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阿肆
“对啊,谁我们没有孩子?”盛景也直起腰理直气壮问宋仙仙。
宋仙仙愣了片刻,方才想起她与刘员外都未明确问起过刘明知,见他归家只字未提子嗣之事,默认二人膝下无子,大意了。
她讪笑着:“你们父亲一直惦念此事,真的天大的喜事,怎么不见带着孩子一起回来?”
“路途遥远,天气寒凉,阿肆还,不便随行。”温卓边往门口走边,话音刚落,他就指向门外,示意宋仙仙不要久留。
气氛尴尬,宋仙仙并未强留,叮嘱盛景大度些,多个人照顾明知也是好事,便匆匆离去。
宋仙仙前脚跨出门,温卓后脚就关上了,她听见身后“哐”的一声,身子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
屋内呆愣愣坐在椅子上的盛景,脑海中闪过阿肆那姑娘的模样,仔细想来确实与温卓有几分相像,可她是怨念所化,怎么会是他们的孩子?
“阿肆……”盛景刚开口,就被温卓断,他握着她的手许诺待此间事了,就将关于阿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你不认为我们之间有太多秘密吗?”现下盛景不愿再等待那个所谓“合适”的时机,坚持要温卓个明白。
温卓叹了口气坐在盛景身旁,手指扣起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子,半晌之后,他给二人各斟了杯茶,才缓缓道出缘由。
十年前二人因为误会,盛景撇下他离开泗水滨,下落不明。
她人虽走了,但留下些许强烈的怨念,泗水滨本就是怨念聚集之地,温卓将盛景的怨念强留在身边并不是难事。
他原是想靠着这股气息,前往外界寻她,不想六年前出了岔子。
镇守恶念之人生出了恶念,祸患无穷,若任由其滋生,恐造成毁天灭地之祸。
温卓冒险用盛景的那股怨念引出自身之恶,最坏的算是以己身祭了泗水滨,与邪恶之地同归于尽,反正没有她的日子也没什么意思。
行事前他所设想的种种可能皆未发生,反而是两股怨念相融后诞生出条红鲤妖物,便是阿肆。
他和她竟有了另一种形式的孩子。
盛景好半天才消化了温卓所之事,天啊,梦中那孩子竟然是阿肆,难怪时间对不上,自己十年来一直待在冥界画虚楼中,怎么会有个四岁的女儿,原来竟有此缘由。
“不过,阿肆为什么会养在启明神女那里?你们二人有什么关系?她为什么帮你养孩子?”阿肆的事情将将消化,盛景便向温卓提出一连串的问题。
她边问边抚摸手腕上的黑玉镯,颇有些答不上来,就以死谢罪的意思。
泗水滨和启明秘境的关系,除了天界、冥界少数几个高位神仙知道,其他皆是不明。
温卓解释得仔细,泗水滨几千年前就已经设下,是处隐秘之地,专门用来镇压三界众生一切恶念。
千年前白堕死后,怨气难消,三界才在泗水滨下设立启明秘境,引导凡人、精怪修正道。
某种程度上来,启明神女算是温卓的下属,偶尔帮上峰带带幼|女再正常不过。
“那照顾上峰的生活吗?”盛景不满的哼哼问道。
“你以为泗水滨是什么旅游胜地?想来就能来?”温卓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温柔道:“几千年来能出入泗水滨之人,只有我们一家三口。”
“一家三口”这个法盛景甚是满意,她顺势窝进温卓怀中,了个哈欠道:“这些年我梦中的夫君与孩子可算是都对上号了。”
*
刘员外和宋仙仙深更半夜还未睡下,坐在油灯旁商量张家大姐的事情。
白日里虽温卓拒不愿去,二人只得又添了些聘礼,令管家去送,对那边天气寒冷,刘明知偶感风寒,不便前来。
眼下过些日子就要将人迎进门,得尽快想个对策,令刘明知束手就擒。
“原以为二人没有子嗣,不想竟有孩子,这事儿倒是棘手。”刘员外唉声叹气道。
“我们刘家的孩子养在那不上台面的母亲手下,恐怕已是个顽劣的性子,将张家大姐抬为正妻的事儿不能再拖了。”宋仙仙眉头紧锁,甚是忧愁。
“可我总不能逼着明知洞房啊!他若是抵死不从,还有何法子?”刘员外甚是认同宋仙仙的法,可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靠谱的主意来。
宋仙仙冷哼一声,站起身走到妆台前,从一个抽屉下面取出一包白色粉末递给刘员外。
“男女之事还不容易?”
