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华临就很无语。
搞什么搞,又是送饭又是递纸条又是做娃娃的,搞得好虐恋情深的样子,但现实就是他都把台阶铺到那姓文的脚尖前面去了,姓文的就是不往上面踩!
他要被气死了。
但是他死也不要在这回先开口!
至于父母那边,华临这段时间认真地想过了。他爸这个人可以暂时不用管,只要搞定他妈,基本等同于搞定了他爸。
妈妈的态度呢,虽然不是特别友善……但也不是特别恶劣嘛,甚至没反对。她只是不对这段感情持有乐观态度而已,又没非让断了。
华临觉得,自己可以采取迂回战术。首先,在她面前继续做出个乖巧听话的样子,千万不要激怒她,关于她怀疑文东这个那个的,他都点头好好好是是是我一定会注意;接着……接着就没什么了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等他和文东稳定下来,他妈自然而然的就会对文东改观了,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这个事情就很简单嘛。
最大的问题还是在文东的身上。
华临狠狠地洗着保温桶,在心里骂这个绝世大奇葩!真的就是个奇葩啊啊!他把保温桶扣下不还,这货就天天买新的!是发财了吗?!艹,已经不是简单的有病可以形容了。就来他办公室要下保温桶不行吗?!这不比买新的省事儿?!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就是故意想气死他的!啊啊啊啊!
华临不知道文东是不是还在他朋友那里定期就诊,如果是的话,他很怀疑他朋友的专业水平!如果不是的话,他很难不怀疑文东是不愿意为了他花这笔诊金!
反正就是很气!反正至少存在一个反派故意想气死他!或者都是反派!
洗完保温桶,想起车后箱那一堆被林院长勒令必须在她出差回来前处理完、所以华临不得不计划今天下班后把东西转移到别的房子里的保温桶s……华临更气了。
姓文的,很不行!
把桶洗完,擦干,摘下塑胶手套挂好,华临的目光投向桌上的手机。
真不是为了姓文的,而是心疼钱……无论是他十几万一平的房子,还是这两百一个的保温桶,都是钱。总不能让他上网去卖二手吧?一卖还卖这么多,都不知道网友会怎么想他!保温桶厂偷吗?!还是哪家保温桶厂倒闭了拿货抵债?都什么乱七八糟!
一切都是文东的错。而他,不得不忍辱负重、慷慨大方、不计前仇、以德报怨地引导那家伙改错。
文东有点惊讶,他上着班呢,沈谓行忽然给他电话。
“沈哥?”
沈谓行开门见山劈头盖脸:“华临要去相亲了!”
“……”
“话啊!”沈谓行急道,“在听吗?有信号吗?听见我话了吗?喂?喂!”
“……听见了,你等下。”文东跟同事了声招呼,往休息室走,一边问,“怎么回事儿?”
“我问你还是你问我?!”沈谓行痛心疾首!他这都遭遇了什么事儿啊!他弟弟狠狠地玩弄了他最好的朋友,然后他最好的朋友就要去伤害一位无辜的女性!虽然他最好的朋友对方知道自己是gay……啊啊啊这都什么乱七八糟啊!那位女士遭遇了什么这么想不开?!事情像滚雪球一样变得越来越复杂了!好可怕啊!照这个疯狂的不可控的进度发展下去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文东关上休息室的门,冷静地:“我问你,因为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你还不知道!你——”沈谓行想了想,这家伙好像确实是不知道,就稍微冷静了点,飞快地了一遍事情,“刚才华临跟我他要去跟女方相亲!他爸介绍的!”
文东:“……”
实在的,他不信。华临不可能干这种事儿。退一万步,就算真是华临他爸安排的相亲,华临碍于人情去了,肯定也会想法子搞黄。以前华临就相过一些,那时候还没跟他在一起呢,华临都成功搞黄了。现在就更不用。
当然,沈谓行肯定不会瞎编这种事儿来吓他,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华临在用这种方法逼他出面。就和华临扣他的保温桶一样。
“你话啊!”沈谓行催促道。
文东知道他肯定是真急,就不逗他了,:“行了,你别管了,没事儿,他吓唬我呢。”
“不,我觉得他是来真的。”沈谓行沉重地,“虽然按道理,本来是不可能的。但是,你不要忽略前提条件,他现在被你渣过,情绪上肯定很受击,这种情况下能干出什么事情来谁也不能预料。圈里有个人……是谁我就不了,反正就也是这样,和初恋长跑了十几年,对方劈腿,她大受击,和认识俩月不到的随便一人结婚了。”
“……我真没劈腿。”文东。
“没你劈了!只是类似情况!”沈谓行,“我只是想,这种情况下他搞不好真的就随便跟人领证了。他自己了,女方知道他是gay,人家不在意。我搞不懂他们这种,但卢长安他们那阶层的万一是搞什么联姻强强联合的,本来也不是为了感情结的,婚后各玩各的,所以无所谓gay不gay也很正常……”
文东皱眉:“为什么卢总也知道了?你的?”
