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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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芙心中怒意汹涌,黑白分明的眼眸直视着眼前的男人,像是要生生将他的骨血剜下来。

    有心反抗,却终究无可奈何,要想救阿葵只得如此,她别无选择。

    半晌,她认命一般闭上眼眸,仿佛耗尽了力气,道:“我答应你。”

    祁砚之抬了抬手。

    正将大哭的谢葵拖拽下去的士兵停了拖拽,转而将谢葵带上来,“王上。”

    士兵一时不察松懈了力气,谢葵忽然用力挣脱开去,扑到谢芙怀中抱着她大哭,“皇姐……”

    谢芙拍着谢葵哄了一阵,谢葵才逐渐恢复过来。

    家伙抽抽搭搭地转过去,看见只有几步之遥的祁砚之。

    那男人正盯着她的皇姐,眸色深沉,像只觊觎猎物的狼。谢葵虽然看不明白,却也隐隐明白不是什么好意,心中愤怒,大口呼吸着,挡住谢芙恶狠狠地道:“大坏人,罪该万死,不准看我皇姐!”

    祁砚之被谢葵一扰,目光阴鸷下去,视线停留在谢葵尚未脱去稚嫩的脸上,眼底掠过冷冽杀意。

    谢芙见他神情不对,连忙将谢葵往后挡去,警示道:“祁砚之,你答应我的!”

    她的话一出,祁砚之这才慢慢收回视线。

    他再度看了她一眼,随即哼笑一声,拂袖大步转身而去。

    王上离开,将领头子带领兵士善后,处理金銮殿外的尸体,谢芙和谢葵则被推搡着踏上离去的马车。

    谢芙咬着唇,走上马车前的最后一刻,终是忍不住回头望去。

    往日辉煌的齐宁皇宫已再无生息,死寂如乌云般蔓延了整座皇宫。这里往后不再是皇宫,将只会是北晏的一方属地。

    此番之后,世间再无齐宁,只有吞并邻国的北晏。

    她心中涌起莫名的酸楚,收回视线正准备踏上马车,恰此时,晕眩感突如其来,浓墨般的黑暗逐渐淹没视线。

    ——晏历六十五年,北晏军队大破齐宁,齐宁皇室尽数覆灭,只留谢氏谢芙、谢葵二人。

    自此,齐宁改国号为南齐,隶属北晏。

    ***

    不知昏昏沉沉了多久,谢芙逐渐转醒时,只觉得头疼欲裂。

    她喉咙疼得厉害,不自觉呢喃道:“水……”

    不远处有人闻言起身,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即靠近过来,轻声唤她,“姑娘,水来了。”

    她被半扶起来,低头抿下一口水,唇边的清水甘冽,抚慰了刺痛的嗓子。

    如此这般,谢芙才勉强回些神智,撑着那人的手臂起身。

    盖着的刺绣蚕丝云纹的被子伴随她的动作滑下,她蹙了蹙眉,视线迟缓移动,发现床榻边坐着一个宫女扮的丫头,手上端着盛清水的瓷杯。

    谢芙回了神,忽然往床榻里侧退去,“你是谁?”

    她一边着,一边量四周。

    这里应该是某处宫殿的寝殿,铜丝香炉飘散着缕缕烟气,谢芙往四周看了几眼,只觉得头疼厉害,禁不住再次闭上眼睛。

    “奴婢纸鸢,是王上让奴婢来伺候姑娘的。”纸鸢看着她,联想到不久前的事情,以为她还在担心自己安危,于是心翼翼地安慰她道,“姑娘不用害怕,这里很安全。”

    王上?

    这个词仿佛一记锁钥撬开闸门,晕倒前的记忆潮水般涌入脑海。

    谢芙怔了一瞬,翻身下床。她只着单薄寝衣,赤足踩着地上的绒毯,便急急朝着殿外而去,“阿葵……”

    纸鸢没料到她这般情绪激动,吓得立即追过去,“姑娘,姑娘!”

    谢芙才堪堪绕出寝殿,来到前殿,便正巧撞见踏入殿中的一袭绛紫色的修长身影。

    见到那人模样,她心中不自主的一怵,慢慢往后退去。

    跟在后面追出来的纸鸢见到来人,又连忙福身行礼,“奴婢参见王上!”

