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亲
柳氏刁蛮的面色一顿, 方才嘴里还叨骂着, 现下早已止住了声。
“二少爷与将军,这会儿正在大堂里,是衣坊银子周转不开,要拿去用些。”丫鬟口齿伶俐, 低着眼帘道。
柳氏只觉着像是有个无底洞,心都不知沉到了哪里。
祈望要娶那丁香姑娘,彩礼只多不会少,且不这本是件不光彩的事,祁怀安勉强同意便是万幸了,怎的会有那么多银两给她?
自己每月别去衣坊搭把手,连走出这府门都觉着累, 现下祈望要娶个只认钱的姑娘回来, 怎的不多拿些银子?
只是她手上怎会有那么些银子,思来想去便把主意在了祈盼的彩礼上。
原以为祈盼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怎知这节骨眼儿上祁怀安出了事, 果真是晦气!
“你去……”柳氏思想片刻,底气不足的道:“便我因老爷受伤,这会儿正浑身无力昏睡在床, 剩下的先从帐房里取些银子拿去。”
“这……”丫鬟犹豫一下, 只觉着后背发凉。
“怎么?”柳氏眸色一沉, 脸色不悦。
丫鬟未在多,福了个身步跑走了。
听那丫鬟后,祈盼气的手有些发抖, 柳氏伤心过度昏睡不醒只怕是太阳要从西边出了,这找个由头,可想而知是柳氏想对他避而不见。
“彩礼便是彩礼,怎么?本将送来的彩礼现下要拿走,还需得这大夫人同意不可?”单冀禾伸手啪的拍在桌上,气势威严。
丫鬟急忙磕了两个响头,磕磕巴巴的道:“回将军……这,这奴婢不知……”
“卧床?”单冀禾嗤笑一声,眼含不屑,带着些戏虐的道:“你去……若是卧床,那便抬着床也要将人给本将抬过来!”
丫鬟吓了一跳,心跳的厉害,只能求助的看向祈盼。
祈盼闭口不言,对柳氏早已没了耐心。
若平日里柳氏嚣张也就罢了,这会儿将主意在他身上不,还找由头自圆其,想必是爹病了,势头更大了。
“还不快去!”祈盼忍不住火气,大声道。
丫鬟知的瞒不住了,哽咽出声:“大夫人这会儿在房里,奴婢去寻。”
“且慢。”单冀禾看着那丫鬟要走,出声拦住:“你去转告柳氏,今日彩礼盼儿若是带不走,本将定会将她告与官府!”
“是。”
“什么!”柳氏大惊失色,脸色慌乱的很。
本以为单冀禾与祈盼不是胡搅蛮缠之人,这会儿为何要追着她不放?
“将军还…………”丫鬟脸上一个红肿的巴掌印,委屈的道。
“什么!”柳氏挺住脚步,厉声问道。
“将军,今日二少爷若拿不到彩礼,将军便要……便要将夫人告到官府!”
事情都这般大了,柳氏深知早已瞒不住,只能嚼着牙恨恨的道:“你先下去,叫他二人等着!”
看着丫鬟出了房门,柳氏转身扑向屋内的柜子,摸索的拉开暗格,将里面的金银财宝系数放到包裹里。
“娘!你这是作甚?”祈望皱眉看着,方才丫鬟的话已一字不落的听到了耳里。
“作甚?”柳氏手忙脚乱,瞧着祈望这般不上心的模样,气都生不起来,嘴里叨念的道:“还不跑,且等着将军将你娘我关进大牢里不可?”
“想必单冀禾他是罢了,娘你不必信以为真。”祈望拉住柳氏收拾衣裳的手,信誓旦旦的道:“不过是借了他些银两,日后还他还不行吗?”
“还?”柳氏一听急了,吐沫横飞破口大骂:“你拿什么还?若不是为了你,老娘还需过这不安生的日子!那丁香有什么好的!这银子给了她简直是送给了狼!”
“娘你丁香做什么!”祈望不甘心,一想娶丁香的日子要拖后,便心里烦躁的厉害,在加上柳氏与他发牢骚,语气更是大了些:“娘每日闲在府上,这单冀禾的彩礼可是娘要拿的,怪罪下来便也是娘的罪,与我有何干系!”
没想到祈望是这等狼心狗肺的东西,柳氏气的话也不出来,不管不顾扑上去便要:“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过会儿老娘便叫人去将银子拿回,娶丁香你想都别想!”
伸手将撒泼的柳氏用力推开,祈望不满的在身上拍拍,冷哼一声道:“银子给了哪有收回的道理,要走你便快些走,过阵子等将军忘了,你再回来。”
祈望绝情的话语在柳氏听来,简直是扎心又扎肺,且不自己煞费苦心将这个不孝子养大,这会儿竟然为了外人,将她这个亲娘抛到一边。
柳氏悔的很,怒火烧红了眼,抓起桌上的剪刀便要往祈望身上扎,嘴里犀利的叫道:“你个不孝子,当初便应该把你扔了!”
