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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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这HCG的数值,你……

    电梯的楼显不停跳动, 最终停在了16楼。

    "确定不上去看看吗?"纪北秋见她一脸漠然,于是开口破僵局。

    陆漫漫强颜欢笑:"他跟我过了,只是应酬而已。"

    "我不知道这地方适合洽谈什么样的商务合作?"看着她面如死灰的从他身旁经过, 纪北秋终究做不到袖手旁观,伸手握住她细软的手臂:"你不愿意活在茧里就没人能够缚住你。"

    陆漫漫抬手, 压抑着颤抖, 略显无力但还是精准的避让开:"谢谢你的忠告。"

    她看上去极其疲惫。

    "算了, 你累了,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陆漫漫摆摆手:"不用了,回包厢吧, 我没事,可能就是刚独立工作,有点不适应,所以略显疲惫。

    "确定?"

    "嗯。"她咬了咬唇瓣,回头对着纪北秋扯出一抹笑。

    纪北秋脸上的狐疑还未散尽,就见她迈开腿,突如其来,顺势在他左侧倒了下去。

    逐渐失去意识的过程中,她感到软弱无力的身体被纪托在怀里, 耳边他熟悉的喊声分外清明:"漫漫,漫漫……"

    有人, 人在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最后才会失去听觉, 所以, 不妨不要哭,试着不停的告诉那个人,你爱他。

    等陆漫漫再次醒来的时候, 已经在医院的急诊99Z.L室了。

    人来人往,脚步错综复杂的急诊室里。

    值班医生正好走过来,一眼看到她醒来,她熟练的从床头拿起病历夹,潦草的翻了几页后开始例行问话:"怎么样,头还晕吗?"

    陆漫漫摇摇头,医生接着问:"以前有过这种现象吗?"

    "没有。"

    "睁开眼。"她俯下身,不等陆漫漫响应,便麻利的撑开她的眼皮,拿出灯探了探,随即从口袋里掏出笔,开始在病历上奋笔疾书,最后将病例合上,连同病历夹重新挂回床尾:"初步看没什么大问题,十分钟后,等血项结果出来再看。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叫家属。"

    陆漫漫脑子里像是揉了一桶浆糊。

    值班医生扯着嗓子从病床一路喊到门口:"陆漫漫家属,陆漫漫家属,病人醒了,病人醒了……"

    "来了来了……"这声音听起来像是陈半夏的,她手里抓着来不及收好的收据,一路跑过来。

    "总算醒了。"她看上去,焦急的很真诚。

    陆漫漫想要起身回应她,却被她拦住。

    陈半夏拉了一张木凳坐下:"还要等个血项报告,纪北秋已经去取了。"

    "纪总也在?"

    陈半夏点点头,一边整理单子一边回想自己从包厢冲出来后,纪北秋那张印在她脑海里焦急万分的脸有多清晰。

    她想着想着不自觉地停下了手里呢动作都不自知,直到急诊室再次被推开,她抬头,纪北秋拿着验血报告站立在门口。

    值班医生真是眼观四路耳听八方,很快就走过去,从他手机接过报告,一边看单据,一边快步走向陆漫漫的病床,纪北秋则紧跟其后。

    "看这HCG的数值,你是怀孕了。"医生将报告扫视一通,脱口而出结论,后又一本正经的问道:"最后一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啊?"陆漫漫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环境,低声惊呼道。

    "我只是想替你估一下怀孕的天数。"医生顿了一下,眼光最终在纪北秋身上停留:"怀孕天数不急,明天去门诊挂产科确定一下也行,只是例行的吩咐还是要唠叨的,怀孕初期呢夫妻最好不要同房,有条件的话,尽量卧床休息,其它也没什么了。都清楚的话,休息一会儿,你们就可以先回去了!"

    场面一度尴尬,陆漫漫根本来不及解释。

    纪北秋站在一旁,神情严肃,不发一言。

    "喜当爹什么感觉啊?"陈半夏趣道。

    纪北秋始终保持沉默,并没有跟陈半夏调侃的兴致,淡淡的顾左右而言:"我出去叫个代驾。"

    陈半夏点点头,却在纪北秋离开急诊室后重新靠回椅背,若有所思,直到陆漫漫跟她道歉,她才缓神。

    "陈总,实在抱歉,我刚转正就……您这边可以重新招人,我会做好交接工作。"

    她轻拍陆漫漫的手:"我自有算,天塌不下来。"

    病房里重新恢复宁静。

    陆漫漫握着化验单靠回床头99Z.L。

    化验单上密密麻麻的数据,很快看不真切。

    她苦笑,这个时候查出来怀孕,还真是莫大的讽刺。

    钱一一不止一次笑谈过,梁修远是个一杆进洞的种子选手,现在看来,她的嘴倒像被开过光一样。

    想到梁修远,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机。

    几个时了,手机提示栏空空如也,依旧没有他任何的回复。

    究竟是这样的繁忙,才能让一个男人连手机都碰不了?

