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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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算不上好走, 兜兜转转走了半个多时, 才终于停了下来。

    墓前载了一颗橘树,时值隆冬已经只剩下光秃秃的枯枝, 从远处看来一片荒凉,墓碑上没有照片 ,十几年前的山里镇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墓前荒草丛生, 看的出来是许久没人来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 陶恂突然由心生出一股悲凉,不管生前是什么模样,有怎样的过去, 到了最后也都不过是埋在这样一方土地,甚至于无人祭拜。

    沈琛在墓前静默许久,念了一辈子的地方近在眼前的时候却突然觉得有点不太真实, 其实时间那么多, 未必真就没机会回来,上辈子这么多年没回来看过一眼, 其实还是心里不敢。

    ——不敢涉足故土, 就像沈昌民一样对此地避之不及。

    这里大概是他一生所有不幸的开端, 所有恩怨的起始。

    掌心在冰冷的墓碑上摩挲而过, 石碑旁已经长满枯草, 身旁积雪覆盖, 万物寂静。

    ——他的母亲长眠于此。

    心底的情绪汹涌而来, 几乎要冲开心底阴霾的闸门, 汹涌而出的戾气几欲要从眼底泄露,然后被硬生生压下。

    手指触碰到墓碑的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那个寒风凛冽的夜晚,如同飞鸟一样从眼前飞快坠落的人影,掌心的温度瞬间凉透,只留下凛冽的风从多年前一直吹到如今,寒冷彻骨。

    ——

    他在墓碑前站了许久,陶恂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扰,只是默默停在了一旁未曾靠近,不远处的青年在白雪皑皑中显得格外的瘦削,原本挺拔的身形都因微微弯腰的姿态显得佝偻,左手覆盖在冰冷的石碑上,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漆黑。

    早上起来已经停下的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的落下 。

    身后群山是连绵不断的大雪,山风萧条,更衬的眼前这个人形单影只,陶恂在某一瞬间觉得莫名心慌。

    □□静了,他突然觉得心里有些不安,不自觉往前走了两步,握住他的手臂:“琛哥,雪下大了,我们回吧。”

    抓住的一刹那,陶恂几乎以为自己握住了一块冰,袖口处的两颗袖扣冰冷彻骨,袖口露出的一截修长手腕隐隐冻的发青。

    陷入回忆里的人突兀一惊,放在墓碑上的手僵了一下,等再转过身来的时候眼里已经平静下来,就好像刚刚那险些将他的理智撕碎的过去都并不存在。

    ——却还是少许留下一些痕迹。

    比如眼底还未散去的锐利,但也只是一刹那,然后口袋里的手机突兀响了起来。

    ——沈昌民。

    这个电话来都突兀而又巧合,那边少有的安静于是他率先开口喊了一声:“父亲。”

    ——是惯常疏离冷淡的语气。

    沈昌民按了按眉心,因为沈丛的事刚刚免不得和刘思丽吵了一架,有些事是潜藏在平静下的伤口,一旦撕开免不了鲜血横流。

    房间外女人歇斯底里的声音将表面的家庭和睦撕的粉碎,他莫名想念起自己的另一个儿子,沈琛。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是他的儿子,沈丛怎么能那么蠢,他身居高位仕途已经到了瓶颈期,上一步是鱼跃龙门,下一步兴许就是万劫不复,他没那个心思管自己孩子那些破事,但在沈丛外公的干涉下还是过问了一句。

    得到的结果是那块地至少近十年都不会有任何用处,而当时沈琛明显就比他聪明,在发现有问题后马上及时抽身,哪里跟这个蠢货一样赔到将家里的脸面都丢了个精光。

    贪心不足,自食恶果。

    更何况,现在就是他的情况其实也未必算得上好——

    他觉得有些头疼,沈琛声音响起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电话已经拨了出去。

    每一年新年他和沈琛都至多只有三句话可,客气的不像是父子,但这一回完之后他却并没有挂断,他知道这个孩子回去了,沉默半响才低声问:“你在哪里?”

