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富贵迷人眼
盛景见福宝无大碍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蹲在寒磬面前仔细观察,口中不住感叹:好狗。
心中泛起似曾相识的感觉怎么回事?盛景陷入沉思,努力回忆,或许是自己在泗水滨时养过这条狗吧。
而好狗本狗则六只眼睛紧张兮兮地盯着温卓,只求他速速放自己回泗水滨,它算是明白了,自己不过就是个吃剩饭的,眼下剩饭已经吃完,自是不配跟在他们身边。
“你有这么个大宝贝,怎么不早?”盛景有些埋怨,若是早早将寒磬放出来,怎么会让那鬼魂轻易逃脱!
温卓再次结印,黑洞刚现,不待温卓开口,寒磬匆忙跳入其中,逃得飞快,转眼没了踪影。
“无论是福宝还是寒磬对那借尸的鬼魂都没办法,眼下最重要的是找到那鬼从何而来。”温卓起身,拍拍因蹲了半晌有些褶皱的衣摆。
“既然宋仙仙是三年前跳入井中而亡,那鬼必然与那口井有些关系。”盛景将此事在心中已经琢磨得差不多了。
那鬼魂附在宋仙仙尸身上定是在其咽气魂魄离体后不久进行的,否则刘府定然发现其失踪之事,几番寻找不难发现井中尸体。
其次日间宋仙仙表现出的不断膨胀的腹部,布满黏稠液体的红色长舌头,且有毒液,十有八九是只修炼中蟾蜍!
井不难寻,传信儿给如意后,不多久那井的位置就已在二人手中。
盛景与温卓并不意外,宋仙仙被卖进刘府,刘员外生性多疑,定不会让她离开后院,那口井就在后院之中。
可奇怪的是那口井在早已封了的早故刘夫人院中,是刘员外伉俪情深,他自不愿让其他人住在亡妻自住的院子,故在她过世后封院。
三年前宋仙仙被凌虐羞辱难以忍受,走投无路,只求一死,无意中翻入先夫人的院子,毫不犹豫地跳了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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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家办事甚是利索,不出三日,就将刘家家产卖的卖、赠的赠、仆役也都遣散了,眼下便只剩这处老宅。
管家汇报完一应事务,请示道:“不知道大少爷何时启程?宅子老奴已找好买主了。”
温卓摆摆手:“明日,明日我们就启程了。”
日落前管家也搬离了刘府,偌大的宅子便只有温卓和盛景二人。
二人上街买了些现成的吃食,回来后温卓设下结界,将整座刘府与外界隔离。
从刘府院中往天空望去,只见一轮朦胧圆月,四下寂静无声,只有走在雪地上吱呀吱呀的响声。
盛景不怎么担心那蟾蜍之事,反倒是起了玩儿心,故意放缓脚步,落在温卓身后半臂处,悄悄施法捏起个雪球,朝他那一丝不苟的发冠砸去。
眼见就要砸中,不想温卓微微侧头,雪球落了空。
“哼!”盛景撅起嘴,甚是不满意。
温卓并未回头,淡淡道:“一次换一次。”
初始盛景没听明白,细想一下方才知晓其中深意,脸顿时变得涨红,所谓一次便是砸乱他的发冠,还有一次便是男女那点儿事……这人平日里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其实骨子里是只发春的猫!
转眼二人便到了那口井旁,盛景趴在井沿上往下瞧,井底似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看得不甚清楚。
“画虚楼的职责是惩戒恶人,你的泗水滨也是吞噬恶念,井底这个蟾蜍超出业务范围了。”盛景两手摊开,无奈道,总不能跳下去亲手捉吧,多恶心啊。
温卓从袖中取出块帕子,铺在井旁,坐了下来,不紧不慢地讲了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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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是家中独女,父母皆是财迷,日常极为节俭,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
转眼女子及笄,到了婚配的年纪,父母虽爱女心切,却舍不得嫁妆,每每念及此事,心痛不已,一来二去,女子的婚事就被耽搁了。
女子对父母无甚怨言,自被教育贤德孝顺,父母天命,顺从得很。
直至遇到书生,面貌虽不出众,行为举止却甚是温柔心,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为自己争取。
书生家穷,除了在街口支了个替人写书信的摊子,并无其他技能傍身。
女子以二人姓氏相同,所生子女也算续了自家香火,且书生虽无财物可做聘礼,可他也不需要她的嫁妆。
多方考量后,女子父母同意了此门亲事,二人琴瑟和鸣,度过了一段甜蜜时光。
书生无意间发现岳父母家底深厚,往日都是装穷,窃喜之后就有了算,之前自己空有一腔抱负却没有个好出身,如今大好的机会摆在面前,天上掉馅儿饼,不可浪费。
书生在女子面前仍旧一副体贴丈夫的样子,同时在岳父母跟前儿不断暗示,自己有不少生财的好门道。
谁会嫌钱多呢?岳父母有意试探,寻了个借口,便拿了点儿银钱给他,看看他的本事。
书生不负所托,没过多久,多还了一倍的银钱给岳父母,二老喜笑颜开,渐渐对他信任起来。
成婚五年后,两位老财迷才算真正接纳了书生,此时女子诞下了家中长子。
渐渐地书生自认家中如今积累的财富都是自己辛苦经营所得,对岳父母的掌控愈加不满。
都富贵迷人眼,权势魅人心。
书生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一无所有的书生,通过岳家银钱上的支持,他积累下不少人脉。
许是应付头顶上两个无底洞累了,书生开始琢磨除掉他们,事情进行得比他想象中还要顺利,岳父母死后便是女子。
可出了意外,女子再次怀孕,计划推迟了几年,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却被女子无意发现了自己谋害别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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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员外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们同床共枕多载,膝下一双儿女,他却亲手将你推下井中,活活淹死。”温卓淡淡道。
刘员外不是第一次杀人,为了掩人耳目,他将刘夫人淹死后,又杀了自侍候她的婆子,伪装成刘夫人的尸体,对外只她缠绵病榻许久,终是无力回天,草草下葬了事。
不想刘明知思念母亲,跑到母亲院门却发现一把大锁落下,他只得瞒着父亲,去母亲坟前哭泣诉。
刘员外对刘夫人的丧事并不上心,能省则省,办得极简。
不想前日里一场大雨,冲开了土堆,薄薄的棺材盖子裂开一条拇指宽的裂缝。
年幼的刘明知半是好奇半是思念地凑过去看,吓得一屁|股坐在泥地上,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刘家,大病一场。
病愈后没几个月,刘明知带着幼妹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刘府。
“我不是刘明知,你那一双可怜的儿女,早在离家出走的第二日就死了。”温卓些许悲凉道:“刘员外为了敛财曾害死了山中靠猎为生的一家三口,那家人还有哥哥,见找刘员外复仇无望,巧遇两兄妹,杀心顿起,将二人埋在了弟弟一家墓中当作陪葬……”
如意信中写得甚是仔细,那两个孩子早已投胎转世。
话音未,只听落井中传出一声尖锐凄厉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