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 第二十六杯鲜奶乌龙 HUG(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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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到底从哪里来的勇气“随便”这句话的。

    裴暖瘫在床上想。

    应方阎的手臂勾着她的腰, 低头亲了下她的耳后。

    裴暖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不来了!”她立刻提前制止,耳尖没消下去的浓绯更稠,一直衍到脖子跟。一路经过几道深深浅浅的红痕, 格外显眼。

    耳边递来一声轻笑。

    应方阎耿耿于怀地:“两片中号?不止了吧。”

    裴暖不想理他, 把脸一侧,埋到枕头里。

    腰上横贴的手, 指尖方向调作竖向,往下。

    她登时就察觉到了,立刻翻身要躲, 但是半天力气都使不上, 只被扼住大腿, 就动弹不得。

    “我好困,”她试图撒娇来逃过一劫, “想睡觉。”

    应方阎扯着唇角笑了下,动作没停,脸上一本正经地劝她:“睡吧,黑眼圈都出来了。”

    ……摔。

    他这样她怎么睡得着阿!

    裴暖抬腿踢了他一下,但是手还是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脑袋埋进他的颈窝里。

    应方阎似乎已经摸透了她需要轻重缓急的频率,但是在付诸实践时,又恶劣地把顺序颠倒。

    像木舟该在被潮波推高的时候,被气压强硬地摁进水里, 在该平稳地浮动在水面的时候,被无形地撞抛出一段距离。

    她忍无可忍地咬住他的肩膀, 话的声音起伏上下。

    “……你怎么这么讨厌阿。”

    “嗯,”他低喘的气音撩过她的耳廓,“这个时候, 我不介意做个讨厌鬼。”

    深蓝的海水撞在船身上,叠复漾出白色的泡沫。

    “看出来了。”她虚虚地回敬了他一句。

    “错了,”他右手撑起脑袋,“是感受到了。”

    裴暖哑了半晌,骂他:“臭流氓。”

    两个人在房间腻了会,裴暖穿好睡衣,把被子裹在身上,要睡。她把划拉大半到地上的毛毯扔给他,什么都不要躺一块了。

    应方阎就伸手连被子带人一块搂住,还笑她:“你以后长胖了就占这么大地方,我提前适应适应。”

    裴暖闻言,张牙舞爪地从被子里伸手要他,被一把揪住手,有了空档让应方阎钻进来。

    “我真要睡了喔。”她撅着嘴警告一遍。

    “嗯。”

    裴暖抬睫看看他,窝到他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应方阎是早上九点的飞机,所以裴暖也跟着起得也很早。

    她直到站在安检口外,过不去了,隔着熙攘的人群冲他挥挥手。

    他走了。

    裴暖扁了下嘴,正要往航站楼门口走去,忽然肩膀被人往回搡了一下。

    应方阎从安检口跑回来,亲了她下。

    “我走了,”他摸摸裴暖的脑袋,“回家给我发条短信。”

    裴暖“嗯”了一声,唇角翘起来,没那么不开心了,跟他:“拜拜。”

    等回到家,就立刻给他拨了通电话过去。

    “好想你呀,学长,”她声,“已经开始想你了。”

    *

    一个月后。

    学习和各种事情纷沓而来的忙碌,让裴暖再想念应方阎,也不得不先搁回心底。

    原先定好的发短信电话,也就每周五的视频还保留着,大部分时间也是边工作边几句话。

    应方阎看起来不比她轻松多少。

    瘦了些,顶灯的白光在脸上,眼底漫着一点微青。手腕屈着抵在太阳穴上,正隔着屏幕看她。

    “怎么剪头发了?”他眼睛微眯,凑近了点屏幕。

    裴暖摸摸垂到肩膀的头发,“之前那么长洗着有点麻烦。”

    她低着头,在速写本上勾了几笔,无意识地在人物手臂内侧点了颗痣。

    她叹了口气:“你在忙什么呢最近。”

    “在跟一个建筑项目,过两天要去盐城出差,”他抓了下头发,“飞来飞去,累死了。”

    裴暖把笔扔开,趴在电脑屏幕前,声叫了他一句。

    “学长。”

    “怎么了?”

    “想抱你。”

    她的声音从臂弯里软软地传出来,露出一双亮亮的鹿眼,蒙着左边暖黄色的灯光,掠过粼粼的光。

    “懂了,”他了个响指,“明天记得接收你学长的人肉快递。”

    裴暖闷闷地笑起来,她把下巴支到臂上,眼梢弯弯的:“亲一下。”

    应方阎冲她扬了下下巴:“么。”

    裴暖:“你抬下巴干嘛,我亲不到。”

    “……啧,”他没脾气地低了下头,“这样?”

    裴暖翘起嘴角,“木马!”

    她跟应方阎再了几句,被导师的电话叫走,只好依依不舍地跟他了拜拜。

    Irene是她的专业导师,黑发灰眼的意大利女人,外向爽朗,但是又近乎变态的严苛。

    裴暖被她通知第二天到图书馆见,有些紧张。

    她前几天交了一份自己设计的画稿给Irene,想要一些建议。

    估计是今天给她反馈的。

    “Ciao。”

    她在图书馆见Irene,走过去,先出声了个招呼。

    Irene开门见山:“裴,我看了你的画,造型光影和构图都很好,但是色彩和细节是不是有点无聊?”