    沈琛的手从墓碑上移开,没有迟疑,声音平静而低沉:“母亲的墓前。”

    他十岁前还能乖巧的喊爸爸妈妈,十岁之后命运的转折让天生的疏离在他身上开始显现,他再也未曾喊过一声爸爸。

    父亲,这个称谓将不甚亲近的疏离发挥的淋漓尽致,客气的保持着微薄的血缘关系。

    对面似乎有吸了一口气的声音,沉默是漫长的,然后他听见对面的人貌似平静的开口:“代我给你母亲上一炷香。”

    哪怕他再克制,沈琛依然能听出他尾音里的颤抖不稳,这个年近五十身居高位的男人,难得有这样克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他低头看了一眼墓前荒凉的景象,声音带着刺骨的讥诮:“如果您想上香大可以自己过来 ,不用由我代劳,如果不想也就算了。”

    ——就像过往十几年一样,当作过去从不存在,当作长眠于此的人从不曾存在。

    完头一次率先挂断了电话,不再管另一边的人如何心潮起伏。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肖似其父,他们一样的薄情寡幸,对待所有事都以利益为先,一样的不肯相信任何人,一样的冷漠绝情。

    搭在袖口的手温热,刚刚盖住他暴露在空气里那一截手腕,目光顺着骨节分明的手臂缓慢向上,不出意料的看见陶恂的脸,他生的清俊精致,眉眼间都是世家里养出来的清贵明矜,那是长久熏陶下的贵气,不是那样的家世根本养不出来的气质。

    有时候他都觉得,陶恂真的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见了自己,落了个惨淡结局,不然就算不太聪明,也该是快活肆意的一生。

    陶恂似有所觉,抬头看着他,语气带了两分心:“琛哥,怎么了?”

    从刚才对话的内容他大概能猜出来来的是谁,沈琛语气里的讥诮明显到让人想忽视都难,当年的恩怨他自然不可能清楚,但看沈琛这样大概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他怕沈琛难受,毕竟现在还是合家团聚的时候。

    沈琛目光闪了闪,旋即摇了摇头,把手收回来,淡淡道:“没事,回去吧。”

    陶少虽然要风度不要温度,日常一副翩翩公子花孔雀扮,但骨子里却是比谁都怕冷。

    临走的时候最后一次回头,墓碑沉默在深山里 ,他不无讥讽的想,当年的母亲也当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遇见沈昌民那样看着斯文雅致的败类。

    ——那么,母亲是否后悔过?

    人走如灯灭,有些问题穷尽一生不会有答案,就像他一直想知道,为他顶罪被他连累一个人死在寒夜里的陶恂,死前是否怨恨过他,又是否曾经后悔。

    往事没有答案,身边的青年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踌躇了片刻,假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琛哥,你以后想回来,如果没人一起就叫我一声,我陪着你回来。”

    ——一个人实在太过孤单了。

    就算沈琛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他还是想在他身边。

    沈琛脚步一顿,抬眼看了看天边飘落的大雪,嘴角在稀薄的日光下勾出一抹细微的弧度,看不出来是笑了还是抬头给人的错觉。

    陶恂向来对沈琛保持心翼翼,陪他回来的前提是没人一起,但事实上,除了死都不会背叛他的陶恂,依沈琛的性子又怎么可能让旁人知道他的过去那最不能碰触的伤疤?

    他和沈昌民才是一样的人,薄情寡义,不觉得别人能无缘无故的对他好,自己也绝不可能对旁人好——唯有陶恂是那个例外。

    这话是不是有些露骨?陶恂内心忐忑了一瞬。

    沈琛走的算不上快,但他刚刚光顾着想自己是不是过分了点,一下子竟然落后许多,仗着腿长的青年连忙加快脚步去追前面的人,却忘了脚下是崎岖不平的山中路,覆盖着一层薄薄积雪。

    其实也就是歪了一下,自己很快就反应过来站稳了,抬头的时候看见身边未及收回的手,骨骼分明,堪堪停在一寸之地。

    “......”