    她闭上眼调整自己的落寞,试图从怀孕这件事情上挖掘出一点可怜的糖分,但好像还是失败了。

    从医院出来,陆漫漫安静的异常,她裹紧衣服,站在医院门口的过道,代驾哥很快把车过来了,寒风中,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是梁修远给她回了信息,潦草的一句话:好的,注意安全,不要喝酒,我可能也会晚些回来。

    这话实在经不起仔细临摹,她收起手机,挥手回应代驾哥的鸣笛提醒。

    她上车后,代驾哥平稳的驶出医院,陆漫漫坐在后排,抬眼看了看窗外。

    漫无边际的夜空黑布隆冬的让人窒息,她已经累到不再想追究梁修远行踪的地步。

    路上,代驾哥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陈半夏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龙庭1号的大门口,哥停好车,一直闷在副驾不发一言的纪北秋体贴的先一步下车,走到陆漫漫一侧,绅士地替她开车门。

    陆漫漫犹豫的一下,在陈半夏注视下,下了车。

    纪北秋关上车门,与她并肩站着:"还好吗?需不需要我送你上楼?"

    "不必了。"陆漫漫面色哀愁,语气冷漠而疏离。

    "你在刻意跟我保持距离?"纪北秋走上前,眉头深锁:"为什么?"

    陆漫漫抬头,苦笑一声:"还能为什么?因为我结婚了,我必须对我的婚姻忠诚。"

    "婚姻的忠诚都是相互的。"纪北秋下意识的伸手,陆漫漫下意识的躲避:"漫漫,久别重逢,我做不到眼睁睁的看着你难过,我觉得这是上天给我弥补你的机会。"

    "可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机会,北秋,人死不能复生,爱情也一样。"她退避三舍,如同对面的纪北秋是一头浑水猛兽。

    "我累了。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去休息吧。"罢,她裹紧衣服,一头扎进深冬的夜晚里。

    区保安早已将门落下,纪北秋依旧站在车外,抹黑点着了烟,陈半夏给了专车司机足够的费,买来了夜色中的宁静。

    约莫凌,楼下轻巧的落锁声还是惊扰了陆漫漫,她听见梁修远蹑手蹑脚的上了楼,接着半俯在床上,在陆漫漫额头上亲吻。

    他身上挥之不去的淡淡的香水味像盘桓在心头的怪兽,正一点一点吞噬着名叫信任的东西。

    这个吻代表什么?亏欠还是补偿?

    她动动发麻的手指,紧密双眼,原来,她终究成了那个叫不醒的装睡人。

    梁修远见陆漫漫睡的正熟,安静的倚99Z.L在床头静思了一会儿,便起身去浴室冲澡。

    气温的反差,让浴室很快被烟雾缭绕。

    今天着实可以用兵荒马乱来形容,他没想到他精心筹备的分红晚宴会被莫瑾玉利用,他明显有备而来,捕风捉影到他正追究前程往事。

    酒过三巡,莫瑾玉便借着酒劲发挥,苏吟几次阻拦。

    "你知道吗?苏吟是向别人脱了衣服才替你换来了奥体的项目。"莫瑾玉大概也是疯癫了,疯狂的朝着苏吟叫嚣:"你看清楚了,这就是你口口声声爱的男人!你为了他,不惜伤害我,不得善终,这是你们的报应。"在见到梁修远藏着狐疑的眼神后,他继而道:"想不到吧。我曾跟你一样,爱了这个女人五年,眼睁睁的看着你们如胶似漆,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了你牺牲自己。就特么为了我们那点兄弟情义。"他冷笑一声:"知道我为什么迫不及待跟你反目成仇吗?这些年里,我受够了你的自命不凡。受够了你活在羽翼之下盲目的幸福,凭什么?"他大笑一声,仰头喝尽杯中的酒,然后将它轰然掷地,酒杯的碎片随即落了满地:"爽!老子这些年来,从没有这么爽过!"

    梁修远第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无力到丝毫没有反驳的余地,一夕之间,他的骄傲与自尊,如同淤泥,被人碾在脚尖疯狂揉捏。窝囊颓废,织起天罗地网,而他无处遁逃。

    莫瑾玉埋下的这颗雷,多年积攒的杀伤力引爆之下果真不同凡响。

    莫瑾玉高谈阔论之后就离开了,包厢里璀璨的灯光投射在诺大的桌面上,竟讽刺的厉害。

    苏吟无声的哭泣着,柔弱憔悴的模样,我见犹怜。

    想到她曾为了他,不惜典当了自己的灵魂,梁修远内心深处不可控下的恻隐之心蠢蠢欲动。

    "对不起。"

    苏吟站起身来,许是借着半分酒劲过来紧紧抱住他:"修远,你没有对不起我,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梁修远下意识挣扎,他越挣扎苏吟就越发用力:"修远,我爱你,这些年里,我从未停止爱你。"

    她踮起脚,黑鸦片的香味由远及近,缓缓地逼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