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 第二十五杯鲜奶乌龙 亲我一下(二更)……
寝室楼边上有两颗很大的榕树。
应方阎站在往常等她的地方, 斜靠着,单手抄兜,另一只手捏着一束用生成色欧雅纸包住的花束, 垂在身侧。
他几乎是立刻捕捉到裴暖的出现。
随着应方阎的目光转过来, 她有点无端地紧张。
明明已经听他亲口过太多遍喜欢。
但是她好像又投身回到三年前,对这段感情举棋不定, 犹豫不决的时候。
她迫切需要得到一个笃定的答案。
“……你怎么在这。”她声问。
隔得远,应方阎只能看她的口型,约莫知道什么意思。
他略一敛下颌, 让她走过来。
裴暖有些犹豫地抿了抿嘴唇, 走过去的第一步略迟疑地抬起, 迈前,然后才朝应方阎那边慢慢走过去。
心跳无端地紊乱, 加剧,生理感受比理性的感知更先一步猜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
应方阎也往前走几步,手抽出来,捋了下头发,握着花束的右手紧了紧。
他偏着头, 眼神的焦点停在她头顶露出的一片蝴蝶结发夹上。抬起手,把花递到裴暖面前。
花束里的满天星上挂了一圈灯链,散着蒙蒙的暖橘色的亮光。
裴暖睁大眼睛看了他一眼,灯光的暖衍在她眼底, 像半时前未绮的余霞,撩掠在人间的最后一点。
纸声窸窣两下, 应方阎掌心一空,她抬手接了过来。
“咳。”他右手拳在嘴边干嗽一声,正要话, 裴暖没憋住,笑出了声。
好好笑。
她盯着应方阎泛红的耳尖。
他居然害羞了。
别扭气氛霎时就没了。
应方阎立刻佯怒瞪她:“严肃!你学长要讲话了。”
裴暖缩了下脑袋,极力把笑抿回去。两手食指交叉在嘴前,表示自己闭嘴。
被她一岔,应方阎写了十天草稿的作文通通不出口了。
他叹了口气,摸了摸裴暖的脑袋。
“挺拉垮的,是不是?”他收回手笑了下,“本来想弥补下遗憾,给你重新表个白,也算是给浪费的三年道个歉,但是又怕你觉得太傻了,没必要。”
“没有喔,”裴暖踮脚顶了下他的手心,亮光映在她脸颊上,糅进一弧浅绯的边,“我想听的,学长。”
她抿了下嘴,唇角翘起来。低垂的眼睫翕合两下,扬起来,不闪避地望向应方阎的眼睛。
“这种话,不管听多少次,都很好,都很有必要。”
“所以——嘛。”
裴暖抓住他的手晃了两下。
应方阎定定地看了她一会。
“裴暖。”他叫她。
“嗯?”
“我喜欢你。”
迟来的声音温柔无匹,能溺过溶溶的月色。
裴暖就这样一头栽进了旋的温水里,轻飘飘地下坠,沉底。
她抓紧了应方阎的手腕。
“……其实毕业那天没带礼物回去拿,不是借口,”应方阎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摸出一方盒子,“但我谁也没敢告诉。”
裴暖怔怔地看向他手心,指节微微泛白地捏着那只香芋紫的立方块。
“我能什么,要给刚一告白的女孩子送戒指,要让她剩下半辈子永远跟我绑在一起,这也太变态了。”
他把盒子开,“所以晚上我去把它改成了项链,但是再去找你,你已经走了。”
应方阎扯了下嘴角:“其实看见你走的时候,难受完了,还挺庆幸没把戒指送给你——至少能留个好印象,省得到时候你跟别人吐槽的时候指不定得加一句,有个神经病学长大学毕业就找你求婚来着。”
一枚被细细的链子穿勾而过戒指,静静地躺在丝绒质地的内衬里。
裴暖忽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她杵在原地,头偏着,浑身骤然有种被抛去空中的失重感。
心脏在剧烈叩击。
闷震的动响从肋骨递到四肢,血液沸涌。
她什么都没在想,只愣愣地盯着戒指中间一排在夜里掠过的细的钻光。
应方阎把盒子递到她面前,语气又别扭起来:“我自己做的,你要是嫌丑我可以给你买过一个新的。”
裴暖张张嘴,想要点什么话,又什么都不出来。
她伸手抱住了应方阎的腰,很紧。
衬衫的胸口有一点水渍洇开的感觉。
应方阎忽然听见裴暖声音不大不地骂了他一句:“怂逼。”
“……嗯。”
他失笑,低头亲了一下裴暖的额角。
“你要赔我浪费感情的三年。”又一道控诉从胸口闷闷地传来。
“嗯。”
裴暖绞尽脑汁想凑个第三点出来,想了半天,算了。
她松开他的腰,把手举到他面前,昂着脑袋:“那,勉强让你给我戴上。”
应方阎拿起戒指,勾串的银链堆在他的掌心里。
圆环停在她的指尖,他忽然有些用力地捏紧了指环:“裴暖,至少三十年,你要跟我绑在一起了。”
她做了个鬼脸:“还没见过有人咒自己短命的。”
应方阎哼笑一声,把戒指套进了她的右手中指,不大不,刚好。
裴暖有点惊奇地转着戒指,她的手指比一般人要细很多,普通尺寸都会大一些。
“你自己做的?”