    好恨,刚才就应该顺势摔进琛哥怀里!

    他刚刚错失了什么良机?

    陶恂痛不欲生。

    不过就算沈琛真的过来扶着他,他也顶多就敢拉下胳膊,一个大男人窝人怀里,他觉得琛哥能一脚把他踹进雪地里,让他充分冷静一下。

    数十年过去当年贫困落后的镇子也已经脱胎换骨,模糊的记忆并不能支撑重回故里,好在还有民宿过年也未曾关门,才让他们不至于露宿街头。

    尊重沈琛的洁癖,能勉强能入沈公子眼的是那种仿佛刚刚装修过好的,全无人烟的房子,最大的优点是干净整洁,最大的缺点是空旷,那种荒无人烟的空旷只让人觉得寂寞。

    ——同样,冰箱里也空空如也。

    民宿里有厨房,电磁炉和锅铲一应俱全,看着还是崭新的,并没有人用过的痕迹。

    陶恂在叫外卖的问题上纠结半天,最后把手机递给了沈琛,他的口味偏辛辣,无肉不欢,沈琛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偏好,他对任何东西都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但挑的多,比陶恂这样臭名昭著挑嘴的其实都挑剔许多。

    不一样的大概是陶恂挑嘴会让人知道,沈琛则从来不,在沈家身份尴尬不好开口,后来也就习惯了不让旁人知道他的喜好,大概也就陶恂因为格外注意这些知道的清楚一点,但也不是太敢确定。

    沈琛看了两眼,把手机扔了回去,从椅子上拎起外套推开了门。

    迎面而来的是萧条冷风,吹的陶恂一个哆嗦,连忙从沙发上抓了自己的外套跟上去。

    镇算得上安宁,经济却并不十分发达,正值年节街上来往的人不多,皮鞋踩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吱嘎的声响。

    沈琛买的东西不少,蔬菜水果洗漱用品,杂七杂八拎了两大口袋,一人拎着一个,陶恂本来想抢着都拿着,结果被沈琛开了手。

    沿途灯光昏暗,将人影拉的纤瘦细长,走的累了就在旁边的店铺下休息一会儿,店铺的门已经关了,门前挂着两个大红灯笼,显现出一点年节喜庆的味道。

    像是孔雀在求偶的时候开屏,陶少爷在沈琛面前从来都是死要面子的,不管什么时候都尽可能的穿的好看,根本不在乎冷不冷。

    最后沈琛看不下去,把自己的围巾劈头盖脸丢在了他头上,心上人的温度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冻的瑟瑟发抖的人在原地懵了许久,一直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片刻后才挣扎着露出两只眼睛,透过模糊的灯光看见不远处的路灯下身形修长的青年 ,用罕见的无奈目光挑眉看他。

    “还不过来?”

    那一刻他心中突然有一种无法言喻的悸动,就好像哪怕他再笨再不聪明,但只要他肯往前,他一直追逐的人就会在前面一直等着他。

    ——等到他走到他的身边。

    ——

    长的好看的人哪怕是围着围裙也是好看的,陶少爷十指不沾阳春水,对于做饭一无所知,最后还是由沈琛下厨。

    高定西装外套已经搭在了沙发上,只留下一件白色衬衫,领口扣子散开两颗,剪裁得体的衬衫刚好勾勒出他修长匀称的身材,肌肉线条流畅而富有爆发力。

    陶恂坐姿不端的靠在沙发上,手里拿着遥控器,一双眼却半点没留在电视屏幕上,差点就黏在人身上下不来了。

    眼里就差□□裸的写着,想扒衣服这几个大字,沈琛倒是冷静,对背后如芒在背的露骨目光视若无睹。

    ——陶少爷开会发呆,无事可做的时候经常用这样虎视眈眈的目光凝视他,早在多年前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俗称免疫,他不是迟钝的人,正相反,如果有外人拿这种露骨的眼光看他一眼,他恐怕立刻就能发觉不对,唯独陶恂,从少年时就接受这样的目光,到现在已经见怪不怪到了全然无感的地步。

