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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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事。”

    路见时声音带着点喘,  他摸了摸后颈,感觉到腺体部位的温度和跳动才稍稍松了口气。

    原来是个梦啊。

    松了口气的同时,噩梦残留的恐惧和压抑感却挥之不去。

    “做噩梦了吗?”

    闻执的声音隔着门低低传来。

    “嗯。”路见时一口喝光床头柜上的凉水,  起身走到门边。

    拉开门,  闻执站在走廊上,  脸上隐隐透露着担忧。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如果你不介意…”

    两人异口同声的,  又都同时顿住,  陷入沉默。

    最后闻执笑了笑,  把话完:“如果你不介意,今晚我继续住你屋里好吗?不定是因为后遗症所以才噩梦睡不好…”

    路见时迟疑片刻,咽了口唾沫点头:“好啊。”

    他转过身把收进衣柜的枕头被褥又拿了出来,  铺好,全程摸黑没开灯。

    他怕自己忍不住脸红又被闻执看到…

    路见时动作很快,不到三分钟已经把两人睡的床重新铺好,  闻执也熟门熟路的在路见时身边睡下:“刚才梦到什么了?”

    “我被人绑在手术台上强迫进行手术…关键时候还好你拍门,  不然怕是醒不过来的。”路见时故意忽略了重点部分,简单的。

    可饶是如此,他想起梦境里刺鼻的消毒水味、闪着寒光的手术刀、以及刀刃停留在他腺体上那种令人战栗的锋利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恶心感充斥他的胃部,背后也浮起一层冷汗。

    闻执敏锐的觉察到路见时的恐惧,  轻柔的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拍了拍:“别怕,醒来就好了。”

    “…嗯。”

    “只是梦而已。”

    真的只是梦而已吗?路见时不话了,  因为他清楚如果过敏症继续恶化,那么梦境里的场景总有一天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

    这个噩梦就像是预告一样…

    “执,  你还记得我们第二次见面,是在医院里吗?”

    路见时突然开口,声音疲惫极了。

    闻执眼皮轻微的跳了跳:“记得,  天台上。”

    路见时:“嗯,那会儿我刚好在住院,因为…”

    他突然顿住,闻执放轻呼吸,等路见时继续下去。

    “因为…身体出了点问题,我经常需要往医院跑,”路见时下意识的躬起身子,以蜷缩的姿态挨着床边睡,“医生,可能痊愈不了了。”

    他转过身对上闻执的眼睛,这双眼睛非常漂亮,特别是在夜晚,深色眸子里隐隐可见一抹暗淡的红,似黑暗冗长的隧道尽头跳动着灼灼火花。

    路见时突然笑了,笑得无奈又沮丧:“自己守着秘密可真是…又累又委屈。”

    “那,我可以分担吗?”闻执的声音很轻很柔,却很认真笃定。

    路见时沉默了,海风吹满屋子,他在潮湿的夜晚静静的看着闻执。

    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又截然而止。

    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

    自己在害怕什么呢?害怕闻执知道真相后胡乱出去,毁了自己和路家的名声吗?

    不是的。这些其实没这么重要。

    比起这个,自己好像更害怕闻执因为这个病,对他态度的变化。

    无论是鄙夷、怜悯、好奇、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情绪,彼此间好像都不那么纯粹了。

    可是他们的感情真的纯粹吗?自己对闻执产生了怎样的龌龊情绪,自己不是清楚得很吗?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更不能出口吧…

    “可以分担你的秘密吗?”

    闻执看出他的动摇,又温柔认真的重复了一遍。

    路见时抬眼看他,彼此的目光交汇相融,静静的对峙着。

    半晌,路见时淡淡的摇了摇头:“先,算了吧。”

    “好,”闻执耐心的点了点头,“你要想告诉我了,随时可以。”

    路见时笑了笑:“好啊。”

    “睡吧,应该不会再做噩梦了。”

    “嗯,希望吧。”

    路见时再次转过身去,他能清晰感知到身后闻执的气息。

    同样是alpha的味道,却莫名让他躁动不安的心绪平静下来,路见时很快沉入深眠,连梦都没有做。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他是被手机震动吵醒的。

    从深眠中惊醒的路见时把手机摔地上,刚要继续睡,手机消停了没几秒钟又震动了起来。

    路见时不耐烦的裂开一条眼缝,捡起手机刚要按下关机键,才发现来电显示是他妈。

    他一下子烦躁得清醒了,拿着手机走出屋子,在走廊上接电话。

    “喂,妈,一大早怎么了?”