祈望挥手开柳氏的手,动作之快力度之大。
柳氏酿酿呛呛往后退了几步,桌上的包袱掉到地上,原本收拾好的几颗珍珠滚了出来。
腿下脚步不稳,柳氏一脚踩到珍珠上,晃了几下后脑猛地磕在了桌沿上。
只听一声闷响,祈望闭眼不看,懒得与柳氏吵,以为柳氏只是摔了,接着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
躺在地上的柳氏抽搐两下,翻着白眼早已不会话,不过片刻口鼻里便鲜血流出。
只见方才拿在手上的剪刀,这会儿已压在身下,直直的插进了后腰里。
单冀禾陪着祈盼等了半晌,却不见人来。
“大娘想必是躲了起来,现下衣坊正缺银子,祈盼与账房,先拿些银子补救……”
“这些盼儿不必多虑,稍晚些让福叔将银子送去便好。”单冀禾喝了一口茶,瞧着外边天色不早,低声道:“这会儿柳氏避而不见,那只能明日官府里见了。”
“冀禾……”祈盼犹豫:“若真将大娘……”
“罪有因得。”单冀禾站起身,牵着祈盼的手往外走:“拿了你的东西,便是拿了本将的东西,本将与她未有交集,她却欺人太甚。”
祈盼低头,心里难过。
不是为了柳氏,只为了这个破碎的祈府。
他将接手衣坊,做什么都费力的很,三娘照顾爹也分不开身,大哥每日闯祸不断,柳氏盯着家产不放。
他是真的累。
若不是单冀禾在,他可真不知要怎么做了。
“盼儿放心,有我单冀禾在,定不会让你受了苦。”
狗儿煎好的药放在桌上,闻味道变只是难以下咽。
单冀臣盯着药碗,药碗如头大,正是纪遥之那日拿来的。
瞧着单冀臣正愣愣出神,狗儿挠了挠脑袋,声劝道:“主子,这药若再不喝,凉了便更苦了。”
“知道了。”单冀臣端起药碗,笑道:“你去拿些蜜饯来,近日这药都苦涩的很……”
狗儿急忙点头,转身要往外跑。
单冀臣悄然无息的拿起一颗棋子,用力在了狗儿后颈出。
狗儿脚步一顿,翻着白眼躺到地上晕了过去。
看着方才下了一半的棋,单冀臣放下药碗,慢慢地从四轮椅上站了起来。
狗儿呼吸平稳安静的躺在那里,单冀臣走两步到狗儿身边,弯腰将狗儿抱了起来。
正要往外走,倏地,听到屋外一阵叫不上传过,片刻口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主子!”
“进来罢。”单冀臣退后两步。
门外人影晃动,接着心翼翼的推门走了进来。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单冀禾不久前见过的仇墨。
看着单冀臣手上抱着的狗儿,仇墨剑眉一皱,低声问道:“他是谁?”
“你来的正好。”单冀臣低笑一声,却未正面回答:“你将他抱进厨房,好生看着,若是我回来前他醒了……你便……”
“杀了他?”仇墨挑眉。
“随你处置。”单冀臣道。
从单冀臣手里将狗儿接过,仇墨看着怀里昏睡不醒的脸有些乐了:“这娃不过十余岁,主子你却将人晕……”
“若是不晕,我怎的出去。”单冀臣走到一旁,将身上原本松垮的衣裳整理一番,才继续问道:“你来,是王爷交代?”
“正是。”仇墨抱着狗儿跟在单冀臣身后,清晰地道:“方才瞧着时辰快到了,王爷命仇墨来此瞧瞧,若是主子不便前去,换个日子也好。”
“你将狗儿好生给我看好,我去去便回。”单冀禾拿起桌上的药碗,凑到仇墨脸跟前,逗趣的问道:“好东西,喝不喝?”
仇墨闻着味道直皱眉,退后两步躲了开:“这煎药的人怕是下了毒,为何这般难闻。”
“下毒倒是不会。”单冀臣这才大笑几声,挥手将药倒进了桌上的花盆里:“只是煎药的手艺不精,没你煎得好罢了。”
“一个时辰,若是主子不回来,我便将人埋了。”仇墨掂了掂怀里的狗儿。
“记得要留个全尸。”单冀臣行头准备了好。
看着单冀臣正要走,仇墨猛地想到了什么,赶忙将人叫住:“将……主子,仇墨不久前听到了七殿下的传闻。”
单冀臣停住脚步,却未回头,只是犹豫了片刻才轻声道:“我已与他断了联系,你不也罢。”
“仇墨不懂,主子与王爷是……只当仇墨管的多了,主子这会儿出去,怕也会听到,不如仇墨先了。”
单冀臣手握拳,心跳的有些快。
这几日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却偏偏克制不住。
听着仇墨的话,他不得不承认,他想知道得很:“你……”
“七殿下……下月要与邻国的公主,结亲了。”
作者有话要: 不虐不虐不虐。