,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谁知道呢,若是……储君未定,京城不得闹上一阵?”

    旁边的重重“嘘”了一声,“你可声点。”

    于是乐妤身前那妇人便压低了声音:“我看如今这局势,六皇子上位可能性极大。”

    后来两人谈论的声音几不可闻,乐妤没再听清了。

    确如她们所言,若是建安帝有个好歹,那不止京城,整个天元朝恐怕都是要乱上一阵。

    --

    行宫里和外面不一样,建安帝正在接受医治,外间只有郭皇后来回踱步和李殊低低啜泣的声音。

    宋景走了出来,满身是血,一时间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建安帝的。

    李殊迎了上去,抓着宋景的袖子焦急问:“宋统领你没事吧,怎么这么多血?”

    宋景避了避,挣开她的手,向郭皇后汇报:“启禀皇后,是属下护卫不利才让刺客有机可乘,宋景万死难辞。”

    郭皇后神情凝重,“先待皇帝醒来,宋统领再请罪吧。”

    “是。”

    好在不久后太医带来了好消息:“禀皇后,皇上伤了右肩,臣已将弓箭去除,现已无大碍,之后安心静养即可。”

    宫内几人纷纷放下心来。

    太医又对宋景:“宋统领,皇上叫你进去呢。”

    三人齐齐往里走。

    建安帝脸色苍白,肩上缠了纱布,精神尚可。

    几人进来后,只吩咐了宋景一句:“看好人,别让他死了,给朕好好查!”

    “是。”

    因先前已有公公出来宣布了皇帝无碍的消息,宋景走出来的时候行宫外的人已经散了大半。

    可他没想到乐妤还在,站在人群外。

    乐妤见他一身血也是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宋景低头看看自己的衣裳,仿佛才看到:“不是我的。”

    那就是建安帝的了。

    “我这几日会忙些。”

    “嗯,我知道了。”

    完宋景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急急走了。

    秋狩因着这场变故是没有办法再进行下去了,可建安帝又还不方便行动,所以众人只得在南山再待上一晚,第二日返京。

    这一晚没人敢动弹,行宫、营地里里外外被封锁得苍蝇都飞不出去。

    七带来了消息,是张相一家因为家中嫡孙重病,到皇后跟前求情,要先行回府,可是皇后不允,张相便想偷偷溜走,然后被当场抓了个正着。

    众人惊疑未定,第二天一大早,徐娴之来,张相被抓了。

    徐娴之的消息比七的要详尽许多。

    昨日围场行刺之人正是匈奴鹰隼,这名刺客在严刑拷下终于吐露出,张相就是与他里应外合之人,给了方便,让他能早早埋伏在围场内,伺机行动。

    大理寺又在张相营帐中搜出书信一封,落实了谋刺圣上的罪名。

    建安帝震怒,要求彻查。

    而后几天,人心惶惶。

    京城里张相府上上下下都被翻遍了,通敌叛国证据确凿。

    众多书信证明,张相早在几年前就与匈奴有往来,两朝交战期间,张相也为匈奴提供了许多军事情报,才导致天元朝屡战屡败。而后匈奴来使,许多不平等条约也是张相帮着拟的。

    自从单于盟回国后,匈奴国内部斗争不断,兄弟阋墙。而张相一直支持的单于盟一派想证明自己,才想出了这样一桩蠢主意,意在挑起天元朝内部祸乱,趁机南下。

    张相虽已年迈,但仍旧野心勃勃。

    他跟了建安帝许多年,对于建安帝的了解不亚于任何人,他手上的权力一点一点被架空,而建安帝多疑,自己做的这些事虽隐秘,但仍是风险极大。

    因此当单于盟与他商议此事时,他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当即答应并开始谋划。

    掌控一个新帝可比与老谋深算的建安帝交锋要容易许多。

    而前段时间秦秋私下查的谢远添天香楼一案此刻也为这桩大案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以谢远添为首的几名大臣,收受地方贿赂,操控盐政,中饱私囊。

    根据天香楼里逃过一命的姑娘的证词,秦秋等人在城郊一处四合院内,查封白银百万,珍贵丝绸人参等十几箱,数额巨大。

    至此,以张相为首一党彻底落马。

    张相九族男丁择日斩首,女眷流放千里,涉事关联一应人员按律处理。

    京中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这两年,连百姓都知道国库空虚,灾害不断也无力扶持,没想到张相一族却藏了富可敌国的财富,实在可恨。

    而朝中人士在感慨张相把持盐政的同时,也惊叹于张相的狼子野心,居然做了那许多叛国之事。

    去年与匈奴一役,天元朝惨败,现在看来里面有多少是张相的手笔,失了城池不,最可恨的是有多少家庭因此而家破人亡,天人永隔啊,张相就算死一百次也是死不足惜。

    左相府里,宋濂清坐在堂上脸色不豫,宋域也好不到哪里去。

    “爹,右相此次落马会不会牵扯到我们?”

    宋濂清再一次问道:“你可有涉事其中?”实在是这一次牵连甚广,从大大官员上百号人,一一问责,长子宋域与朝中人士交际颇深,宋相不得不担心。

    “爹!要是我做了什么,大理寺不早就查到我们家来了?我哪会傻到和张相有所牵扯。”是这么,但宋域眼神一直躲避着,不敢直视宋相。

    宋域平日里虽不和张相一党来往,可朝中局势盘根错节,谁又能摘得开,何况从张相底下泄露出来的一条支线获的利,都已能满足寻常人家生活一辈子,哪能叫人不动心。

    宋域不似宋景,有母亲留下来的产业,手中时常捉襟见肘,好几次利用职务之便也给有心人行了方便,这会表面看起来镇静万分,实则心底已经害怕得不知如何是好。

    宋濂清哪能不知道自个儿子心里那些九九,呵斥道:“平日里让你收着点心你偏不,总和京城纨绔混在一起,你干了什么我还猜不到?这次还没查到我们家多半是策诩挡了下来,不然你命都不保!”

    宋域默了,上面办案的未必会查到他这种人物上,又何谈用得上宋景帮忙。

    又看了一眼直叹气的宋相,在他爹眼里,他总是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儿子吧,只有宋景,才能为他挣脸面。

    脸上笑着应付宋相,可底下拳头已经握得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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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乐妤已经好几日没见到宋景了,落英轩里也被一日一日送进来的消息给震撼了。

    七更是夸张,每日都合不上嘴巴,“公主,一间屋子的银两,那得有多少啊!张相怎么这么厉害!”

    乐妤点点她的额头,“你清醒点,这不叫厉害。为官者,当为百姓思政,可张相为一己之利,到处搜刮银两,不顾国之危亡,应当为世人唾弃。”

    七点头,赞同道:“是啊,太可恨了,还好查出来了,不然天元朝被卖了都不知道。”

    乐妤这几日被这些事也扰得心神不宁。

    实在是发生得太凑巧了,也许别人不知,可乐妤却清楚,这件事定然离不开宋景的谋划。

    天香楼外的推波助澜是早已暗地里开始做手脚了,而表面上和六皇子的结盟无非是声东击西,让张相一党放下防备。

    秋狩他也已提前知晓了张相的谋划,所以才会让自己不要乱跑。

    可要是如此,怎么建安帝还会受伤?

    不过一瞬,乐妤仿佛想到了什么,惊得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宋景也太大胆了,他是想借刀杀人?

    要是建安帝在这场刺杀中死去,那,上位的人是谁?宋景届时又会扮演什么角色?

    乐妤不敢再想,安慰自己,也许只是她想多了,事件并不会那样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