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A+A-

    “啧, 舒服……”

    为了看守犯人,天牢中设有休息的房间,牢狱长刚在床榻上躺下, 舒舒服服地感叹一声,正要安心睡觉。

    谁知,就在这时候,外头忽然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

    “大人、大人不好了大人!”

    休息被搅,牢狱长脸色顿黑, 猛地起身道:“胡秉, 干什么咋咋呼呼!”

    那胡秉正是不久前提议将谢美人转移至附近单独的牢房,也是被称为“胡兄”的狱卒。

    此时, 胡秉径直冲了进来,看着牢狱长, 神情恐慌:“不好了大人……”

    “胡秉,要是你找来的事情不重要, ”牢狱长咬牙切齿地抬手, “你明天就给我滚出天牢。”

    像是发生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 胡秉带着哭腔,扑通跪下来, 一句话了半晌才清楚,“大人……那谢美人、谢美人……”

    听到这个名字, 牢狱长心中一跳,猛地上前抓住胡秉的衣襟,急声道:“谢美人怎么了?”

    胡秉哭丧着脸,终于将话出来。

    “谢美人……死了……”

    哐当——

    是重物猛地被推了下的声音。

    牢狱长瞪着眼睛, 话的声都抖了, 扶着旁边的桌子, 两股战战,“你、你再一遍,谢美人什么?”

    胡秉欲哭无泪道:“昭容娘娘不是了要好好‘招待’谢美人吗,的们不过才施了点刑,谁知道谢美人、谢美人撑不住,就那样、那样死了……”

    “完了,完了完了……”

    牢狱长脸色发白,一时间嘴里只机械地重复这句话。

    想起什么,牢狱长再次看向胡秉,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尸体在哪里?”

    胡秉应道:“的们把谢美人转移回原先的牢房去了。”

    牢狱长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听身后的脚步声冲出屋子,朝着牢狱而去,胡秉依旧跪在地上。他低着头,脸上的惊慌在牢狱长离开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冷漠。

    很快,胡秉站起来,从另一侧离开了。

    牢狱长脚步发虚,来到关押谢芙的那间牢房外。

    他往里看去,只见那道纤瘦的荼白身影无声无息地躺在杂草中,冰凉安静,身上伤痕累累。

    牢狱长翻出钥匙,开牢房的门走进去,女子闭着眼,露出的半边脸沾染血迹,已然看不清模样,身上荼白的衣裳遍布血痕,尤为可怖。

    牢狱长颤抖地伸出手,试探了下女子的鼻息。

    她毫无呼吸,甚至连身体都已经冰凉。

    “完了,完了,这下真的完了……”牢狱长再站不住,跌坐在地,面露惊惧,喃喃一声。

    ***

    日头逐渐西斜,桦宫被夕阳镀上一层暖色。

    桦宫之内,灯火通明,寂静无声。

    重云烟闭着眼,清艳的脸上有些苍白,额头包裹纱布,闭着眼睛,宛如娇弱不堪的花。

    床榻旁边围了一众太医,崔院首坐在床榻边,正为重云烟诊脉。宫女欣站在旁边,紧张地看着诊脉的崔院首。

    祁砚之站在床边看着。

    崔邵丘站起身,苍老的嗓音道:“王上,重妃娘娘自石阶上跌下,除了额头的伤,身上也有些挫伤,不过不是很严重,臣开些恢复的内服药,娘娘好生休养几日即可恢复。”

    “孤知道了。”祁砚之道。

    站在旁边的徐屏上前一步,对崔邵丘有礼道:“辛苦院首大人,院首大人这边请。”

    崔邵丘应了一声,提着药柜,正要和其他太医一道离开。

    不料这时,祁砚之凤眸掀起,忽然看向崔邵丘,“崔院首,您的那个徒弟呢?”