“嗯哼,”他得意地扬了下眉,“有天你睡觉的时候我偷偷量的指围。”
裴暖把链子缠在腕骨上,充当手链。
她一面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一面问:“你把这个藏在哪里了,出门的时候身上好像还没有呢。”
“……搁到徐计家了。”他抓了下头发,“当时觉得实在是一件丢人的礼物,放哪都不合适,就随手给他了。”
裴暖“哼”了一声。
她落后两步,跳到了应方阎的背上:“不想走了,累。”
应方阎从善如流地托住她,忽然,戴着戒指的手挡住了他的视线。
树影,月光,夜色顺着指缝漏进来。
一溜细碎的光波粼粼地掠过。
裴暖的声音软软地在他耳边响起。
“不丢人噢,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现在是,三年前也会是。
*
从上京回来,裴暖跟应方阎在家宅了几天,就不得不收拾行李准备出国。
她已经算迟一批去报道的,不能再拖了。
但是还好,应方阎也买了机票,他们还能再多待一会。
温甜和她同一班飞机,在机场见到,几乎是飞扑到她怀里。
看到应方阎,她立刻拉着裴暖声八卦:“他还陪你出国呀,这么好。”
裴暖闻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对呀。”
她太喜欢听别人夸他有多好多好了。
就像一朝收到了稀世珍宝,还是别人偷不走的那种,可以大方炫耀。
温甜吐了下舌头:“单身狗流下羡慕的眼泪。”
裴暖马上拿胳膊搡她:“段勾泗没和你一块呢?”
段勾泗是温甜右手边的同桌,兼暗恋对象。
温甜垂头丧气地:“不要提那个傻逼了,背地里跟我室友我坏话,真是有病。”
她拿眼睛看了下低头玩手机的应方阎,声跟裴暖:“你问问你男朋友,身边还有没有优质好男人推一推——人以群分嘛。”
裴暖就挪到应方阎身边,附到他耳边:“我朋友你是优质好男人哎。”
应方阎扬眉:“我不是?”
裴暖拿手搓了下他的脸,收回来,假装盯着掌心喃喃:“金子哎……”
应方阎轻嗤一声,捏了下她的掌心:“哪呢,我买了升值。”
裴暖仰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这呢,给你贴回去了。”
应方阎严肃地:“没贴对称,左边的呢?”
裴暖可怜巴巴地晃晃空空的掌心:“不好意思,没有金子了。”
应方阎捏住她的鼻子,裴暖促狭地笑起来,到底还是补了一个到他的左边。
坐在边上的温甜默默挪开了。
她自己爬。
候机厅落地窗外的气流卷上九万英里,十一个时后,平稳地降落在异国他乡。
裴暖租得是一套一室一厅的公寓,离市中心略远一点,但是环境安静,有门卫。
她进门和房东签了合同后,困到几乎是立刻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不知多久,她被轻轻推醒。
裴暖睡得正是在迷迷糊糊的阶段,不睁眼,手臂一圈,就准确地挂在了应方阎脖子上。
“好困。”
半晌,她含糊地。
“等晚上再睡了,”应方阎的手摸到她的膝窝,一用力,把她抱坐起来,“时差还要不要倒了。”
裴暖哼哼唧唧地坐在他腿上,磨蹭了好半天才勉强睁眼。
她抬头咬了一下应方阎的下巴表达不满,收回手揉揉脸,了个哈欠,正要把行李箱里的洗漱用品拿出来,却发现两个二十八寸的箱子都空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转头:“你都收了呀,怎么不等我醒了再一起拣。”
应方阎瘫在沙发上,扬了扬下巴,赶她去洗澡:“顺手。”
裴暖噗嗤笑了一声:“好拽。”
她踩着拖鞋往卧室去,推开衣柜,裙子裤子都按她的习惯,或挂着或叠着。
把换洗的衣服拿好,她走到浴室门口,又忽然趿着拖鞋“哒哒哒”地跑到客厅,跳到他身上,吧唧亲了他一大口。
“傻乐什么,洗澡去。”
应方阎嘴上催她,但也扯着唇角笑了一下,拍拍她的腰。
裴暖蹦了两下,回到浴室。
她拧开花洒,瞥见架子上搁在一块的白桃牛奶味沐浴液和刮胡刀,莫名其妙地,又笑了起来。
水声起又止。
裴暖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一股披萨的香味。她头也没吹,拿浴巾草草包着,跑到餐桌边,就看到桌上开着几个外卖盒。
应方阎抬头看她:“你把头吹了再……”
“阿——”裴暖张嘴。
“……行。”
他拿了一块披萨塞到她嘴巴里,等她咬完了料最足的饼尖,就搁回盒子里,起身洗干净手,去卧室拿吹风机。
裴暖就自动拿着披萨坐到有插头的那一边。
应方阎哼笑一声:“好自觉阿——没要给你吹呢,就给你拿过来,自己动手。”
裴暖装没听见,脸颊塞得鼓鼓的,歪头,睁大眼睛看他。
“啧,”应方阎弯腰把插头插上,“脑袋转过去。”
她得逞似地笑了两声。
应方阎的手指轻轻撩起她的头发,风口没离得太近,吹得慢又仔细。
指腹蹭在她的后颈,痒痒的。
裴暖吃完披萨,擦擦手,有点无聊地搭着腿坐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后天就走了。”她漫无目的地看着房间,忽然问。
“嗯。”
“那好了,你要每周给我一次视频噢。”裴暖声。
应方阎把吹风机关掉,顺着她的话完:“是,每天还会给你发微信,每三天给你一通电话……学妹,还有别的吩咐吗?”
“有,”裴暖从沙发上站起来,抱住他,软软地,“亲我一下。”
应方阎挑了下眉:“亲哪里?”
她踮脚咬了一下他的喉结。
“随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