    “你看见了吗,”她指着图里机甲少女手臂上的零件,“没有逻辑的几何体,为了填充细节而填充,为什么不把功能体现得明显一些?”

    裴暖一一记下来。

    “还有这个颜色,”Irene,“对于我来,我不太喜欢这么大量运用低饱和度的颜色,没有冲击和力量感,而且,似乎有一点保守。”

    她做了个手势:“跳出来,裴。不要被之前绘画的习惯束缚住,学习就是要改变的。可能会很难,但是必须去。”

    “好的,”裴暖捏着画纸,“谢谢教授。”

    Irene最后给了她一个建议:“去找一家公司实习,适应商业需求,或许会给你不一样的感受。”

    可是她之前已经接过不少商稿了。

    裴暖有点被建议搞迷糊了。

    她从bar里包了一份意面,上了回家的电车,晃晃荡荡地往家里去。

    裴暖回到家,恰巧撞到门口有人在敲门。

    一位皮肤黝黑的工装男人。

    “你好?”她有点疑惑。

    “噢嗨,”男人转过头,露出很白的牙齿,手里抱着一捧花,“你是裴……暖吗,这是你的花。”

    他很艰难地发出了“nuan”的音。

    “对,谢谢。”她接过那捧略沉的花束,把灰粉色缎带卷在手心里,跟他了再见。

    香槟玫瑰,白色桔梗,银叶菊。

    裴暖勉强能认出这几种。

    花中间插着一张金色卡片。

    裴暖先开锁进了家门,坐到沙发上,才把它拿起来看。

    背面写着三个字母。

    “HUG”

    边上画了一个可爱的简笔拥抱人。

    裴暖睁大了眼睛。

    她立刻推开房门四下看了看,静悄悄的,没有人。

    这个字迹,她一眼就认出是应方阎写的。

    可是怎么没有人。

    她还以为他来了……

    算了,昨天晚上九点他还在加班,怎么可能早上就到米兰。

    裴暖扁了扁嘴,转身回到家里,想给他个电话,又记起有时差,只好微信给他拍了张照片。

    她抱着那束花,嗅了一下。

    不浓烈,温暖,柔软。

    引申到那张卡片上,忽然变得像应方阎怀抱的气息。

    裴暖盯着花,静坐了半晌,忽然拿出ipad,一个个找接近每朵花的颜色。

    暗绿色,灰粉色,香槟色,白色。

    还有包装纸和卡片的暗金色。

    灵感乍现。

    她在平淡的白色机甲上添改成花朵堆簇的上半身,腰臀部分只束一条散开的灰粉色丝带,机甲从膝盖部分到脚,渐变成暗金色。

    柔软的花与丝带和坚硬的金属碰撞,对比。

    直到夜幕低垂,她揉了揉发僵的脖子,把画笔放下,去微波炉热中午买的意面。

    她吃完饭,应方阎在手机上回她了。

    男朋友:好看吧/得意/得意

    暖:你怎么突然送花呀。

    男朋友:你学长送惊喜有一手吧。

    暖:hug!/拥抱/拥抱/拥抱

    门铃声忽然响起来。

    裴暖把手机搁下来,走过去开门。

    “……”

    拉开门的一瞬,裴暖睁大了眼睛。

    应方阎穿着黑灰色大衣,蹬着雪地靴立在门外。

    他一只手挡在防盗门上,闲闲地把手机放回口袋里,冲她扬起唇角。

    “Hug。”

    做梦了。

    他怎么在这。

    裴暖一边拿钥匙开防盗门,一边懵懵地盯着他。

    钥匙在门上戳了好几下也没捅进锁眼里,发出几道钝钝的锉声。

    应方阎禁不住笑出声,手指伸进缝里,点了下她的额头:“这是不想让我进门呢?”

    指尖有晚冬的凉意。

    他似乎走得匆忙,只穿了两三件,整个人薄薄的,裹挟着异国的雪意。

    裴暖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低头把门开了,钥匙往兜里一扔,飞扑到应方阎的怀里。

    他往后两步,接住了裴暖。

    “学长学长学长学长学长……”

    她抱着应方阎的腰,发丝蹦蹦跳跳地蹭着他的颈窝。

    “你怎么来了呀。”

    应方阎摸摸她的头,哼笑一声,“了,你学长给惊喜,有一手。”

    “确实,”她踮脚亲了下他微凉的唇角,拉着他进了门,“那花里的卡片是你什么时候写的呀。”

    “手写,然后扫描过去的。”

    应方阎边边在玄关换鞋,她这才勉勉强强地撒了手。

    “起来,”裴暖往他身后看了看,“你怎么没带行李箱呀。”

    应方阎:“走得急,没时间收了……不过也待不了两天,还得回盐城。”

    “阿……”裴暖凑过去,蹭了下他的胸口,“这么忙,其实视频里见见也很好,不用非要过来。”

    应方阎挑眉,捏了下她的脸:“人过来了,开始赶我走了?”

