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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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二更走起

    飞快的与同事了声招呼, 方丛雪匆匆离开公司。

    周淮的车就在不远处,方丛雪目标明确的跑过去,然后拉开车门, 坐在周淮身边。

    上次见周淮还是一个月以前,方丛雪此刻看着他, 见他衣着精致优雅,头发梳的一丝不苟, 脸上却透出浓浓的疲惫, 眼睛里也是血丝密布, 红的吓人。

    “周老板。”方丛雪神态里有些怯意,低低的唤过一声,她直截了当的将昨天发生过的事情告诉了对方。

    周淮听过之后,整个人显得十分僵硬。一张脸褪了血色,成了毫无温度的一片青白。

    愤怒的情绪已经不值一提,他此刻满心满肺里想的全是孟云端。空荡荡的胸膛灌满了风,他恍惚间有了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窒息感受。

    他失魂落魄的看向方丛雪,声音低成了一口气:“我去过她家, 她好像不在家里。”

    方丛雪连忙掏出手机:“她表妹最近和她住在一起,我有她表妹的电话。”完,一通电话拨给了孙潇潇。

    孙潇潇过了很久才接起电话,懒洋洋的扯着嗓子问道:“喂?哪位呀。”

    方丛雪开手机的公放喇叭, 把手机平举到面前:“潇潇,我是方丛雪,你姐在家吗?”

    孙潇潇心不在焉的回答道:“不在, 我早出门的时候她就已经不在家了,怎么了?她没去上班吗?”

    “没有,昨天出了一点事,我怕她出危险,所以正在找她。”方丛雪接着又问:“你现在在哪儿?”

    孙潇潇略显烦躁的“哎呀”一声:“干嘛呀,你找我姐,干嘛问我问的那么清楚?”

    话音落下,听筒中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轻,再加上距离离得有些远,听不大清楚内容。但俩人话时的语气透着些暧昧,还带着一点儿调笑的意思。

    周淮见状,心里一急,索性将手机抢到自己手里:“孙潇潇,你确定你姐不在家吗?”他正色道。

    孙潇潇一愣:“你是……”

    “周淮。”

    孙潇潇烦躁的叹了口气:“我了不在就是不在,你这样追问我,难不成还想让我给你玩一出大变活人怎么滴。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不就是网上造谣的事儿嘛,这我知道。我姐她是成年人,又不是孩,心理素质没那么差,估计是出门上哪儿散心去了,过一阵子就好了,你们别瞎担心。”完,直接挂断电话。

    方丛雪一时没了主意,她思索片刻后道:“要不然我们去其他地方找找,不定她真的在外面散心呢?”

    周淮紧锁眉头望向远方,眼睛里是神魂难安的茫然。短暂的静默过后,他勉强调整了情绪,侧脸问方丛雪:“你觉得她会去什么地方?”

    方丛雪略略一思索:“会不会去了酒吧?或者去逛街?女孩子常会通过购物解压的,我知道她喜欢的商场在哪里。”

    周淮心里毫无头绪,算先按方丛雪的碰碰运气。

    汽车在公路上飞快地行驶,然而没过多久,周淮忽然了右转向灯,将车停在路边。

    方丛雪不明所以:“怎么了?”

    周淮几乎是用命令的口吻道:“再给孙潇潇电话。”

    方丛雪瞧着周淮越发深沉的脸色,心里顿觉不妙。她不敢多问,按照周淮的吩咐把电话了过去。

    电话接通时,方丛雪自觉地将手机递给了周淮。周淮接过来贴在耳侧,开门见山的正色道:“告诉我家门密码,我要进去确认一下。”

    孙潇潇长叹一口气,尖锐的嗓音刺入周淮的耳膜:“我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早上走的时候她的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动静,你有这功夫不如出去找找,不定这会儿都找到了呢。”

    没动静。

    周淮瞬间像是过了电,浑身汗毛全部竖了起来。他了解孟云端,孟云端内敛而矜持。所有的不堪一面她永远会藏在心里,凭一己之力慢慢消化,绝不会选择释放出来。

    思及至此,他再也无法控制情绪,垂在身侧的那只手攥握成拳,他猛一下子敲在方向盘上,发疯似的朝话筒厉声喝道:“孙潇潇我告诉你,你最好立马把密码告诉我,祈祷云端没事,否则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孙潇潇结结实实的被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废话,将密码报了出来。

