耗子这两个月长得很快, 跟春风吹过的野草一样, 嗖嗖地长个子。

    许明旭抱了一会儿，亲了两口, 就只能把他放下来。

    屠浩踮着脚尖，双手揽着他的脖子，仰着一张眼泪斑斑的脸：“还差一下……呃！”

    许明旭微微低着头，心地扶着孩儿的腰，又心疼又好笑：“都哭嗝了还……放心，哥哥不会赖账, 先去洗把脸。”

    屠浩觉得使用托词的美少年讨厌极了, 一低头就把满脸的眼泪鼻涕一起蹭到他衣服上, 然后毫不留恋地松手就走：“哼！”

    许明旭也不生气，紧走两步拉住孩儿，直接从厨房兑好了温水，给孩儿洗脸。柔软的布巾轻缓地擦过孩儿光洁的额头，露出两道略显凌厉的剑眉，闭合的眼睛下, 扇子一样浓密的睫毛乖顺贴服。挺直的鼻梁下, 鼻头微红, 加上微微嘟起的嘴唇, 显得孩儿很有些可怜。

    许明旭给他擦完脸, 又去拿了润肤膏在手心抹开了给孩儿擦上，低头在他依旧有些肉肉的脸上亲了亲：“还生气？”

    屠浩扭头：“哼！”他很难哄的有木有！延迟还债，要算利息的！

    “哥哥这次能在城里待两天, 本来想着今天晚上能留下来和你一起睡。现在耗子不要哥哥了，哥哥只能回家自己睡了。”许明旭无师自通地装着可怜，自己坐在凳子上，把孩儿牢牢圈在自己的双腿中间，完全没有自己回家睡的行动力。

    屠浩这样的耗子精，哪里会被这样拙劣的演技骗到？但是人家都已经递了梯子了，他不顺势下来，难道真要晚上自己睡吗？

    汤婆子×n都比不上一个美少年啊！

    许明旭特别高兴。虽然他一个已经毕业了的学生，再在国子监里留宿不合常理，但是他的年纪毕竟还，又没有毕业多久，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放过了。

    倒是傍晚的时候，汪弘芳和范熙看到许明旭有些奇怪。倒不是许明旭长得太好，而是许明旭对屠浩的态度，怎么看都觉得很微妙啊。

    两个人都是过来人，虽然许明旭和屠浩两个现在年纪都不大，可能还不明白情爱，但是他们自己也是这么从腻歪过来的。他们觉得两个盆友这样有些不妥，可是他们到底不方便交浅言深，万一两人的双方家人都是同意的，他们倒显得多管闲事了。

    一起吃过晚饭，几个人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就各回各屋了。

    这年头没电灯。虽然像屠浩这样的大老板，用上几根蜡烛，那是一点负担都没有，但是为了不近视眼，他晚上不太点着蜡烛去看书学习什么的，作息十分规律。

    许明旭倒是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在万春庄上，他自己也弄了个洗澡间，却没这里处处讲究。庄上住的又都是一帮子糙汉，他跟着也没那么讲究，天气热的时候，直接提着水冲一冲就行。但是耗子可爱干净，他要是不洗干净一点，万一被耗子嫌弃踹下床怎么办？

    房间里的烛火微微摇曳，今冬新换上的双层帐幔，内外两层都绣了样式简洁的花样，以往看着依旧显得有些素，这会儿被许明旭伸手放下的时候，素白修长的手指轻轻压在绣花上面，竟然有一种格外富贵华丽的感觉。

    许明旭本来就长得好，长得特别特别好，刚和屠浩相识的时候，甚至有一种不辨男女的秀丽。伴随着年纪渐长，他的身形逐渐挺拔，轮廓也显现出少年人的棱角，更加因为入了官场，着实又办了几件事，气质方面和国子监里的学生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现在，他刚沐浴完，擦得半干的长发披散在脑后，身上除了一身中衣之外，就披了一件素色的披风。烛火明灭中，屠浩目不转睛地盯着许明旭放下帐幔后，又解下披风挂在衣架上。

    要不是他现在岁数，面对这样活色生香的场面，保不齐会饿狼扑食。

    真的，要不是他岁数……可恨啊！

    其实许明旭的动作很快。他再怎么身强体健，到底也不是什么内家高手，大冬天的能穿一件单衣什么的，钻进被窝的时候，沐浴完的热气都还没跑掉。

    “嘿。”许明旭刚坐到床上，冷不丁就被屠浩扑进了怀里，赶紧搂住了抱坐在自己腿上，“那么想哥哥啊？”他弯腰摸了摸孩儿的脚，虽然不冷，却只是温凉，“不是有汤婆子吗？不好好捂着。”

    屠浩不理，扒在许明旭胸口，嗅嗅和自己身上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香香的。”沐浴露是屠英找了做胭脂花粉的铺子特调的，和上辈子的沐浴露不是同一个东西，不过家里的女眷和孩儿们都挺喜欢的，就一直这么用着。

    许明旭只觉得今天的耗子特别粘人，伸手把被子压压严实，只觉得满心欢喜，跟着凑到脖子边嗅嗅：“耗子也香香的。”还甜甜的。

    他下意识地舔了舔，舌尖触到孩儿细嫩的脖颈，猛然发现不对，赶紧抬头，生硬地把话题转到了最近国子监里的事情，万春庄上的事情，自己的庄上的事之类。

    屠浩倒是没发觉。他窝在美少年的怀里，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心满意足，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没一会儿就困得直哈欠，临睡还不忘交代：“要头发干了才能睡。”