*
张菀入刘府这日是冬日里难得一见的晴天,碧空万里无云,迎新嫁娘的喜婆这是个好兆头。
张家老爷夫人多少有些埋怨,虽娶妾室,无须夫君亲自迎娶,一顶轿从偏门抬进府即可。
可自相看那日之后,再未见过刘明知上门拜访,若不是自家女儿不争气,非刘明知不嫁,张家自是要再拿捏些的。
张菀前一夜激动得未睡着,见到刘明知那一日开始,就如魔障一般,日思夜想,恨不能立即进了刘府,哪怕无名无分,全然不顾母亲多年淑女教养。
她在刘府偏门处下轿,丫环上前搀扶她入门,不想府内无丝毫喜事装点,静悄悄地仿佛无事发生一般。
张菀心中忐忑,坐在床榻上双手紧紧绞住手中帕子,不多久帕子就被汗渍浸湿了。
门吱地呀一声被推开,张菀立刻坐直了身体,以为是刘明知来了,不想耳边响起的是宋仙仙的声音。
“姨娘莫着急,明知那边有些事情耽搁了。”
张菀似是被人戳中心事,涨红着脸微微点头,低声道:“多谢母亲。”
这声母“亲”叫得宋仙仙通体舒畅,懂事的女子才配得上刘明知!
*
天色渐晚,盛景着哈欠催温卓早些就寝,福宝蜷着身子睡在他们床榻边的踏步上。
温卓刚准备吹灭蜡烛,就听敲门声响起,门外侍女轻声道:“大少爷,少夫人,今夜寒凉,老爷夫人吩咐厨房熬的羊肉汤。”
一听有好吃的,盛景刚还发困睁不开的眼此时睁得圆圆的,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趿着鞋往桌边走,示意温卓去开门。
温卓宠溺地摇了摇头,开门让侍女端进来,侍女手脚利索,从食篮中取出两碗汤,一碗放在盛景面前,一碗放在温卓面前,便躬身退下。
盛景端起碗深深吸了口气,满意地:“上水庄虽严寒,但羊汤着实味美,睡前暖暖喝上一碗,今夜定睡个好觉!”
她正准备大快朵颐,却被温卓拦下,一双鹿眼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温卓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那侍女古怪,躲在屋外拐角处,并未离开。”
盛景嗤笑一声,凡间的毒药对冥仙无丝毫作用,若是刘员外和宋仙仙发现二人是假冒的,用这个法子除掉他们,未免太好笑了些。
她狡黠的笑道:“怕什么,再烈的毒只要不影响羊汤的味道,本楼主就无所畏惧!”
盛景玩心顿生,放下自己手中那碗,端起对面温卓的汤一口气喝掉,咂咂嘴道:“这药不错。”
温卓无奈地敲敲她的脑袋,顺手拿起另一碗饮下一半。
不想敲门声再次响起,还是适才那侍女,是厨房那边今夜要备下新年需腌制的吃食,乘汤时弄错了碗,特来赔罪。
盛景三两步跑回床榻躺下,紧闭双眼试图装作毒药发作的模样。
侍女进屋后不住地偷瞄盛景,见她躺得笔挺似是放心不少,口中不住赔罪,收起汤碗快步退了下去。
这次倒是走得干脆,未在拐角躲着偷听。
“阿卓,快来躺着一起‘死’。”盛景困劲儿上来,闭着眼用撒娇的语气对温卓。
温卓熄了蜡烛,脱去外衣躺在盛景身旁,不想她突然贴上来,脸颊在他脖颈处轻蹭。
酒足饭饱思□□,她这是又来劲儿了?温卓轻笑一声并未推开她,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顶多亲亲抱抱就会老老实实地睡觉了。
眼下盛景虽闭着眼睛,心中却有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似乎只有温卓肌肤的冰凉感才能聊以慰藉。
她不再满足肌肤相贴,嘴中咕哝着热,手上开始解自己中衣的扣子。
此时温卓才察觉不对劲儿,忙按住盛景的手,抚至她额头,有些烫。
他下床点亮蜡烛,近前看火光下盛景难熬地在床上转动,一会儿工夫身上就仅着了件月白色的肚兜。
温卓十年未见过这样的盛景了,不由得也红了脸,忙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
正寻思着羊汤也有催情的功效,不想门口有人低声交谈。
他恍然大悟,刚才端给他的那碗汤中并无毒药,而是□□物,这药物对天、冥两界效用相同……
忙吹灭手中蜡烛,从盛景挂在架子上的乾坤袋中取出鬼旗,插在门后。
宋仙仙领着张菀自认为悄无声息地推开屋门,不想映入眼帘的是一身背两把大斧,面目狰狞的巨怪。
夜哭张开血盆大口做出要生吞二人的模样,宋仙仙和张菀顿时晕了过去。
温卓吩咐道:“将她们两个送到不远处的尼姑庵中,千万别让她们死了。”
夜哭不情愿地动身,心中苦闷不已,按照辈分来他也是温卓的前辈,怎么沦落到听他差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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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
盛景:感谢刘夫人的药物!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