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宥临呀,你觉得若惜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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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旻儿揣着一肚子疑虑,跟随传话之人来到主院。

    一个戴着黑色帷帽的男人正好迈着碎步从她身边走过,垂着头,双紧紧交握,贴放在腹上之上。

    她奇怪地瞟了他几眼,低声问:“那人是谁?”

    厮答道:“奴才不知。”

    “他刚才一直在父亲房里?”旻儿对此人走路的姿势很是在意。据她所知,在东晟只有宫中的太监才会如此。

    厮仍然表示不知。

    旻儿紧蹙眉头,迈步走进杨佩的书房。

    她让紫藤来这儿探查过不止一次,因而对其中摆设早就非常熟悉。不用厮领路,便摆摆让他下去。

    书房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子香气。

    旻儿闻出来这又是月季,胸口顿时涌起一股子强烈的恶心。

    “来了?”

    杨佩站在桌案后,执狼毫,正在练字。

    旻儿慢吞吞走过去,看到他写了一句话:“天覆吾,地载吾,天地生吾有意无。”

    嘴角顿时勾起一抹冷笑。

    “听宥临,你从燮族口中死里逃生时吃了不少苦头,还遭受诬蔑,着实委屈。为父前些日子病了,对你多有疏忽,在这件事没能帮得上什么忙你,有什么想要的吗?”

    杨佩自旻柔出生起便没把她视作亲生女儿,如今被迫承认,相处起来自然十分尴尬。他这时的表态似乎是想对她好,可最后那句话着实暴露了他的真心。

    他哪里是心疼她,不过是想做点表面功夫罢了。

    旻儿心中不屑,却面带惶恐,“回禀父亲,我没有什么想要的。”

    杨佩悠悠叹气,似是格外愧疚:“为父知道先前对你多有不公,你心里有怨怼也是正常的。这样吧,你喜欢什么样的衣裳、首饰可以出来,为父给你置办一套最好的。”

    听到这话,旻儿顿时警惕起来,“那,那旻儿想做几套神光城时兴的衣裳,颜色清淡一些的。至于首饰,旻儿喜欢珍珠和碧玉。”

    “好,好!”杨佩笑着摸了摸胡子,打开博古柜的一层抽屉,翻找半天,拿出来一块巴掌大的玉佩,塞到她中。

    “这如意玉佩是为父前几年亲雕的,送给你了。”

    旻儿更加“惶恐”,指颤抖的厉害,眼睛里还蔓延开一片水雾。

    “谢谢父亲,旻儿很是喜欢!”

    杨佩露出一个堪称慈爱的笑容,朝她毛茸茸的脑袋伸出,却在半途又收了回去,像是担心会吓到她。

    “喜欢就好,只要你乖巧,听父亲的话,以后我给你更多的好东西。”

    旻儿低着头猛翻了白眼,恶心感比刚才更甚。

    “多谢父亲,那旻儿就先回去了?”

    “嗯,你先回房歇息。这几日就别到处跑了,多跟夫人学学礼仪。等过几日,为父再给你请位从宫里退下的嬷嬷来,教导你规矩。”

    旻儿心里一突,杨佩到底想做什么?

    难不成,想把她送进宫里去?

    但这怎么可能,她早早营造自己是个“破鞋”的形象,就是为了避免婚嫁,杨佩莫非病糊涂了?

    旻儿眼前忽然闪过那个男人的身影,瞬间定住脚步。

    那果真是个太监!

    可是就算他打着这种主意,光是入宫审核这一关就过不去。皇帝又不傻,哪里会要她这种破烂玩意。所以,他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

    旻儿百思不得其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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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客松惊讶地问:“你这法子不是你想出来的?”

    杨宥临点头:“的确不是学生,学生也正在寻找这位先生。我与皇上都认为他是得月茶社真正的老板,否则也不会将捐款的事宜交给得月茶社来打理。更重要的是,他高瞻远瞩、慧心巧思,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这次来就是想问问先生,印象中是否有这样一位大隐于市的大才?”

    严客松遗憾地摇头,“没有。”

    若是他认识这样的人物,必然会主动结交。

    “对了,听你已经是四龙廷尉,现在每日在廷尉府当差。廷尉府这两年权柄越来越大,但所做之事有违天道,终究不是正途,你可有做好打算?”

    杨宥临一怔,回道:“先生的是,可眼下要想做实事,除了廷尉府,我无处可去。”

    因为燮族泛滥,东晟的科举已经停了三年,看今年的局势只怕也不会重开,是以他如此感慨。

    严客松自然知晓这点,叹息道:“以你的才华,金吾卫都是做得的。为师这些年看尽了世间苍凉,很多想法倒是与从前不一样了。今上是个跳脱的性子,你若有心,不放试试看揣测圣心,另谋出路。”

    杨宥临十分吃惊,没想到曾经刚正严苛的严先生竟会出这样的话来。

    “只是先生,金吾卫早已不比从前,中没有实权不,更无法做实事,这对我来实在不是”

    “但你总要多为家人考虑考虑。”严客松哀叹一声,后悔道:“我曾以为,朝闻道,夕死可矣!只要能实现心中的道,其他的一切都不值一提。但若惜的娘离开我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错了。”

    “人生苦短,若是连家人都守不住,执着于心中的道又有什么用?”

    此言一出,在旁边温酒的严若惜不由得眼眶泛红。

    “爹,你跟师兄这些做什么?师兄,你别理他,最近学生少,我看他就是闲的!”

    杨宥临却是陷入沉默,心中若有所思。

    严客松经女儿提醒,也觉得自己太扫兴了,拿起酒杯对他微微含笑:“听若惜的,不往事了。你如今长大了,有主见了,我这个做先生的还是不要乱出主意的好。不过听你还没成家,是没有看得上的姑娘么?”

    着,他的眼神在杨幽林与严若惜之间轻轻滑动,似乎是临时起意,又像是早有预谋。

    “宥临呀,你觉得若惜怎么样?”

    杨若惜顿时羞恼地跺了跺脚,“爹您什么呢!”随即脸颊通红地瞅了杨宥临一眼,害羞地躲到屋里去了。

    杨宥临一时没反应过来,还呆呆地举着酒杯。

    “女大当嫁,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从就当成掌上明珠那么疼爱。要别人我是真不放心,但如果是你,我是一百个放心。”

    严客松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论长相、学识,若惜皆属上乘,虽偶尔刁蛮了些,但仍算得上娇蛮可爱。怎么样,为师亲自媒,你愿意考虑这门亲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