    “知道了，快睡。”许明旭把孩儿放在身边轻轻拍哄。

    屋子里点了火盆，许明旭觉得是不是火盆的数量有些多了，总觉得身上又有些不知名的燥热，明明头发已经干了，却还是到了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睡着，结果天不亮就醒了。

    孩儿窝在他怀里睡得香甜。他抱在怀里，却只觉得孩儿瘦得硌手，哪儿哪儿都是一把骨头，全身的肉都长到脸上去了。

    屠浩这一觉睡得比平时更长，还赖床了。

    面对来叫他起床的蒋志行，他扒着自己的靠山不松手：“我要再睡一会儿！”

    蒋志行看他吼得精神十足的样子，翻了个白眼：“您都醒了，还睡什么啊？”

    靠山许明旭一边把孩儿抱紧，一边口是心非地劝：“一日之计在于，信上你每天早起不用人催，是骗哥哥的？”

    “哼！”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屠浩推开被子往床上一站：“起来就起来。”

    许明旭看他这幅样子，直接把人重新拽回被窝，心里面是巴不得再抱着孩儿睡个懒觉，然而自己出去的话就得认，只能着手给屠浩穿衣服：“也不怕着凉。”

    蒋志行看人已经起来了，就转身去准备自己的事情，临走之前还觉得有点怪。他们家少爷年纪虽然，出身也确实富贵，但是像穿衣洗漱之类的事情，最多也就是让人准备个热水，向来都是不喜欢别人服侍的，怎么现在倒要人家许少爷了？

    他转念一想。这两个少爷本来关系就很好，如今许久才能见一面，可不得更亲近着一点儿？家里养一条狗，许久不见主人，不都得撒娇一会儿？他顿时觉得想通了，可隐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听到戚七叫他喝粥，赶紧应了一声跑过去，什么不对劲都丢到脑后了。

    屠浩和许明旭的动作很快，但是许明旭没想到，一起早上跑圈的不止他们四个人，竟然还有卞子瑜，还有汪范二人。

    等他们一行人走出去的时候，路上碰到了更多的人。进原先的校场也不是走那个点点大的角门，而是堂堂正正的一个大门口，里面陆续已经有人在开始跑圈或者拳了。

    许明旭看得惊奇：“怎么现在这么多人？”

    屠浩摇了摇头：“不知道啊。”反正校场又不是他家的，他能来锻炼，别人当然也能来锻炼，“下午还有人驾车骑马。”

    “挺好的。”许明旭心里面有一种不清道不明的心情，有点失落于屠浩竟然没将这么大的变化告诉他，又有点为了国子监的变化感到高兴。

    是校场，其实地方挺大。原本隔着一个围墙，很多人都不知道这儿还有这么一个地方。现在来这里跑圈和拳的人，不光是这里的学子，而且还有一些先生，显得很是热闹。

    许明旭跟着屠浩跑了一圈，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这下茅舍监可没地方种菜了。”

    屠浩额头微汗，跑过一圈之后感觉自己半个灵魂已经出窍，差点没注意许明旭在什么。

    蒋志行在旁边代为回答：“茅舍监升官了，现在种菜的地方可大。”

    “嗯？”许明旭不太明白。当个舍监，又不是当官。茅舍监在国子监的内务方面，算不得一把手，那也是二把手三把手，就算是升官，能升到哪儿去呢？再升官和种菜的地方有什么关系？

    屠浩每天早上的锻炼就是跑这么一圈，喘匀了气之后才道：“国子监和江丹书塾合作，在江丹坡那儿弄了一片地，都由茅舍监管着。听雇了人在垦荒，围了几片池塘开始养鱼养鸭，林子里也放了一些鸡，听还有鹌鹑。”

    那片地还是章师叔开口直接送给两个学校的，据出产的东西还不收税，垦荒建职工宿舍什么的，章师叔还自掏腰包给了不少贴补。

    总之，国子监现在也有了自己的校办农厂，交在茅舍监手里，屠浩还是蛮看好的。如今京城人口将近百万，在后世看来不算什么，但是在现在看来，哪怕放眼全世界，也是一等一的大城市。

    这么多人的日常所需，绝对不是个数目。在京城哪怕买一根葱，都要比外面贵上不少，绝对不是玩笑话。

    虽然现在没有化肥，缺乏高产种粮，但是种地确实是能够赚钱的，就算赚的少一点，背后站着章师叔这么一个大boss，最起码不会赔本，还能够安置一些学校的教职工家属之类的。

    几个人正边走边，就看到茅舍监快步走了过来，那笔直的行进方向，显然是冲着屠浩来的。

    屠浩就干脆停下脚步，等到茅舍监上前道明来意。

    茅舍监和他们熟悉，简单地招呼过后，就开门见山地道：“屠少爷，人冒昧想和您谈一笔生意。”

    作者有话要：　　大太阳(。-`w?-) ：吃的饭长哪儿去了？

    耗子(*￣△￣*)：噫！居然嫌我瘦！

    大太阳(。-`w?-) ：那你多长点肉啊。

    耗子(￣へ￣)：我有肉的我告诉你。

    大太阳(。-`w?-) ：哪儿呢？

    耗子(￣へ￣)：腰下面！不信你摸！

    大太阳?(? ???w??? ?)?：好吧，我摸♂

    前后不重要……嗯?(? ???w???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