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假期倒数第二天傍晚, 顾照和阮柚终于在清城玩了个尽兴，道回府。

    回去之前，顾照还顺手在清城买了两套房。

    ——这城市还挺适合养老。

    回安城时, 顾照应阮柚的要求, 动用了私人飞机。

    机上。

    等到飞机一飞稳，阮柚便收了往窗外东张西望的视线, 往嘴里倒了口橙汁。

    “呜呜呜呜你也太会享受了吧……”把饮料咽下去, 她激动地指指旁边，“居然有床！！！有床诶！！”

    “要躺上去试试吗？”顾照毫不惊讶，笑眯眯问。

    阮柚猛摇头，嘿嘿一笑：“躺上去倒也就不必了，咱们今天不是出去玩了一天吗，我这会儿身上全是汗……”

    “行。”顾照点头，也不勉强她，侧过脑袋往窗外看了眼。

    外面云层很厚, 有偏橘色的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 在层层叠叠的云边亮起，金灿灿的。

    顾照歪着头欣赏了一会儿，拿手机拍下几张照。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指尖湿漉漉的, 捏着洗好的葡萄。

    顾照条件反射地张嘴，任人捏着葡萄送进自己嘴里。

    葡萄没籽, 咬两口汁水盈满口腔，甜津津的几乎吃不出酸味。

    顾照惊喜：“好甜！”

    骨节分明的手指又捏了块葡萄送来, 递到她唇边。

    一旁阮柚看着那边的情况，酸溜溜地出声：“你们两个能不能在我这个单身狗面前收敛一点？”

    顾照咬走第二颗葡萄，一个没注意, 咬到了景臾的指尖。

    拿纸帮景臾擦了擦手，她别过头轻咳两声。

    景臾倒是全程一副悠闲模样：“行。”

    阮柚：“……”

    呵呵。

    她幽怨的眼神对象顾照，无声控诉。

    顾照冲她安抚地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而看向身旁的景臾，声问：“你在清城耽搁那么多天，会不会影响工作啊？”

    景臾本来应该在前几天就先回安城，后面不知为什么往后又推了几天，任劳任怨给她当起了拎包工人和免费司机。

    阮柚刚见他的时候，还因为那天晚上的事对他颇有微词，几天相处下来，倒也逐渐消了敌意，甚至慢慢习惯了两个人在她面前时不时的放闪。

    “没事，”景臾闻言，回答得轻松，“要做的在之前都已经处理好了，这几天主要的任务就是陪你。”

    后面阮柚又发出几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啧”。

    景臾像是没听见一样，泰然自若地从身边拿出一袋蒸汽眼罩，递给顾照，顺手帮她拉下旁边的遮光板：“还有一个多时才到，你先睡会儿？”

    顾照“嗯”了声，十分自然地等着景臾把包装袋撕开，伸手去拿。

    趁顾照戴上眼罩的功夫，景臾熟练地把毯子盖在她身上，俯身在她颊侧偷亲了一下。

    顾照看不见，抿着唇去推他，又被他握着手背，在指节上留下一个轻吻。

    酥酥麻麻的，带点暧昧的意味。

    顾照：“……”

    算了。

    飞机遭遇气流，有些颠簸，顾照没怎么睡着，大概等了半个多时，蒸汽眼罩不再发热，她摘下眼罩，闭了会儿眼再睁开。

    “睡着不舒服？”景臾问。

    “嗯。”

    “去床上躺会儿？”

    “不了，”顾照不想动，软声软气地拒绝，脑袋往舷窗那边歪。

    景臾伸手，把人脑袋摁到自己肩上，语调轻缓：“靠着我？”

    顾照声音没什么力气，往他肩膀上蹭了蹭，半闭着眼：“嗯……”

    乖得跟猫似的。

    阮柚刚从洗手间出来，在一边目睹全程，幽幽吐槽，“……你们这才在一起几天，怎么跟老夫老妻一样。”

    景臾弯了弯唇，有恃无恐：“迟早的事。”

    “……”

    有那么一瞬间，阮柚想逃离这架飞机。

    -

    与阮柚告别后，两人驱车回家。

    流畅的车身在夜色里穿梭，机场高速两旁灯火通明，放眼从高架往下看，城市错落而明亮。

    回到熟悉的地方，顾照一颗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她开窗吹了会儿风，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歪在座椅上睡过去。