“我是那种人吗?!”沈谓行,“华临跟他的!”
文东:“……”
他知道了,华临又群发了……
华临有时候特别扭,拉不下面子直,就拐弯抹角地跟沈谓行他们,然后那些人里总有一两个忍不住去群里吐槽或者随口提起的,文东就能看见了。文东每次都又好笑又无奈,心想这要换个人没能get到可怎么办。
但他这么一想,就又会觉得心头甜丝丝的。他就是总能get到华临,这令他倍感自豪。而且,华临是知道这一点的。这样,他俩对于彼此来,就是很特殊的,和别人不一样的。
“话啊!”沈谓行又催起来,“万一他结婚了怎么办?!”
文东问:“你不是一直反对我跟他在一起吗?现在又怕他跟别人结婚?”
“倒也不是反对……哎呀,你别管我反对还是赞成,这不是一码事儿!”沈谓行焦虑道,“主要问题是他不能因为一时的情伤就昏了头乱结婚啊,这么大事儿是能随便的吗?你搞出来的事儿,你要不负责,我跟你急,我不跟你开玩笑啊!文东,我这回跟你来真的啊,你别逼我发火。”
文东只好安抚道:“好好,我去解决。”
沈谓行问:“你算怎么解决?”
“这你别管了,反正我让他别跟人结婚行吗。”文东敷衍地。
沈谓行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然后你让他这辈子就不结婚了是吗?”沈谓行问。
文东纳闷地问:“所以你到底是想让我或者让他怎么样?他结你也有意见,不结你也有意见,我跟他在一起你还是有意见,我给你根绳子你勒死我才满意吧?”
“……”沈谓行沉默了几秒,音调了点,“我还没想好……反正你先去把眼前的事儿解决。”
“你不挂电话我怎么解决?”文东问。
下一秒,沈谓行那边挂断了。
华临下班直接载着一后备箱的保温桶去了他和文东同居的那房子,然后给他爸发了条消息,今晚不回去。
他爸火速电话过来,问他是不是又叛逆期来了,是不是为了躲相亲。
“明天晚上吃饭,跟我今天晚上不回去有联系吗?”华临无语道,“而且我都了,一,这顿饭我答应了吃就不会反悔,二,我是同性恋,你是不是真跟对方了这事儿我不知道,但反正我已经跟你了,你跟我她不介意,这是你们的问题了,我反正明白告诉你,我就是去吃顿饭的,这事儿不可能成。”
虽然妈妈是目前不把那事儿告诉他爸,但他不能确定。然而现在那都不重要了,反正他爸又要给他安排相亲的时候他就顺势出柜了。可是,大概因为他以前驴爸爸的次数比较多,以至于华院长压根不当回事儿……林院长最近去国外出差了,华临不想扰她,等她回来再。
好不容易敷衍过去华院长这边,华临把手机扔沙发上,把保温桶整齐地放入柜子里。
安置好这堆桶,华临叫的超市外送也到了。他去开门拎进袋子,把啤酒放进冰箱,只留了一瓶给自己。
沈谓行又电话来了。
文东不太想接,但还是接了:“沈——”
“看手机!”沈谓行问,“你在哪儿?在干什么?见到华临了吗?”
“……餐厅,还没下班呢。”文东,“他明晚才相,我先措个辞。”
“什么时候了!”沈谓行痛彻心扉,“你看手机!张作拉你进群了!华临在买醉!文东!”
卧槽,这回玩这么大吗。文东二话不,直接挂断,然后看见是有个新群飘了上来。张作开的,华临喝醉了在找他发疯。
【华临疯了】
张作:我刚想趁机套话,没成功
张作:但我觉得他肯定是失恋了才这样
张作:兄弟们集思广益,怎么问他才能套出来
文东:他在哪?
