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命运却把他推入了地狱!
这句话犹如当头棒喝,直叫杨宥临心神震荡。
他为什么沉寂多年,心性有损,不就是因为多年前的那桩冤案吗?他明明知晓真凶是谁,却因为父母及世家贵族反反复复施加的压力,不得不中断追查,自闭双眼,任由他们找了个替罪羊,了结了那起杀人案。
杨宥临,你难道还要重蹈覆辙吗?
他嚯地一下站起来,脸色冷硬如铁,颤抖道:“你的对,修王德不配位,理应被剥夺王位,贬为庶民!我若因为他背靠荣川厉氏就畏首畏尾,岂非与他身边的官员一样,助纣为虐!”
然而对抗荣川厉氏,又岂是容易的事?
旻儿激将成功本该高兴才对,可她没想到杨宥临的反应会这般激烈。
她忙道:“哥,我只是希望你能顺从自己的内心。但申远侯的担忧也并非毫无道理,此事理应从长计议。”
杨宥临满头大汗,愣愣地看着她。
“旻儿,你愿意帮我吗?”
“当然!只要是我能做的,绝不推辞!”旻儿看到他眸子里缓慢流转的光,也跟着他豪情万丈起来。
杨宥临嘴角微微上扬,“申远侯不敢把此事禀告朝廷,那么这件事就只能由我亲自去做。听通过考核的廷尉郎都会觐见皇上,通过殿前考验后才能正式成为廷尉府的一员。所以你看,冥冥之中还是有天意在的。”
“而你正好能以黄珑徒弟的身份,帮我物色一批治疗时疫的药材。至少五百石!”
“此事务必掩人耳目,至少暂时不能让母亲知道。”
“你可能做到?”
旻儿点头应道:“我能!你放心,我保证今天就准备好这批药材。只是,赈灾和时疫需要同时进行,你光带药材去,怕是不行。”
“我记得修王和户部侍郎带去了三万石粮食,难道还不够?”
“唉,我的哥哥呀。如果修王爱民如子,又怎么会因为一点伤就砍杀灾民,可见他心中并无百姓。那他为什么要上赶着赈灾,定然是因为有利可图。这其中的利,除了粮食和银两还能有什么?”
杨宥临从被保护的太好,空有一腔赤子之心,却对朝廷上下的阴暗面接触的太少,因而一时没能想到。
他的脸瞬间就白了,“那可是赈灾的粮食与银两,他也敢?!”
“等过两日邸报再来,你就知道了。”旻儿对这类事可见得太多,修王绝非善类,克扣点钱粮根本不足为奇。
杨宥临深感事态紧急,整宿未能安眠,天刚亮他便起来练功。但因为身体才刚痊愈,才走了两趟拳,就感觉有些力有不逮,气息不畅。
他满面愁容,以这种状态去参加考核,他真的能过关吗?
旻儿端了杯茶送到他唇边,“歇息吧,你把力气都用完了,到了正是考核时怎么办?这茶里加了人参和黄芪,帮你提提气。”
杨宥临吐出一口气,把这杯茶一饮而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果真感觉内息稳定了不少,刚才的疲惫也瞬间消失了。
“好茶!”
“再来一杯!”
旻儿可不敢再给他一杯了,这里头有她加的藤蔓汁,还是她好不容易找紫藤求来的。
“喝多了上火,一杯刚刚好。”
杨宥临觉得有理,便回屋更衣,风风火火地赶往廷尉府。
廷尉府门前,司徒俊彦塞给他一件银丝软甲,“把这个穿在里面,不管怎么样,把命护着!”
杨宥临无法拒绝好友的心意,把银丝软甲接了过来,“不必担心,等我出来请你吃酒。”
司徒俊彦狠狠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去吧!”
不想他这一等就等了足足两个时辰,廷尉府侧门不断有晕倒的人从里面被抬出来,一个个脸色惨白,两眼呆滞,仿佛收到了极大的惊吓。
还有人四肢抽搐,口中疯话连篇,被好几个府兵直接架着扔了出来。
“这人疯了,家里人在哪,赶紧带走!不要再让他胡言乱语,否则就去大牢里待着吧!”
司徒俊彦紧拧眉头,目睹了这一切,紧张得指发麻。
不久,杨宥临终于走了出来。
就见他四肢齐全,步伐稳健,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并未大碍,才放心地冲上前,狠狠地抱了抱他。
“吓死我了,没什么事吧!”
“通过考核了吗?”