    醒来时车停在路边，驾驶座没了人。

    顾照坐起来，有点迷糊地往外看。

    不是家附近的任何一条路。

    这条路有些空旷，周围的店除了二十四时便利店，就只剩一家花店还开着，里面亮着一盏昏暗的黄灯，显得几分冷清。

    车钥匙没拔，景臾应该没有走远。

    顾照眨动一下眼睫，按下车窗，趴在车窗边缘往外看，除了从她面前经过的几个提着东西往家里赶的工人，再没有别人。

    她掏出手机，正想给景臾发消息问他在哪里，便见男人从花店里出来，逆着光，手里抱着一束花。

    走近到路灯下，顾照才看清，那是一束雏菊。

    景臾从车窗把花束递给她，她疑惑地接过，有些不解：“怎么突然送我花？”

    男人回答得轻飘飘的：“喜欢你啊。”

    “……”

    顾照脸有点红，低着头拨弄花瓣。

    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在看似不经意的情况下，把一句话得那么撩。

    花瓣有些脆弱，每拨弄一下就掉两三片。

    顾照怕自己再这么薅下去真把花瓣薅秃，丧气地收了手。

    回到区，景臾先把顾照送到了她的楼层，帮她把笨重的行李箱提进去，而后转身便要走。

    顾照头一回见他如此着急地要回去，不免有些好奇：“怎么这么快就回去？”

    “舍不得我？”景臾撑了一下门框，半开玩笑问。

    顾照把花从包装纸里抽出来，插进玄关的花瓶里，“……没，只是想问问。”

    景臾掰过她脸，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解释，“走之前忘了叫阿姨，家里两个月没人扫，我得早点回去收拾，晚安？”

    “……啊这样。”

    顾照垂下眼，声音有点磨蹭：“晚安……”

    景臾过去按电梯。

    顾照开着门，手放在门把上，还没有要关的意思。

    “如果来不及收拾……不然今天先住我这里吧？”

    景臾本要踏进电梯的脚一顿，无奈地敛眉笑：“我还没那么禽兽。”

    “……”

    顾照愣了一下，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把手里捏成一团的包装纸丢给景臾，羞得“砰”一声关上了门。

    她脑袋贴着门板，听见了门外传来一阵愉悦的笑声。

    ……

    绝对不要再给这个人开门了。

    -

    最后顾照还是给景臾开了门。

    原因是景臾电费没交，家里停电。

    她把门开了一道缝，声嘀咕：“你到底是怎么忘记交电费的啊。”

    “房子太多，漏了这边。”景臾轻松地从外面挤进来，“住进来的时候还有电，就没怎么去管。”

    顾照姑且相信了他的理由，转身去沙发上待着，一边在电视上翻找自己想看的电影，一边拿起旁边的吹风机吹还没完全干透的头发。

    卫生间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顾照抬了抬眼皮，没再多管。

    想了想，她从客房衣柜里找出一件新的浴袍，过去搭在门把上，给里面人了声。

    玄关处突然传来了手机响铃的声音，顾照以为是自己手机响了，走过去才想起来，她的手机还放在茶几上。

    玄关柜上黑色手机屏幕黑下来，但仍在震动。

    顾照过去拿了，重新走到浴室门前，敲了敲门：“你手机响了。”

    里面水流声没停，男人磁性冷感的声线混着水声传进她的耳中：“谁的？”

    手里的手机铃声刚好在这一刻停住，顾照刚想低头看看未接来电显示，电话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

    屏幕上显示【段盈】两个字。

    顾照“呃”了一声，有点尴尬地开口：“是段盈……”

    虽然她和段盈也就上一次在岛上有过那么一点交集，但光是那一次就结下了挺大的梁子，所以看到这个名字，她总会有些莫名其妙的不自在。

    更别提段盈喜欢景臾这件事。

    “不用管她，先挂断。”

    “哦……”

    顾照照着景臾的指示挂断，几秒后，屏幕上再一次浮起了来电界面。

    顾照于是又敲敲门：“她又过来了。”

    水声持续两秒，景臾道：“你接吧。”

    “……啊？”

    顾照有些不可置信，“我接？”

    “跟他一声我不方便接电话就行，”景臾漫不经心道，“当然，你也可以跟她我在洗澡。”

    “……”

    顾照退到客厅去，接通电话。

    那边一阵动静传入耳中，似是布料摩擦的声音。

    顾照没出声，往沙发上窝了窝，等对面话。

    不多时，段盈出声。

    “景哥哥——”

    她的声音有一种故意矫揉造作的感觉，明明是偏柔和大气的声线，却偏偏压得软腻。

    不知为何，顾照总觉得对方似乎是在故意模仿她的语调，却不得要领。

    她皱皱眉，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刚想开口，便被段盈再一次出声断。

    “我一个人在家，”她声音又软下去不少，要哭了一样，“有点害怕……你现在回安城没有？可不可以过来一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