    ——这倒不知道是陶恂的幸运还是他的不幸。

    沈琛就着食材下了两碗青菜汤面,顺手了两个荷包蛋,咕噜咕噜的汤汁煮开的时候陶恂过去递了个碗碟——他倒是想帮忙,奈何一窍不通,最后也只能递个碗筷。

    凭良心来,沈琛的手艺都是不差的,他这个人挑剔到一定程度,对自己本来就严苛,哪怕是做饭都尽力做到尽善尽美。

    陶恂这辈子什么山珍海味都入过口,但没有一样比得上这碗面。

    窗外大雪纷飞,他和沈琛分吃一锅面,远离那些纷争纠葛,没有外界的喧嚣繁华,宁静的像是梦里的事情。

    沈琛这样的工作狂难得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住到初十都没回去的意思,张博从迫不得已接下公司大半事务,被烦到崩溃的时候直接电话要求加工资,不然就甩手不干。

    然后如他所愿,与工资相应增长的是他的工作时长。

    沈琛和陶恂过的算得上悠闲,公司里的事大部分可以通过电脑处理,需要亲自去谈的则看情况交给张博从,剩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自配。

    镇的生活节奏比之首都慢了不是一星半点,他们选的民宿偏安静,走过不远还有不怕冷的老大爷和孙子裹着棉袄在门口下棋,快到元宵,新年的灯笼还没撤下去各式各样的彩灯已经挂上枝头。

    生活的安逸让陶恂有种不太真实的错觉,沈琛睡不着的时候他就陪他出去散步,国家的政策还没有普及到偏远的乡镇,过年的时候还是会有人放烟花,运气不好的时候会有碎屑落进衣领里。

    陶恂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落进衣领里难受的伸长脖子让沈琛伸手去给他弄出来,原本以为沈琛肯定不肯,却没想到竟然答应了。

    直到修长的手指落进衣领的时候他才发觉有多冷,像是突兀有一块冰落进了衣领,直接被冻的了一个寒颤。

    怕冷的陶公子连忙把他的手给扒出来,然后伸出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两只手把他冻的冰冷的手捧在掌心里,捂着开始哈气。

    脸上难得出现了点捉弄笑意的沈琛表情凝住。

    温热的呼吸触碰手指让原本已经毫无知觉的指尖恢复些许感知,这无疑是亲密的姿态,青年的唇几乎是贴在他掌心,呼吸似有似无的擦过他的手指。

    ——是撩拨心尖的温度。

    只要稍稍抬起一些就能碰触青年的唇,温热的,柔软的——沈琛及时收起了这个想法,他隐约觉得这些天过于放松了,给了他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手指渐渐恢复知觉的时候他伸手摸了摸陶恂被寒风吹的四处乱翘的头发,就像摸年少的时候养的那只阿拉斯加——手感不错。

    陶恂被顺了毛,下意识的往上蹭了蹭。

    一直冷着脸的人终于没绷住被这蠢样逗笑了,笑声略低,闷闷的是少见的愉悦。

    陶恂闻声抬起头拿眼角偷瞄,被这少见的微笑晃了眼,一下子怔住,然后被敲了一下额头,力道很轻。

    经此一事,从来不注重保暖的陶少爷开始买各种保暖的东西,出去散个步都能生怕把他琛哥冻着。

    对自己是一个态度,对沈琛又是另一个,简直双标的不行。

    陶恂有时候会拍照,沈琛似乎自带气质,不管站在哪里都是一股疏离冷淡的姿态,在家里的时候却好歹还有些烟火气,当然,那样洗手作羹汤的时候他肯定不会发出去。

    ——他得自己留着。

    后来精挑细选了两张发了朋友圈,照片上的青年围着一条卡其色围巾,脖颈线条修长,一身黑衣站在雪中漠然回头,眉头微挑,身旁大雪纷纷扬扬。

    是一张拍的极为用心的照片,将沈琛疏离冷淡的气质张扬到极致,身边的大雪却又极好的修饰了他眼间的锐利锋芒,似乎是听见什么声音,眉眼带着思索的神色,是在沈琛身上少见的温和平静。

    被工作逼疯的张博丛在熬夜加班的间隙怒骂:你们度蜜月要不要这么光明正大???