    “见时,医院的最终检测结果出来了,秦果的信息素并不能抑制你的过敏症。”何早早那边言简意赅,直切正题。

    路见时淡淡的哦了哦:“意料之中。”

    何早早:“你可以回来了,用不着和秦果浪费时间。”

    路见时不动声色:“我玩得挺开心的,还不想回。”

    何早早一噎:“随你吧,不过医院建议尽早回国做手术,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路见时眉头一拧,手心渗出冷汗:“手术?什么手术。”

    何早早:“腺体摘除手术啊。”

    “我不做。”路见时斩钉截铁,冷声。

    何早早叹气:“现在没有彻底抑制过敏症的办法,你也产生了抗药性,摘除腺体是最后的办法了。”

    路见时:“…妈,你知道摘除腺体意味什么吧?”

    何早早嗯了嗯:“医院这边也和我了,摘除腺体后会给你配合激素疗法,到时候只要坚持注射激素,作为alpha的特征还是能维持部分的,一般看不出来。”

    路见时:“那我自己怎么办?”

    何早早:“就凭我们家的情况,你没腺体也能找到合适的Omega,并且让他为你守口如瓶。”

    路见时沉默一瞬,竟是无声笑了:“我知道了。”

    何早早:“家里都为你安排好了,你不要多想,尽快回国接受手术治疗吧。”

    “我知道。”路见时直接挂断电话,烦躁的将手机往地上一摔。

    看来噩梦都是有预兆的。

    他疲惫的靠在墙上,虽然早知道有摘除腺体的可能,但是这一天真的到来,他还是无法接受…

    路见时闭上眼睛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脑海里纷纷扰扰乱作一团,以至于闻执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

    闻执看了眼脸色苍白的路见时,又替他捡起摔在地上的手机,手机屏幕裂了:“路哥,我能换手机屏保,如果你需要的话。”

    路见时回过神,避开他的眼睛:“谢谢…暂时不用了。”

    着他接过手机,把自己关回房间。

    这一天路见时就没从屋里出来过,黄昏的时候,秦果和宋艺终于从城里回了庄园。

    闻执脸色不大好,看到秦果回来皱眉问:“哥,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秦果啧了啧:“我一直不回才不正常吧?”

    闻执:“…嗯。”他又无精采的叹了口气。

    秦果看了眼路见时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眼自家弟弟沮丧的样子,好奇道:“怎么?你和路哥吵架了?终于被人家踢出房门了?”

    闻执:“…哥,你盼着我点好行不?”

    秦果笑了:“所以你们到底怎么了?”

    闻执耸了耸肩,脸上愁云密布:“早上路哥接了个电话就这样了。”

    秦果闻言皱眉:“其实我也是接到了路家的电话,才回来的。”

    “他们了什么?”闻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果撇了撇嘴:“路家那边管事的告诉我,旅行该结束了。”

    言下之意,让他们赶紧滚回国。

    “也不知做错了什么,很遗憾呢,看来路家不算再给我钱了,”秦果重重的叹了口气,“之前信息素配合治疗的事,也不了了之了。”

    闻执眼皮一跳,抓住重点:“信息素配合治疗?”

    秦果一愣,知道自己口快漏了,不过其实对方是闻执的话,关系不大。

    他抿了抿唇,闻执皱眉继续追问:“怎么回事?”

    秦果摊手:“之前路家不是给我钱吗,就是因为提取我的信息素让我配合研究什么的,我猜想可能和路哥有关吧,但具体什么事真不清楚,他们也给了封口费让我别乱信息素的事。”

    闻执沉默了,联想到昨晚路见时不愿意分担的‘秘密’,隐隐觉察到事情不简单。

    就在他们话间,路见时的房门咔嚓一声响,自闭了一天的路见时终于出来了。

    闻执脸色白了白,秦果朝路见时热情的扬手:“路哥过来吃点东西吗?”

    路见时对他礼貌的笑了笑:“不用了,我有事出去一趟。”

    彼时太阳已经沉入地平线,天快黑了。

    秦果好奇:“路哥要去城里玩吗?”

    毕竟这座热带城的夜生活是出了名的,想玩什么都有。

    路见时摇头淡声道:“不了,我去林子里。”

    “啊?”秦果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晚?”

    路见时点头,心想太阳下山这个点,蚊子应该很多了。

    作者有话要:  路哥:我去喂蚊子。

    闻执:我准备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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