    “没有嘛,”她弯弯眼睛,“你吃饭了吗?我点个外卖。”

    应方阎“嗯”了声,把大衣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衬衫袖口往上挽,露出一截青筋略显的臂。

    他环住裴暖的腰,轻松地把她抱起来,颠了两下:“胖了。”

    “是你力气变了吧。”裴暖哼了一声,勾住他的脖子,手指划几下,点了单。

    应方阎闻言,立刻捏住她腰上的软肉,威胁地眯起眼睛:“嗯?”

    裴暖拍了下他的手:“待会还要拿外卖呢。”

    “放门口也行。”应方阎坐在沙发上,捏住她的下巴,不容分地堵住她还要抗议出声的嘴唇。

    客厅一时间只剩下一点细微的水声。

    但到底没继续下去。

    应方阎的衬衫扣子被开了两颗,俯身,在她腰侧咬了一口作为收尾。

    裴暖颤了下,眼睛湿漉漉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人怎么老喜欢往奇奇怪怪的地方亲。

    “那,你要什么时候走呀?”她声问。

    应方阎:“明天晚上十一点。”

    她怔了怔,有点失落地喃喃:“阿……这么快。”

    “突然好想快点毕业了。”裴暖抱住他的脖子。

    但终归是一个愿景。

    裴暖毕业后,由Irene介绍,进了一家游戏公司工作。

    递交作品集的时候就包括了设计的那张鲜花机甲,面试的时候,被大力夸赞了一番,当场录用。

    她从公司出来的时候,给应方阎发了语音条报喜。

    男朋友:牛。

    男朋友:/拇指/拇指/烟花/烟花

    暖:不可思议的顺利诶!

    裴暖雀跃地跟应方阎分享了一堆面试发生的事,比如在门口的咖啡机的热可可和柠檬茶超好喝;坐电梯的时候有位一米八的漂亮姐姐一开口居然是男声;那个严肃的老太太从她进门就没笑过,还以为不喜欢她,结果后面夸得超卖力……

    忽然她脸一垮:“但是回国又要往后延了。”

    “对阿,”应方阎装得很苦恼地问,“怎么办阿?你学长都要奔三了,女朋友的面都见不了几回,是不是很可怜。前几天我妈都以为我俩分手了。”

    裴暖被他得紧张起来:“我节假日会回去看你的!”

    语音条那头传来应方阎得逞的几声轻笑,“这话听起来,特别像给留守儿童的——对了,等你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应方阎神神秘秘地:“先不告诉你,免得太过震撼让你无心上班。”

    “你怎么吊人胃口!”裴暖不干了,“你都了……就透露一点点,哪方面的?”

    他哼笑两声:“不告诉你。”

    不管裴暖怎么磨,应方阎就是死咬着不告诉她,她隔着手机也揪不到他,只好忿忿地跺了下脚,使劲平息自己的好奇心。

    隔周,她去新公司报道。

    在陌生的环境里,不得不去社交。裴暖在外力的推动下,变得似乎也不那么畏生了。

    Bang是一家专做主机端游的游戏公司,主要面向的市场是欧洲地区,近几年有往亚洲发展的想法。

    裴暖恰好被分到一款要在国内上线的探索类m(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项目,主要设计新增剧情里npc的外形。

    整个项目持续了四个月。

    等到结束的时候,裴暖跟应方阎抱怨:“我觉得头发少了一半。”

    应方阎:“那感情好,不用花钱去理发店薄了。”

    “……谢谢,有被安慰到。”裴暖在电话这头翻了个白眼。

    她本来想告诉应方阎她会充当翻译,跟项目组长一起去国内谈上线平台的事,但是她想到之前应方阎死活不告诉她的秘密,立刻改了辞。

    “我有一个惊喜要告诉你。”

    “什么?”

    “你告诉我之前要的秘密是什么,我就我的。”裴暖哼哼两声。

    应方阎猜:“你要回国了?”

    ……什么嘛,一猜就猜到了。

    她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应方阎笑了一声:“那我不问了,总归会知道的。”

    裴暖不满地扁了下嘴:“你一点都不好奇?”

    “感觉这个交换不太值,”应方阎声音懒懒散散地传过来,“我要的事肯定比你的惊喜要爆炸。”

    “是嘛,”裴暖咬牙切齿,“那你到时候别后悔。”

    到底是什么事阿!!

    她超级想知道。

    已经被吊了快五个月,她恨不得立刻搭上航班飞到应方阎面前,听听看是什么事。

    偏偏他耐性好得很,一点不肯透露。

    应方阎笑她:“后悔,绝不可能。”

    ——啪!

    响亮的耳光声在五天后在了应方阎的脸上。

    他站在一场晚会的香槟塔边上,看见了跟别人谈笑风生的裴暖。

    黑色的塔夫绸缎带在她的后背了个结,露出漂亮的蝴蝶骨和白皙的肌肤。

    她正在右侧的角落里,被簇拥着,跟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男人着什么,似乎很高兴,眼梢微弯。

    操。

    他咬着后槽牙,一面走过去逮人,一面喃喃:“就这,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