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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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还未亮, 窗外只有薄薄的。

    谢芙还陷在睡梦中,身旁人已然起身,发出的动静很轻。

    她微微翻了个身, 还未清醒,有些迷糊,寝衣被翻身时的动作弄乱,露出纤细的锁骨,和凝脂般白皙的手臂, 风光极显眼。

    只是翻过身来, 闭着眼眸又睡了过去。

    祁砚之扫了她一眼,见到眼前的一幕, 只觉得眉心禁不住狠狠一跳。

    他脸色顿时冷下来,手下动作着, 将被子给她捂上。

    云被严严实实地盖到了身上,没过片刻, 谢芙便觉得热起来, 秀眉皱着, 朦胧中呢喃了一句,随即, 竟当着他的面一把拉开被子,等到没那么热了, 才稍微缓了缓眉眼,继续睡去。

    这下的动作更大,本已松散的寝衣不堪她这般折腾,往旁边扯了开去, 露出了水烟色的贴身衣, 白皙的肌肤上遍布着或轻或重的痕迹。

    祁砚之眼中危险的神色更浓了, 望着她的那双凤眸简直要冒火。

    “谢芙。”他低声,咬牙道,“给孤把被子盖好。”

    听见男人警示的话,谢芙终于醒了,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眸,半晌才轻声道:“不要,太热了……”

    她呢喃着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坐起身来。

    窗外天色还暗着,她收回视线,看向床边的祁砚之。

    他显然也是才醒,长发未束发冠,着一身里衣,松散的衣襟后,隐约露出劲瘦的胸膛。

    祁砚之盯着她,似发现了她目光停留在某处。

    谢芙回过神来,立即红着耳尖将视线移开,咬唇片刻,道:“你要去上朝了吗?”

    “嗯。”祁砚之淡淡应了声。

    “既然醒了,过来帮孤穿衣。”他又道。

    谢芙正要起身,忽然发现哪里不对,反应过来立即系紧寝衣,偷觑祁砚之一眼,见他没有看自己,这才略安下心。

    她也没有下床,就在床榻上赤足站了起来,自旁边的架子上取下衣物,替他穿上。

    直到将衣袍都为他理好,最后系腰带时,她的手拿着玉带,自他身后穿过。

    这个姿势……倒是像她主动去抱似的。

    谢芙没有抬头,始终垂着眼眸,纤长的睫羽轻颤,尽力忽略头顶上方深沉的视线。

    直到最后将那玉带扣扣上,便终于完成,谢芙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声道:“好了。”

    旋即她退后一步便要回床榻,躺回云被里,想继续回去睡一会儿,谁知才转身,手腕忽然被祁砚之拉住。

    她目露询问看过去。

    只见祁砚之狭长眼眸注视着她,道:“孤还未束发。”

    谢芙一愣,“我……我不会……”她从没替男子束过发。

    “不会,可以学。”祁砚之不容她拒绝,一撩衣摆坐下,嗓音蕴着漫不经心,“快些,耽误了早朝的时间,孤唯你是问。”

    谢芙没办法,只好下了床榻去梳妆台边,取回自己绾发用的发梳。

    她回到祁砚之身后,跪坐在床榻上,抿了抿唇,白皙如青葱的指尖触碰上他的发。

    他的头发很漂亮,甚至比她还要顺得多,素日里模样皆俊美矜贵,这一头长发添了不少功。

    谢芙从未给男子束过发,没有经验,回忆着他平日里的模样,只按照最简单的方法将他的长发束起。

    发梳自发间梳过,她正心翼翼地动作着,生怕弄疼了他。

    冷不防下一刻,听见祁砚之的声音响起。

    他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阿芙,你知道女子为男子束发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意思。”谢芙将发梳搁在旁边,用银冠将他的发箍起,口中无心地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只是她却没放在心上。管他什么意思,她又不在乎。

    祁砚之一字一顿地道:“女子为男子束发,代表一生一世忠贞不渝,绝不背弃。”

    他这句话的最后一个话音落下之时,谢芙的手,恰恰好将银冠为他箍起。

    连迟一时半刻,都没有。

    那一瞬间,她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僵硬在原地。

    祁砚之已经转过身,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记住了,阿芙。忠贞不渝,绝不背弃。”

    祁砚之凤眸深沉望不见底,看着眼前怔然的女子,再次重复了一遍。

    谢芙反应过来,掩饰地弯起一个笑,“我知道。”

    女子杏眸中的笑意温软,看不出什么异常。

    祁砚之最后看了她一眼,松开了钳制着她的手,道:“孤去上朝了。”

    旋即便迈步离开了寝殿。

    谢芙坐在床榻上,望着不远处祁砚之离开的背影,不自觉咬了下唇。

    她竟揣摩不出祁砚之的心思,他方才这些话,只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已发现她的伪装,在警告她?