张作:刚跟他视频,看背景应该是他家吧?反正肯定不是酒吧,也不像酒店
文东想了下,工作服都没换,只跟同事了声,然后就下楼开车去他跟华临同居的那房子了。华临肯定不会在爸妈家搞事。
实在的,他没料到、或者,没敢去设想华临会走这一步。他知道华临扣保温桶和要相亲是要钓他,但喝酒、套路张作,这就超出华临的度了。按照华临的标准来,这多少有点丢人了,太明显了。
但华临就是这么做了。
文东不清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好像不该高兴,但是他确实在窃喜、甚至兴奋,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热,有股微弱的电流从他的心脏往他的脑袋顶窜。
这太不要脸了。他心想。但他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这么不要脸地为了华临的偏爱而激动。对,就是“偏爱”,甚至可以用程度更深的词来形容。如果不是这样,华临不可能干这些事情。但是华临干了。为了他文东。
他好像感受到了自己在华临的心里有多重要。华临在为了他破底线。
华临好像很喜欢他。
文东按电梯的手都在战栗,他只能反复地深呼吸。
“……临哥?”
文东关好门,换了鞋,放轻脚步往客厅走,果然看见了睡美人。他脑袋里突然冒出了这个词儿,莫名的让他觉得有点害羞。
但这不是害羞的时候。他走过去,拿起茶几上那啤酒空罐掂了下,皱了皱眉,再去看趴在沙发上的眼皮子抖啊抖的华临……
按道理来,就华临那可以忽略不计的酒量,这罐啤酒喝完,应该是不能够还套路张作和现在装睡的……文东深深地怀疑华主任很心机地把9/10的啤酒都倒掉了。
但拆穿是不可能拆穿的,他又不是傻子。
他只能憋着笑,关切地声叫“临哥”。但大家都知道,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
文东憋得快内伤了,别过头去轻轻地咳嗽一声,半搂半抱着华临去卧室。
华临深深地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倒掉那9/10的啤酒。他应该都喝了的,那样他就会真的醉到不省人事,那样他就不会像现在一样羞耻到要爆炸!
他从一开始就不该用这招的,他后悔了,他许愿时光倒流……
但是大家都知道,时光是不会倒流的,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于是华临只能从别处想办法,比如拼命地催眠自己:我真的喝醉了我真的醉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他什么都不知道,羞耻的就不是他。
以后文东敢提这件事情的话后果自负!
华临十分配合地(如同死鱼地)躺到了床上。他感受到文东凑近自己,甚至能听见文东的呼吸声。
他发誓,如果文东这下子不亲他,他就看不起文东,他就要怀疑文东不爱他了,他就要拒收保温桶了。
文东的脸凑近了华临好一会儿,然后离开了。接着床面微微地往下沉了一点,应该是文东坐在了床沿上。
华临:“……”
坐什么坐,床是我买的,同意你坐了吗,坐一次八十万。
文东知道华临的意思。实在话,他现在已经想抱华临想得要炸了,他比华临还想。
但是,然后呢?然后他俩跟之前一样,当中间这段事儿都没发生过?
他不是想扯着这事儿不放,只是,他俩总要面对那些问题。他愿意和华临坐下来好好地谈清楚,可他不想俩人上完床再去谈。
问题在于,现在他又不能拆穿华临在装醉的事实……那样的话,华临脸上肯定挂不住……
华临已经要挂不住了!
他闭着眼睛,在心里从文东骂到文西,从文西骂到文北……当他骂到文左的时候,文东凑回来了。
华临不骂了。
文东一开始像是试探地轻轻亲他,跟羽毛拂面似的,但没试探几下,就实实在在地吻住了,呼吸也越来越重,手也不老实起来。
然后,突然,文东把脑袋埋在华临的脖颈间,不动了。
接着,他低声:“临哥,我没带套。”
临哥觉得他有毛病。
华临感受到文东转身去翻床头柜了,心头又开始疯狂长草。别找了,找不到的。他千算万算,英明一世,糊涂一时,忘了买!
但他总不能现在诈尸“不用”!那他不要活了!
现场气氛十分尴尬。
文东比较迷信,他觉得这像是天意。老天的意思就是让他俩能谈妥了再干别的。他不太想这时候逆天而行,不太吉利。
于是,他沉默了一会儿,冒着可能会被华临拉入黑名单的风险,轻声:“临哥,你休息吧,我等下把衣服洗了就走了啊。”
临哥非常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