杨宥临动作缓慢地点头:“过了。”
司徒俊彦仔细看了他半晌,觉得他看着有些木呆呆的,“他们到底考核了什么?怎么我见许多人被抬了出来,还有人疯了。”
杨宥临却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问。
“无关武力,考的是心性。”
“考的是心性?”司徒俊彦更加不解。
杨宥临却不想再了,拽着他去一家酒楼点上好大一桌菜,吃了个痛快。
司徒俊彦与他碰了碰杯,低声道:“申远侯府现在大门紧闭,一点儿也不像是要办喜事的样子。我派人去后门看过了,好几车的东西正在陆陆续续往外搬,你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杨宥临面色一沉,“他们想逃?”
“我看十有**是的,你家大妹的婚事依我看是悬了。”司徒俊彦提醒他,“不怕旁的,就怕他们到时候倒打一耙。他们走了是无所谓,你大妹将来可还是要嫁人的。”
杨宥临心口一阵窒息,可又不能把杨四爷染上时疫之事嚷嚷的人尽皆知,该怎么办?
他急忙回府,与南宫恕商议。
南宫恕气得指尖发抖,“申远侯难不成还敢往我杨府泼脏水不成!”
“如今他只求自保,谁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杨宥临面沉如水,“我们得早做打算。”
“那你是该如何是好?总不能让咱们女儿家先往外乱传消息,万一申远侯府只是因为府中东西太多,往庄子里转运一些呢。”
“如果只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们为何要在后门装车?不就是怕被人看到吗?”
杨宥临想了想道:“只能让母亲受些委屈了,您从今日起称病不出,让缃绮以为母亲侍疾为由,请申远侯府推迟下定的日子。”
若他们真打算逃,借坡下驴便是了,就没必要再给杨府泼脏水。
消息放出去后,杨宥临跟随旻儿一同去查看准备好的药材。又嘱托她去买来油布,把药材全部包裹的严严实实。
他做好去觐见皇帝的一切准备,不料这天半夜又做起那个梦。
一封加急战报传入京城。
少将军龚止戈,被军师凤珩出卖,被西南蛮族所虏。
那时候,西南蛮族的将领都以为,凤珩不过是个利欲熏心的白眼狼罢了。却没想到,龚大将军竟也是死于他。
他伪造了龚止戈的家书,并在家书上涂了鸩毒。因为龚止戈曾对他过,龚大将军在看信时有用指沾唾沫翻页的习惯。他对龚止戈毫无防备,拆了他的信后,上便有了鸩毒,只要吃饭喝水时不心沾到一点,就会中毒身亡。这便是军中不管怎么查,也查不出他是如何中毒的缘故。
可他究竟为什么要害死龚大将军呢?
凤珩身上其实有西南蛮族的血脉,他的生母是边疆女子,一次西南蛮族入侵,被俘虏过去成为了军妓,不久她怀了身孕,生下一个男婴。她痛不欲生,几次寻死都被西南蛮王给救了下来,后来为了活下去,成了西南蛮王的妃嫔。
但那个男婴却被她当做耻辱,丢进了一条河里。当地一个蛮族妇女救了他,见他长得冰雪可爱,当做自己的孩子养大。然而凤珩长得太过出色,待到十三四岁就已经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他的养父得知给西南蛮王进献美人可以得到一两金子的赏钱,趁他养母不在家,把他捆上马车,送入宫中。
凤珩惶恐至极,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直到他见到了他的亲生母亲。他和那个女人长得竟有七八分相似,怎么看不像是毫无瓜葛。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是谁,为保住她自己和凤珩的性命,谎称他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弟弟,就此软禁在了宫里。
他在这段日子里,读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人,每日锦衣玉食,好不惬意。然而接下来,命运却把他推入了地狱!
西南蛮王是个男女通吃的老色鬼,对他见色心起,第一次凌辱他正是当着他生母的面。因为那女人有一晚伺候的他不满意,他便想出这种法子来羞辱她!
当晚,凤珩从高高的宫殿顶一跃而下,却没有死,只是摔断了双腿。生母为了救他,给西南蛮王磕了一百个响头,满头都是血。待他苏醒后,却又怨毒地咒骂他,并出一段陈年往事。原来当年她本来是可以逃走的,却因为龚大将军临时撤兵,弃他们村庄不顾,才使得她成了俘虏。她不恨蛮族,却恨毒了龚家军。
她握着凤珩的,让他用刀割破了自己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