    祁砚之示意殿内其他人都出去。

    纸鸢和守在前殿大门的几个宫女会意,最后望了眼那袭素白寝衣的单薄身影,还是陆续低头出了殿去。

    殿门缓缓关上,将二人拢入这座雕梁画栋的宫殿。

    相较于之前的明黄龙袍,祁砚之今日身着绛紫色云纹长袍,比那日少了帝王锐气,倒有些像寻常富贵人家的翩翩公子爷。

    可谢芙知道不是。

    他是君王,是北晏主宰一切的天子,更是手段狠厉,令天下人胆寒的祁砚之。

    她的身量不算矮,可眼前人却依旧比她高了许多,他这般不言不语地看着她,已然能让她生出莫名的压迫感。

    “公主终于醒了,可教孤好等。”祁砚之道。

    谢芙深吸了口气,并未领情,她现在只想知道谢葵的安危,“阿葵在哪里?”

    “孤为公主担心了这么久,公主竟半点都不关心孤么?”

    祁砚之不紧不慢地朝她走进一步,浓重的压迫掌控感也随之而来。

    谢芙苍白的面上浮现薄怒,忍无可忍道:“祁砚之,你到底把阿葵弄到哪儿去了?”

    “孤没动她,”祁砚之道,“难道在你眼里,孤就是这般出尔反尔的人?”

    “我要见阿葵。”

    谢芙别开视线,不管他什么,将挡在身前的男人拨开,二话不要往外走,却被祁砚之一把拉回去。

    这一拉猝不及防,她根本来不及挣脱,额头撞在祁砚之肩膀上,吃痛地闷哼了一声。

    祁砚之身量修长,手上稍一用力,便轻松将挣扎的她禁锢在怀里。

    “麻烦公主搞清楚现在的情况。”祁砚之面上没了笑容,眸光冷冽地盯着她,晦暗不明,“你现在是孤的人,没经过允许,你想去哪里?”

    “你!”她气得胸脯微微起伏,半晌不出话来。

    这人简直恬不知耻!

    察觉到她的挣扎,祁砚之的动作忽然顿了顿。

    掌下的柔软馨香与温热隔着薄薄的寝衣传递过来。

    怀中女子昏迷几日未进米水,比往日更清减几分,脸更是瘦了许多,更显得那双眼眸大而清冷。

    她只着贴身寝衣,掌下的纤腰盈盈一握,柔软得似乎只要他稍微用力便能折断。

    温香软玉在怀,他忽然就起了压抑已久的绮念。

    “或许公主还没有这个认知,需不需要孤让公主明确一下?”

    祁砚之声音放低。

    他漫不经心地垂首,循着那抹女儿香,忽然贴近了她脖颈处细腻的皮肤。

    谢芙惊骇,心中又恨又怒,尽力推他,“滚开,你别碰我!”

    她没有什么力气,连他也仿佛猫挠痒,祁砚之被她了几下,软玉温香的嗔怒简直太过惑人,冷不防让她挣脱开去。

    谢芙得空退后几步,又惧又怒地看着他。

    她原以为祁砚之会发怒,谁知他垂着眼眸,竟然当着她的面轻轻舔了下唇,舌尖勾过薄红唇瓣,似乎是在回味方才滋味,不出的暧|昧情态。

    她只瞧了眼,脑中便轰鸣一声。

    恼怒与羞耻刹那间让她的耳尖染上绯红,不知道如何是好。

    祁砚之凤眸抬起,轻挑眉,道:“味道很好。”

    “登徒子!”她平生从未见过如此轻薄姿态,怒视着他,心中惊惧又羞耻。

    祁砚之见她恼羞成怒,口中琢磨:“登徒子?”

    又随即低笑一声,“孤本就不是君子。”

    像是故意印证这个词,他目光徐徐向下,落在某处。

    纯白色的寝衣轻薄如纱,勾勒出玲珑曲线。

    “你……”谢芙终于意识到自己只着寝衣,掩住衣襟退后一步,想到方才醒来时寝殿并没有自己昏迷前所穿的衣裳,蹙眉冷声道,“我的衣裳呢?”

    祁砚之道:“孤让人扔了。”

    “……祁砚之!”谢芙恨恨咬牙,恨不得把这人抽筋剥皮。

    “左右都是要脱的,留着做什么。”

    他走上前,双手绕过她撑在后面的桌台上,将她拢在身前,声音喑哑,“公主准备什么时候履行承诺,嗯?”

    作者有话:

    芙:做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