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纳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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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水庄冬日严寒,盛景与温卓二人左右无事,大部分时间都留在自己院中逗狗煮茶,过得甚是惬意。

    偶尔,盛景一觉醒来会有些恍惚,想不起自己是谁,只觉得生活本应该如此。

    “阿卓?”盛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懒洋洋地喊着一旁看书的温卓。

    温卓并未抬头,嘴里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夫君?”盛景又叫道。

    “嗯。”近来温卓早已习惯盛景此番做法,头几次他还走过去问她可是有事,她却躲在被子里嗤嗤地笑。

    温卓便明白了,她大概是想确认自己在不在身边,是一种安全感的需要。

    这边一对儿有情人的闺中游戏玩得不亦乐乎,那边刘员外也没闲着,四处给儿子物色新人,一旬未过,便有了满意人选。

    人是宋仙仙定的,隔壁镇上溜达社区的嫡长女,姓张,单名一个菀字,年芳十六,德行教养皆挑不出错处,按理这样人家的女儿断不会给人做妾室。

    奈何媒婆将刘明知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又私下悄悄告诉张家,少夫人身体有疾,不但难以生育,恐难以活到夏天。

    张家大姐以妾室身份入府,待少夫人撒手人寰,便将其扶正,刘明知是刘家独子,张大姐生下的儿子,就是刘家未来的少主。

    张老爷的确动了心,但也不愿委屈女儿,几番商讨之后定下个折中的法子,张家夫人带着三个女儿以探友的名义前往刘家做客,借此相看刘明知,若是张菀愿意,此事便算定下了。

    *

    这日晌午,侍女前来敲门,毕恭毕敬地请大少爷前往正厅,老爷有事要与少爷相商。

    盛景不愿离开温暖如春的房间,一边叮嘱温卓多穿些,早去早回,一边吩咐侍女晚些再将午膳送来,省得温卓吃不到热食,菜凉了再热,味道就变了。

    一入正厅,温卓就瞧见除了刘员外和宋仙仙外,还坐有四个面生的人,一中年妇人领着三位年轻女子。

    那三位年轻女子见到他入厅,忙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去了偏厅,避嫌倒是做得足。

    温卓冷着脸开口问道:“不知道刘员外唤在下来有何要事?”

    原本张夫人见温卓长得一表人才,样貌俊朗,甚是满意,不想开口竟是个不知尊卑孝悌之人,心中不禁了退堂鼓,刘员外怕是做不了独子婚事的主。

    刘员外尴尬地笑了笑,宋仙仙忙开口道:“明知,这是张家大夫人,与你母亲是故交,听闻你归家,特来探望。”

    温卓转过身向张夫人行了一礼,并未再多言语,回了自己院中。

    不知怎的,张夫人对上温卓那双丹凤眼,心中不由得一惊,脑海中掠过的竟是莫要招惹那人。

    刘员外命宋仙仙陪着张家客人用膳,他瞧着张夫人那惨白的脸孔,估摸着这门亲事是没戏了。

    席间,宋仙仙了不少刘明知的好话,张菀是她千挑万选的儿媳妇,方圆百里怕是再难寻这样的好姑娘了。

    张夫人回府的路上越想越觉得此事不妥,不待回府中禀明老爷,先让侍女将另一辆马车上的大女儿唤来。

    不一会儿,张菀登上了母亲的马车,侍女掀帘子伺候她坐下,张夫人还未开口,便瞧见女儿红了耳朵,心道不好。

    “菀儿,刘明知并非良人,此事作罢,以后休要再提。”张夫人表情甚是严厉。

    张菀吃了一惊,适才还涨红的脸渐渐发白,嘴唇哆嗦了半晌方才开口问道:“这是为何?女儿……女儿看他甚好。”

    张夫人也未遮掩,便将厅中刘明知的表现逐一分析给女儿听,家庭和睦最为重要,刘家父子之间恐怕龃龉不止一二,嫁过去太过冒险。

    张夫人原本想让女儿知难而退,却不想现下的张菀早被假冒刘明知的温卓迷得魂不守舍,不但听不进去母亲苦口婆心地劝,反而心疼刘明知,年幼丧母,拉扯幼妹,娶了个无甚教养的妻子,还是个短命的。

    此时“短命”的少夫人盛景,正给福宝喂生肉吃,用她的话来,吃生肉的黑狗更能克邪。

    师父给她讲史上曾有修炼邪术的道士,为防止恶鬼索命,养了条黑狗,日日喂食人肉人骨,不想最后恶鬼没索命,反倒被这狗给生吞了,可见其中厉害。

    “还得多久?”从前院回来温卓就有些难以名状的烦躁,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怎么着也得十来日吧,怎么了?呆不惯?”盛景边喂福宝边回答温卓。

    “也没有,总之万事心,毕竟那俩可不是什么活物。”事情未明朗,温卓并未多,只能一再叮嘱盛景不可大意。

    *

    五日过去张家还没回信儿,刘员外估计十有八九这门亲事算是黄了,他与宋仙仙商量,实在不行退而求其次,买个良家女子回来做妾,待过些年父子感情缓和,再另寻个门当户对的亲事。

    宋仙仙找来十里八村中几个有来头的人牙子,钱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清白人家识大体的黄花闺女,最好是什么没落的溜达社区或是贬官走投无路的良家女。

    不料管家前脚送走人牙子,后脚就瞧见媒婆喜上眉梢上门讨喜钱,张家大姐的事情成了!