    周淮挂下电话,再次发动汽车,期间闯了两个红灯,全程超速,几乎是惊心动魄的赶到孟云端家。

    站在门前输入密码,周淮在门开后的瞬间如离弦之箭冲了进去,直奔向孟云端的卧室。

    卧室里的满室阳光扑面而来,周淮环视四周,却见房内空无一人,床上的枕头被褥全部摆在该摆的位置,被子铺的平平整整,显然是被刻意的收拾过。

    这一幕并没能让他安心,反而使他的心更紧了一些。似有所感的抬起头,他看向角落处的那道门。

    门的背后是主卧的浴室,挺大的一间,分隔出里外三层,是高级公寓该有的配置。

    最外层是洗衣间,中间是洗手池,最里面是真正的浴室,洗澡的地方。浴室的窗户下嵌着一支又圆又大的白瓷浴盆,坐在浴盆里能够将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

    其实也没有什么风景,只不过是一览无余的广阔蓝天。

    周淮就这样一层层的走了进去,终于,他在最里面那道门前顿住脚步。

    门是关着的,门缝里夹着一张字条。

    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他将字条摊开,看见上面印着一行娟秀的字迹——别开门,电话报警。

    刹那间,他的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手里死死的捏着那张白纸,哗啦哗啦的响成一片。

    不开门,他无论如何是做不到。强撑着一口气,他按下门把手,随即眼前出现的一幕让他险些摔在地上。

    洁白的浴盆里,乘着一池殷红刺目的血水,孟云端背对着门靠在浴盆边上,脑袋歪抵着边缘。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她的脸色几乎白到透明,成了晶莹剔透的玻璃人。

    玻璃人没有生息,一动不动的定格在某个瞬间。

    脚步踉跄的冲上前,周淮一把将她从水里抱了出来。他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直到将孟云端送进急救室,他整个人是懵的,所有的行为全是机械化的。

    目光呆滞的坐在抢救室外的座椅上,他从头到尾只记得自己在跑,飞快的跑,可是他觉得还是不够快。

    时间眼看着就要飞走了,他可能再也追不上了。

    一旁的方丛雪止不住的在抽泣。她用纸巾捂住脸,哭的压抑而悲伤。泪水中除了同情,更多的是愧疚,愧疚自己明明离她那么近,却没能发挥任何作用。

    蠢啊,太蠢了。如果昨天分手前自己能够提出陪她过一晚,好好开导她,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种事情发生。

    这时,有位女医生从抢救室里面走出来,一边四下张望一边喊道:“谁是孟云端的家属?”

    周淮条件反射般的站起身,匆匆几步走上前:“我是。”

    医生将手里的书写板递给周淮,用很官方的口吻通知道:“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病人大腿处静脉割裂,失血量有致命危险,家属要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周淮奇怪孟云端为什么会选择在大腿上下刀子,直到事后他才明白,孟云端真正的目标其实是股动脉,因为这样人会走的快一点。奈何她力气,手底下又没准头,这才出现了偏差。

    她是对这个世界就多绝望,才会多一刻都不想留。

    双手的颤抖从未停止,周淮原本漂亮的字迹变了形。

    医生接回板子瞧了一眼:“你和病人是什么关系?”

    周淮猛地愣在原地。

    是啊,他到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与孟云端没有任何关系。

    “我们……是朋友。”他喉咙哑的几乎要不出话来。

    医生诧异的一皱眉:“朋友?朋友没有资格签字的,我们需要病人的亲属签字,她父母呢?有没有丈夫?”

    周淮强精神回答道:“没有,她的父母不在这里。”

    “兄弟姐妹也没有吗?”

    周淮摇了摇头。

    医生叹了口气,转身回到抢救室。

    空气又再次安静下来,还泛着刺鼻的消毒水味。

    周淮缓慢的转过身,看见方丛雪正站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眼睛里全是泪水,双肩止不住的抽动,看上去着实有些可怜。

    可是周淮此刻没有安抚人的兴致,于是自顾自的坐回刚才的座位,算把枯禅做到底。哪知方丛雪跟了过来,并且还递来一支信封。

    周淮抬起头,看见她哽咽道:“这是孟姐放在茶几上的,我看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就顺手带在了身上,想着找机会给你。”

    嗓子里像是含了个大火球,又胀又疼,周淮点了点头,以此谢过。

    洁白的信封没有封口,他捏在手里静静端详,看见上面写着四个字:周淮亲启。

    心里一阵地动山摇,他忽然有些瑟缩,不敢去看里面的内容,因为这是孟云端给自己留下的判决书,是好是坏或许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反驳。

    哪有这样的呢?哪怕是罪犯也有上诉的权利,凭什么她就可以玩这种一锤定音的把戏。

    周淮恨的厉害,可是手上还是忍不住将信纸抽出来,心翼翼的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