    ……

    不愿在这件得不到结果的事情上面浪费时间,看了眼窗外,天色还灰蒙蒙的,时辰约莫还早着。

    但经过方才一番事情,她早已没有睡意了,索性起身。

    谢芙下了床,也没有唤纸鸢进来,兀自换了件衣裳,简单盥洗过后便走出宫殿。

    天色灰暗,四下安安静静的,纸鸢和宫女约莫是还在休息,没有起身。

    守在重玉宫外轮班的平子见到谢芙出来,连忙要跪下行礼,谢芙摇了摇头,让他噤声,自己则走出了重玉宫。

    出了重玉宫,只见两旁朱红色的宫道一直延伸出去,金黄的飞檐翘角在雾中看得不甚清晰,皇宫的一切都拢在薄薄的雾气中,显得格外遥远。

    谢芙眼眸垂下,望了眼路中央的卵石,散心似的,漫无目的地在宫道上走。

    现下时辰早着,这一路上除了驻守换防的禁军,没看到几个宫女太监。

    谢芙只凭着感觉往前走去,并没有注意自己走去了哪。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下意识按着记忆,再一次来到了她曾经来过的那个宫殿。

    她记得,这座宫殿叫锦瑟宫,就是那座在她看到储黎留下的字条后,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与储黎会面的宫殿。

    锦瑟宫是座被遗弃的宫殿,在祁砚之登基前,曾是先帝后宫妃子的居所,但祁砚之登基后没有着意令人翻修,便被废弃了。

    里头荒草丛生,很是荒凉。

    谢芙没有进去。

    四面拂来携着凉意的秋风,隐隐约约响起了些极的动静。她若有所觉,抬眼往锦瑟宫四周看去。

    锦瑟宫被废弃,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里的地段不太好,比较偏僻。

    这一带除了锦瑟宫,周围的宫殿也不多。

    谢芙抬眼看去时,忽然瞥见锦瑟宫旁边另外一座宫殿,大门牌匾上的题字有些眼熟。

    只见,那宫殿大门的牌匾上题了三个字,碧月宫。

    碧月宫……

    等等,这个宫殿的名字,她似乎在哪里听过。

    谢芙秀眉蹙起,仔细地盯着那片已然褪色、布满灰尘的牌匾看了片刻,脑海中忽然浮现起某些零碎的话。

    “奴婢听旁人……有人在夜里听到了女子咿咿呀呀的吟唱,好像是从那废弃的碧月宫里传出来的!可寻过去的时候却压根不见人影……”

    “而且隔天,有人在碧月宫旁发现了具宫女的尸体!”

    “是和您有关的!”

    “那人寻过去时,没找到人,却在一处草丛里发现了您的画像……”

    ……

    想到这里,谢芙心中一凛,盯着不远处破败荒芜的宫殿,杏眸微微凝重起来。

    这便是那座传言中闹“鬼”的宫殿?

    那些宫女口中的事情,无不处处透着诡异。她心中一顿,有些不大好的预感浮现。

    她此刻身旁没有人跟着,还是莫要孤身一人轻易去这些陌生的地方,过后有时间了再来也不迟。

    念及此,谢芙收回了视线,正要迈步离开。

    谁知,这时她余光掠过,却忽然注意到了不远处坐落着另一座异常华丽的宫殿。

    那座宫殿与寻常的规制不大相同,最外围筑了一圈结实的围墙,围墙内,整座宫殿由好几座恢宏的殿宇组成,一眼望去华丽恢宏,与这里的破败格格不入,相差很大。

    北晏皇宫中竟还有这种地方?居住的是什么人?

    她竟从未听过。

    但那一种突如其来、始终萦绕在她心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始终散不去,谢芙不算多去深究。

    她也是生于皇宫,自便在齐宁皇宫中长大,她深深知道,埋在皇宫华丽外表下的秘密和事情太多了。知道的越多,不一定是好事。

    谢芙并不算在这里多留,她随意掠过一眼,便想转身离开。

    谁知,就在此时,远处忽然传来了太监惊慌失措的大喊声,在此刻平静的皇城中如平地惊雷,骤然惊醒无数人——

    “走水了,走水了!来人、快来人救火啊!”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作者有话:

    不可怕哦,只是涉及了狗子过去的事情,需要揭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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