    管家知道老爷夫人对大少爷的婚事极其看重,不敢耽搁,一面派厮去报信,一面给媒婆包了份分量不轻的喜钱。

    媒婆掂量着手中荷包甚是满意,暗戳戳地对管家道:“张家大姐一眼相中了刘公子,非卿不嫁。”

    到此处,她又作势捂着嘴,似是不该这么多,一副懊恼的模样,管家立刻明白媒婆是何意,忙再塞了些碎银子到媒婆手中,并拍拍她的手,暗示她此事若成了,后面的好处自不用。

    媒婆见四下无人,低声在管家耳边道出了实情,张家本是不同意此门亲事,张大姐一哭二闹三上吊,不嫁刘明知就出家当姑子去,张家夫妇没办法,只得应下这门亲事。

    “不过张家也是有要求的,让我来问问刘夫人,若是今年内少夫人没过世,年底就得抬张大姐为平妻,他们家也是有头有脸正经人家,以妾室身份入门已是愧对门楣了。”

    此事管家不敢应,敷衍道刘员外和夫人极为看重张大姐,自是不会委屈了她。

    话间,厮来报老爷夫人请媒婆到前厅一叙。

    媒婆进了门先恭喜刘员外与宋仙仙得偿所愿,讨得一门好亲事,随后又将张家的顾虑出,她边边暗暗观察他们的神色。

    其实平妻之事也有退路,左右盛景无法诞下嫡子,今年有幸死不了,也无甚要紧,待张菀诞下长子,再抬平妻也合情合理。

    发妻无所出,按律可休妻,他们张家不逼人走上绝路,名正言顺的平妻之位也不算强迫。

    万万没想到,媒婆的话音刚落,宋仙仙不加思索,立即应承下来,刘员外也并未介怀,他正有此意,盛景那妇人多留一日都是隐患。

    一来二去,亲事很快敲定,送聘礼这日宋仙仙才派人知会温卓一声。

    他们本想待生米煮成熟饭,将人迎进门再告诉温卓,他多少得顾及些脸面,不好将赶人走。

    纳妾的聘礼全看夫家意思,刘员外不想委屈了未来儿媳妇,思来想去,命儿子纳妾又不是休妻,左右不过是添个人照顾,他亲自去送聘礼,也算表明心意,消张家夫妇的顾虑。

    *

    “什么?纳妾?”窝在炉子边逗狗的盛景惊讶地抬起头。

    “哐啷”一声,温卓将手中茶盏砸在宋仙仙贴身侍女的脚边,气笑道:“要纳妾让老头子纳,我不纳。”

    侍女苦不堪言,她不过是个传话的,垂着头哆哆嗦嗦不敢话。

    盛景挥挥手示意侍女下去,她三两步走到温卓身边,“嗖”的一声,涂山就抵在了温卓脖子上。

    “你要是敢变心,就得死!”她咬牙切齿地道。

    “夫人,冤枉啊!”温卓眼下的表情不像是脖子上架了把刀,更像是美人在怀,享受得很呢。

    盛景来不及话,就听有人敲门,刚才那侍女去而复返,在门口道:“大少爷,少夫人,夫人到了。”

    二人对视一眼,盛景忙收起涂山,又顺势倒在温卓脚下抱着他的腿开始低声哭诉。

    左一句没良心右一句负心汉,好家伙,戏瘾又犯上了。

    宋仙仙立在二人面前好一会儿,也没插|进去话,夫妻二人就跟唱戏一般,一个大声哭闹,一个温柔安慰,全然不顾还有外人在场。

    宋仙仙脸色越来越难看,一掌拍在桌上,震得桌边的茶盏都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盛景一双红肿的眼睛怯怯望去,着哭嗝问:“呃……仙仙有何事?”

    宋仙仙深呼吸几口,召来侍女,二人一左一右架起盛景扶她坐在凳子上。

    “景,我和你父亲知道你们夫妇二人情义深重,可刘家只有明知这一根独苗,子嗣之事不可耽搁,你应懂事些了。”宋仙仙话的语气半是安慰半是威胁。

    “谁我们没有子嗣?”温卓冷冰冰地盯着宋仙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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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

    盛景:负心汉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