    陶恂果断选择无视他,却没忍住弯了眉眼,琛哥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大概率是根本不会看的 。

    原本只是无心之举,后来陶恂想,如果知道以后的事他可能把手断都不会发这张照片。

    元宵节的前夕陶家终于忍无可忍的了电话回来让陶恂回去,陶瓷的满月宴将办,他到底还是陶家的少爷,不回去实在不过去。

    电话的是陶之行 ,陶家的掌舵人对外都是温文尔雅对自己儿子凶起来简直不是人,骂的差不多一无是处。

    陶恂挂了电话在门外站了一会儿,烦躁的用皮鞋踢了踢脚边的积雪,琛哥心情最近才稍微好点,现在如果不想回去——他总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回去,本来就是陪着琛哥过来的,他作死才自己先走。

    ——沈琛性子偏冷,这半个月他自己都觉得做梦似的,没人能让沈琛能那样温和相对。

    但不知怎么的,他爸这次的语气似乎格外严肃,他前些年其实也胡闹,骂是骂的,但总不是这样的语气,他隐约觉得有点不对劲。

    但也没怎么多想,虽然他爸催的着急,但其实距陶瓷的满月宴还有一个星期,赶回去是不成问题的。

    ——他还是想陪着琛哥过完元宵。

    兴义的元宵节办的热闹,沿街挂满了彩灯,人流如织得跟的极紧才能不被冲开,陶恂对地形不熟悉,从出门开始就紧巴巴的跟在沈琛身后,走了半个时终于在一家饭馆落脚。

    当地的芝麻汤圆带着一股子奶香,坐在店里的时候能感受到温馨的气氛,陶恂在点完之后特意过去交代了注意的东西——沈琛不吃太甜的,糖要少加。

    回去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多了一碗甜汤,加了他喜欢的玉米。

    对面的人低头看着手表,神情恍若未觉。

    吃完汤圆出来时已经九点多,天色朦胧漆黑 ,沈琛带着他沿着学校的围墙散步。

    “我母亲曾经在这里教书,我的学是这这里读的。”灯下的青年微微颔首,被灯光将狭长的眼和薄冷的唇都衬的柔和。

    走过一段路就会开口一些,不多,三两句而已,像是在介绍又像是在回忆,不长的一段路走走停停花了一个时,他用着最波澜不惊的语气将曾经和过去展露在他眼前。

    那是一条曾经牢不可破的界限。

    陶恂住在客房,晚上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还跑过去道一声晚安,然后才能安心睡觉。

    元宵过后沈琛终于被张博丛催了回去,来时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满手行李,陶恂几乎把能带的全带了,沈琛给他选的东西一个没落,最后提不了还硬是快递空运回去。

    沈琛:“......”

    一路顺利,沈琛这些年出差出国不止一次两次,但还是头一回有人陪着他,郭早早就开了车过来接他们,看见满手的行李差点没反应过来,被陶恂没好气的敲了脑袋,刚想上车的时候却被人拦住。

    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用手挡住了车门的合拢:“先生亲自过来接您,您还是过去的好。”

    不远处的车窗微微摇下一半,露出那张与他肖似的脸来,挂着面具一样的温和儒雅,目光在他身上停顿了一瞬,而后移到陶恂身上。

    于是他听见身边的秘书接着道:“陶少爷也不必着急,陶夫人已经在外等着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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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琛常年手冷,怎么都暖和不起来,冻了之后做事不方便,看得陶恂一阵一阵的心疼。

    后来在一起之后陶恂就格外注意这件事,日常在冬天给他家琛哥暖手

    沈琛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僵冷的手指暖和起来后顺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去触摸近在咫尺的温热,描摹着唇形轮廓,然后就是绿jj眉毛以下不可描述的事情

    总在半路强行刹车的我

    点烟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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