    他对那个年轻的医师有印象。

    崔邵丘闻言微顿,也有些纳闷地皱眉,“臣今日也未曾见到徒,兴许是在太医院的药局帮工吧。”

    听完这句话,祁砚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漫不经心地嗯了声,并未探究下去。

    崔邵丘带着一众太医离开,祁砚之的目光落回床榻上淡紫色的身影,凤眸冷冽下去。

    近在咫尺的床榻上,重云烟闭目躺着。

    可他心中却浮现出了另一道身影。

    谢芙。

    她为了木怀卿,假意祈求怜爱,装出一副真心的模样,目的却在于北晏皇宫的兵防图。

    她从始至终都在想尽办法对付他,要和木怀卿联手杀了他。

    饶是如今她进了那冰冷脏污的牢狱,对他仍持冷漠疏离,不肯放低姿态求他。

    今日午时,他去天牢看她,表面上,是为了逼问兵防图的下落,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是他想要见她。他一面痛恨,一面却又近乎发疯一般想要见到她。

    而他曾有那么一瞬间,荒谬地想过,只要谢芙承认错误,保证断绝与木怀卿的关系,开口求他,让他带她离开天牢,他兴许当真会动摇,就这样放过她。

    所有人都在谢芙媚惑君心,是祸国的妖妃,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牢狱之中,当她被他逼迫,也不肯出实话的那一刻,他心中当真升起过想当场撕碎她的念头。

    他最厌恶谢芙那般疏离的态度。他想见她哭,让她求饶,看她颤抖地泣不成声的模样,而不是眼带恨意,仇视地看着他。

    他就是这样的疯子。

    想到此,祁砚之呼吸顿沉,凤眸阴鸷下去。

    他冷冷转过身,正要离去,谁知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重云烟的声音:“王上……”

    祁砚之步伐一顿,回身看过去。

    床榻上的重云烟见他要走,撑着身体坐起来。旁边的欣搀扶着她,担忧道:“娘娘……”

    重云烟眼眸含泪,望着他,语气不舍:“王上现在就要走吗?可否留在桦宫,陪云烟一会儿?”

    美人额头包扎了一圈白布,姿容憔悴,看起来楚楚可怜。

    祁砚之皱了皱眉,沉声道:“你身上有伤,躺回去休息吧。”

    重云烟娇柔的声音颤着,拉住他的衣摆,“王上别走。”

    旁边的欣紧张地望着他,恳求道:“王上,娘娘一直惦记着您,如今娘娘受伤了,王上便留下来陪陪娘娘吧。”

    祁砚之没有话。

    见王上不再要离开,重云烟心中闪过喜色与自得,她垂下眼,低声道:“今日云烟受伤,不全怪谢美人,也有云烟自己的错。”

    祁砚之道:“你不用为她解释。”

    男人狭长凤眸满是冷意,重云烟抬眼看去,知道他此刻定是恨透了谢芙,心中愈发欣喜。

    笑了笑,重云烟软了声音,道:“虽然谢美人做出这种错事,但龙体为重,王上别太过生气,当心气坏身体。”

    话音落下,祁砚之忽然掀起眼皮,睨向她。

    重云烟被那视线看得一怔,反应过来,旋即浮起羞赧。

    她偏过头看了眼窗外渐暗的天色,手中把玩着祁砚之的衣摆,柔柔提出邀请:“王上……今日留在桦宫可好?”

    视线落下,祁砚之看见女子手中抓住他的衣摆,正轻柔地把玩着。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怪异。

    就好像应当与他这般亲密的,不应该是眼前的女子。

    祁砚之站起身,衣摆如流云般,自重云烟的手上流泻而过,他凤眸沉沉,看不出在想什么。

    重云烟被男人起身的动作惊到,连忙抬起头,欲怯不怯地看着他,“王上……”

    祁砚之沉声道:“你身上有伤,好好休息,孤明日再来看你。”

    王上他明日再来……听到这句话,重云烟也不好再什么,反正明日和今日都差不多,王上既然承诺,那便会来看她的。

    念及此,重云烟点了点头,柔柔笑道:“好,那云烟就在桦宫等王上来。”

    祁砚之不再多言,转身往桦宫外走去。

    就在他迈出桦宫殿门之时,忽然有太监六神无主地跑到祁砚之面前,扑通一声跪下,“王上……”

    跟在祁砚之身后的徐屏见状,当即皱眉上前一步,训斥道:“王上面前怎可如此失态,午子,发生什么事情了?”

    像是发生了极其可怖的事情,午子的嘴唇颤抖着,半天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祁砚之察觉出不对,凤眸微眯,冷声道:“慢慢。”

    在徐屏警示的目光下,午子终于哭了出来,哀声喊道:“王上……”

    “天牢那边回禀过来消息,谢、谢美人……谢美人薨了!”

    作者有话:

    更新目前是定在下午四五点一更,晚上十二点一更

    不定时会加更=3=

    —

    感谢读者“晓晓晓啊”灌溉营养液29瓶,读者“浮白”灌溉营养液2瓶

    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